第四百九十四章 歇斯底里
「你要幹什麼？」
張千的突然出現放沐嫣然感覺到莫名的危機。
這樣的危機不屬於雲襲壓制於靈魂上的完美鉗制，而是一種莫名的恐慌。突如其來，無跡可尋。
「我不幹什麼。」張千掐著她的脖子讓她整個人都仰面起來，跟她對峙：「我就是想從你身上拿下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東西。」
「什麼？」沐嫣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然而她的眼底卻有著深深的忌憚。
張千挑眉：「你不知道？」
沐嫣然艱難的在他的手底下掙扎，手臂的痛苦讓她的面色格外的猙獰，「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樂意。」
張千冷笑著，手指幾乎要掐破她的肌膚，「我這人從小到大就是不喜歡白蓮花，不喜歡漂亮的女人。」
沐嫣然面色一僵：「你想做什麼？」
「不是說了嗎？我要拿個東西。」說到這裡，張千另外一隻手伸出來，在她白皙如玉的臉上輕輕劃過，然後停在了她的耳廓後面。
「之前，你來的時候，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兒，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的手指在她的耳廓後面摩挲這，似乎在找尋什麼。
「不準！放開我！」沐嫣然頓時就驚呆了，她瘋狂的握住張千的手掙扎，蒼白的臉上慢慢的都是獃滯的惶恐，趁著張千摸索的瞬間，一口反咬在張千的手腕上，「滾，你給我滾開！」
她對著張千拳打腳踢，瘋婆子般歇斯底里的掙脫張千的桎梏，在張千反射性的縮回手時，她狼狽不堪的坐在了地上，眼睛里竟然滑下了數行眼淚，張千突如其來的動作將她嚇得不輕。
她縮著身體，蜷在楚辰的腳下，喪家之犬般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任由胳膊上的鮮血流了一地，也喚不回她片刻的理智。
「帶我走，帶我走......」她大哭著對楚辰要求著。
楚辰沉默的看著眼前發生的，如同戲劇化的一切，並沒有即刻就答應她。
沐嫣然咬咬牙：「我現在就要立刻離開這裡，如果你不帶我現在走，你的毒永遠也不會解開，過不了明天，你就會暴屍荒野。」
她的眼神太認真，語氣太篤定讓楚辰的面色出現了片刻的波動。
他幾乎是反射性的彎腰想要將沐嫣然抱起來。
他清楚只要有雲襲在，他想離開是非常輕鬆的事情，因為雲襲這是雲襲欠他的，但是，這樣的仁慈，也僅僅只有這一次。
「等等。」張千擋在他的身前，清俊的臉上再也沒有了最初的淺笑，他如同看笨蛋似地看著楚辰：「你真的要現在帶她走？」
楚辰的腳步微頓，轉而繞過張千的肩膀，決定離開。
張千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唇角勾勒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你以為雲襲和蘇璃不找你們的麻煩，你和她就能平安的離開嗎？」
「......」
他的沉默讓張千恨鐵不成鋼：「不要再傻了，你只是在與虎謀皮，跟她合作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想報復誰，你想讓誰付出代價，雲襲嗎？」
「......」
「勸你不要痴心妄想，你打不敗那個人，也不會得到什麼所謂的救贖，苦海茫茫，趁著還沒有走得太遠，儘快回頭。」
或許是念著楚辰是他們侄子的原因，張千並沒有發揮他原本的毒舌性子，好言相勸了幾句。
至於聽不聽的進去，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我知道。」楚辰靜默了一會兒，終於正視了他的問題，他先是笑了，然後輕輕的說：「可，我更想活著。」
「......」
「比起死於非命，我更想苟且偷生的活著。」楚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止張千，就連張千身後的楚謹都頓住了。
「活著什麼都有可能，可是死了，就是真的一無所有，我不想一無所有。」他抱著沐嫣然同張千擦肩而過，腳步是顫抖的，但是他的腳印非常的穩重，似乎什麼也無法將他擊敗。
與虎謀皮只是暫時的，終有一天，他會得到自己應有的一切，完完整整的回來，這就是他想要的。
他想過報復雲襲的，在沐嫣然的挑唆下，他對雲襲動了殺心，甚至想著殺了雲襲一了百了，沐嫣然就會給他解藥，至於對沐嫣然復仇的事情，那需要從長計議。
可是當他拿著手槍指著雲襲的背影的時候，那一刻，心裡那麼多的痛恨忽然就散了。
他以前和他們中的所有人沒什麼兩樣，都不相信血緣，都不覺得自己是優柔寡斷的人，可是血緣和感情真的是個奇妙的東西。
不管你的心裡究竟殘存著多少的痛苦和怨恨，當你見到那個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個人，再厚重的東西，都會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恨不起來的不叫恨，是不甘。
怨不下去的不叫怨，是心酸。
「你要去哪裡？」越過張千的時候，楚謹再也忍不住沖了上來，制止了他的腳步：「你跟個白痴似地，究竟想做什麼？」
楚辰看向他，沒有說話。
可楚謹差點被他氣死。
「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個什麼人？！」他狠狠地把沐嫣然從楚辰的懷裡拽出來，一把甩到了地上，雙目帶上了淡淡的薄紅，「她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賤人，你難道忘記她曾經做過的事了？！」
「......」
「你不能和她走。」他抓住楚謹的手，一腳踢在了沐嫣然的身上，「你最好不要辱沒了楚家門風。」
沐嫣然一個翻身躲開了楚謹的攻擊，捂住自己受傷的手迅速退到一邊跟楚辰對視：「看來你是不想活了，這樣正好，我也除去了一個心頭大患。」
她說的輕描淡寫，不過楚辰的眼眸卻再次飛速的收縮。
就在楚辰又要動手走到沐嫣然身邊的時候，張千一隻手搭在了沐嫣然的肩上，「跟威脅別人的性命比起來，你是不是更應該擔心擔心你自己的安危。」
說完這話。他的手再不猶豫，一把在她耳後狠狠一撕，只聽見刺啦一聲，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在黑暗裡清晰的可怕，緊接著就響起了沐嫣然撕心裂肺的哭聲！
手電筒刺眼的光芒直射沐嫣然的臉上，所有人才發現，原來張千竟然順著沐嫣然耳朵扯下了一大塊皮，那塊皮竟然是麵皮！
麵皮掉落下去的一瞬間，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了眾人的目光里！
那是沐嫣然的臉。
皮肉已經被利器毀掉了，只能看見紅紅血肉，傷口因為長時間的遮掩非但沒有結痂反而化了膿，黃膿和血肉粘連在一起，空氣中竟然都能嗅見濃郁的腥臭之氣！
她的臉，已經開始腐爛了!
燈光照過去的一瞬間，沐嫣然捂住自己的臉，蹲在地上哭的一塌糊塗，毀容是一件比殺了她還讓她無法容忍的事情，所以她才不惜半路離開楚墨的保護圈，不惜千裡帶著楚辰來西域尋仇，不殺了讓她容貌盡毀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雲襲，她誓不為人！
這也就解釋了之前在楚辰背後面發現的那塊沒有肌膚的地方。
想來應該是沐嫣然在迷宮裡被雲襲毀容之後遇到了楚辰，為了瞞天過海，她竟然從楚辰的身上割了一塊肉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完好無損。
這樣的損招不知道究竟是誰給她想的，不過不得不說的是他的偽裝十分成功，如果不是阿寶的提醒，恐怕除了雲襲知道內幕，就連張千也是要被埋在骨子裡的。
張千十分晦氣的將麵皮往地上一扔，另外一隻手抓起了沐嫣然的頭髮讓沐嫣然無計可逃，生生的將她另外一半臉上的皮膚也都狠狠地撕了下來。
伴隨著沐嫣然殺豬般的哭聲，另外一張臉上的內容就比較簡單了，是個大寫的交叉的刀痕，傷痕很深，深的連傷疤都沒結好。
她處心積慮隱藏的秘密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沐嫣然再也忍不住，捂住腦袋瘋子般的大哭著，頭也不回的朝著黑暗的深處跑過去。
這大概是重生之後，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事。
嚴重到，擊碎了她所有冷靜和理智。
像個厲鬼似地追著他們到處跑。
可是沒有人會不清楚，沐嫣然完了。這一次是徹底的完了。
在迷宮裡，雲襲是把她殺死了的，徹徹底底，完全的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她的系統，那個老古董系統，她永遠也活不過來。
之前她為了得到雲襲的愛，用十年的壽命跟系統交換，讓雲襲失憶，到最後她被雲襲殺死在甬道里的時候，之所以能活過來，也不過是因為跟她性命攸關的系統把她的十年壽命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
她是活了過來，不過她卻不能讓時光倒流，她的臉是再也回不來了。
就算你系統終有一日可以救她，幫助她恢復容貌，可是她的心裡永遠也走不出那個刻在臉上的『賤』字。
那是她一生的陰影。
沐嫣然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等到楚辰驚夢般的醒過來，要追過去的時候，張千幽幽的開口了：「你不用管她，這都是她自找的。」
楚辰頓了一下，張千繼續說：「你也不用擔心她給你下的毒，我有辦法。」
一個老古董系統給下的毒，又怎麼會難倒無所不能的阿寶呢？
至於逃跑了的沐嫣然，他也有的是機會抓回來，把她身上的東西取下來。
畢竟現在人多眼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