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棋逢對手
上車之後，經紀人看了一眼她穿著的外套，沉默片刻，才啟動引擎。漫不經心的問：「之前發生什麼事了？」
他來的時候，外面全都是記者，嘰嘰喳喳的，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蘇璃閉目養神，輕飄飄的回答：「林真作的妖。」
「做了什麼？」
「惹怒了導演，還有導演的......妹妹？」
經紀人的神色十分平靜，這個消息沒有動搖他的神采半分，「那她有沒有招惹你？」
「沒有。」蘇璃不準備背後說人壞話，畢竟，林真還沒這麼愚蠢。
拿個看起來沒權沒事的編劇助理出氣應該是她找到的最好的存在了。
「我好歹也是個新晉影后，她還沒那個膽子。」
經紀人點點頭，復又說了句：「那你想不想......」
「想什麼？」蘇璃睜開眼睛，盯著經紀人看，眼神里一片冷靜。
經紀人也不遮遮掩掩：「想不想一腳踩死她。」
「這是你的問題。」蘇璃伸個懶腰：「我只是個受制於公司的演員，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林真好歹現在還是公司的一棵搖錢樹，公司是不會輕易棄她不顧的。」
「如果我有辦法呢。」
「這個更不在我的思考範圍了。」蘇璃眨眨眼睛，冰藍色的眼眸在男人淡淡的回眸里，有淺淺的沉寂：「你是公司的金牌，知道怎麼做才對我好，我呢比較懶，一切就拜託你了。」
她說的雲淡風輕，恣意間並未將林真放在眼裡。
他沒說話，似乎被她漠不關心的口吻傷到了。
但是細細想想她說的並無半分錯處。
他收回眼神看著前方，靜靜的開車，過了片刻才丟出一句：「這件事，不管發展到什麼狀態，你都不必管，交給我。」
蘇璃揚眉，笑意盈盈的看向他，朱唇輕啟：「我知道啦。」
經紀人沒有再說話，把她帶回了閣樓。
晚上他做好飯，吃得心滿意足的同時，她無聊的想要再次去樹林里看螢火蟲。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她。
畢竟，她一天非常的疲憊，找個樂子也是好的。
蘇璃欣然的帶著阿曼尼，跟他坐在草地里看星空和螢火。
夏季的星空，永遠是四季里，星宿出沒最多的季節，光是隱匿月色里灼灼耀眼的星華，就能夠灼傷眼眸。
「我之前呢，特別喜歡看星星。」蘇璃窩在草地里，慢悠悠的說：「總感覺，每一顆星星就是一個世界，就跟我們所在的世界一樣，是存在其他人類的地方，看的久了，或許就會有個異族王子愛上我。」
她說的簡單明了，卻聽得人啞然失笑。
「後來看了幾本閑書，才知道在文藝方面，天上的星星就是死去的人，星星都是死人變成的，也便不再喜歡了。」
「直到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做了個夢。」
「夢到了什麼？」
「夢見了一雙星星一般的眼睛，我才知道，原來世間真的有人擁有星辰的雙眸，像是異時空派來拯救苦難之人的神之子。」
「夢境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那個人帶著我披荊斬棘，刀山火海，無所畏懼。」
「然後呢？」
「然後，我好像喜歡上了他。」
「......」
「不過可惜的是，我做了無數次那樣的夢，卻是個噩夢，即便是現在我都沒有記住他的名字，還有他的樣子。」
「.......」
「世界上，有好多未知的存在，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但是我們應該珍惜當下，今天蘇導跟我聊天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這些。」
所以，她才想看看星星，看看自己能不能再想起夢境里的隻言片語，得到一個困惑著自己許久的答案。
究竟是誰，托給了她這麼悲傷的夢境。
「不要想太多。」聽著她跟神經病一樣的講完了一個故事，經紀人的變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有一直看起來非常輕鬆的嘴唇緊抿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困惑著他。
「我不去想了。」蘇璃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笑的比星星還要絢爛：「本來覺得會想起的，不過現在也沒有想起來，我就不想去想了，順其自然。」
「嗯。」經紀人漫不經心的推了一下自己的鏡框，眼眸在鏡片折射下，有熹微的光芒，「等到能想起的時候，一切都會好的。」
他的表情很平靜，讓蘇璃不由得彎了眼眸。
還真是個不苟言笑的傢伙。
「好了。」蘇璃站起身來，看著星空，笑著說：「我們應該回去了。」
經紀人也站起來，同她並肩而行。
走到開滿薔薇的籬牆，蘇璃忽然有些艷羨的開口：「如果將來我老了，我也要整一個這樣的。」
經紀人靜靜的看她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只是輕輕的『嗯』了一下。
蘇璃對他的冷淡習以為常，並沒有多想什麼，轉身進屋，在樓梯間分道揚鑣的時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晚上可以不那麼晚睡嗎？」
經紀人訝異的抬起了眼睛，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片刻驚訝褪去，他一如既往的平靜：「打擾到你了？」
「沒有，」蘇璃忙不迭的罷罷手：「是昨天起來喝水的時候，書房的燈還開著，所以......」
「我知道了。」經紀人隔著十層的階梯跟她對視，看起來就像是個英俊的氣勢仰望著自己的公主。
「我不會再晚睡了。」他安靜的保證。
蘇璃點點頭，笑容加大：「嗯，今晚，一定要好好睡覺哦。」
經紀人盯著她傻兮兮的笑臉沒說話，直到她要道晚安，去樓上睡覺的時候，他冷不丁的叫了她：「一會兒，會給你送牛奶，門不要鎖。」
蘇璃頓了一下，看著他冷淡的一點其他意思也沒有的樣子，沒多想。
「那你一會來，我先洗個澡。」
經紀人頷首，看著她瘦瘦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的視線里，才鬆開了一直緊握的手。
他深呼吸一口氣，轉身脫下外套就進了廚房。那裡下午送過來的鮮牛奶，一直備著。
等蘇璃洗好澡，施施然的出來的時候，門外面響起了如期而來的敲門聲。
蘇璃，看了一眼自己濕漉漉的頭髮，用發套包裹好，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沒像個勾搭人的壞孩子形象，她滿意的拉開了屋門。
經紀人正站在門口，換了家居服的他看起來年輕了許多，不過緊抿的唇角讓蘇璃知道，他還是那個嚴肅到令人髮指的傢伙。
經紀人把牛奶遞給她。她接過來道了聲謝謝，經紀人隔著鏡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多說，轉身離開。
走的地方，就是之前書房在的方向。
蘇璃看著他的背影，喝了一口牛奶，才轉身敷面膜，敷好面膜，刷過牙之後，她躺在床上，片刻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她還是做了那個夢。
只不過這一次的夢，和之前略有些不一樣。
耳朵里傳來的聲音也比曾經的每一次來的深刻飽滿。
「小嬸嬸，我已經抵達東海，傳聞青龍會在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在海上呼風喚雨，為人間施恩戴德，我決定在這一天行動，可惜沒有你們在我身邊。」
「小叔的消息，我已經很久沒有了，不過聽聞，他去了很遠的地方，還有，玄武基地已經強弩之末了，楚墨沒有帶回去古冊，其他基地決定圍攻，但是都被楚墨一一阻止下來，聽說這一次是元氣大傷。」
「嗯，你不用擔心我，我之前在父親那裡學到了很多護命的方法，只要動些腦子青龍爪也不在話下，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我再來找你們。」
那道聲音持續了許久許久，甚至還隱隱帶著感傷：「如果我沒有成功，你也不用傷心，我在之前就已經和小叔達成了共識，他會幫我完成所有事......」
說到這裡，那個少年，開始說再見。
「小嬸嬸，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我比任何人都相信......」
說完了這句話，他的聲音終於寂靜。
蘇璃肚子繼續往前走，就像是漫步在三途黃泉，地獄黑暗之中。
耳邊總響起凌亂的聲音。
從爆炸聲到爭吵聲，以及打鬥聲，還有槍聲。
那些聲音，編織成了一條歲月的地毯，朝著她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夢境里竟然會隱藏這麼多絢麗繁複的故事，
小小的一個細節都彷彿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直到她遇見了第二個想要停下來的聲音。
「阿寶說，你三天之後，要是再不醒過來，這輩子就算是醒不過來了，我的積分不止白白浪費了，我甚至可能會完不成任務，已經沒有幾分讓我死而復生了，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就這麼等死？」
「我明天決定南下，去東海碰碰運氣，如果僥倖得到了青龍爪，也算是我的福分，希望到時候，我再來看你的時候，你已經醒過來了。」
「還有，昨天，我去外面搜集物資的時候，遇到那個人了，他憔悴了很多，也不那麼帥了，看起來十分邋遢，一點也不像我印象之中的那個人了。我沒想到他竟然在半絲沒有你氣息存在的世界里，找到這裡來，你們或許是真的有緣分的。」
「不過我不打算把你還給他，我讓阿寶把你藏起來了，就讓他找吧，我給你報仇，你說，有我這樣的盟友是不是很貼心？」
......
聽了一堆聽不太明白的話之後，蘇璃繼續往前走。
她知道，下一個，就是她一直魂牽夢縈，即便知道是夢魘也還是一如既往赴約的聲音。
是青年的聲音，帶著淡淡的頹廢，以及深深的感傷。
聽的人心痛不已。
「你還在嗎？」那個聲音輕輕地說：「你還在的話，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說。」
「昨天，昨天我在南海感覺到你的味道了，我想要去找你，可是我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我沒有找到你，我知道你是真的離開我了，不是說著玩的，是永遠不會再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想象不到沒有你的以後，我該怎麼生活，你說過，誓言都是很難實現的東西，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實現也不會被人當作願望說出口，我知道，你是真的不願意原諒我了。」
「我也知道，你是不會再相信我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一點也不甘心。」
「聽聞南海的海域里住著貌美善歌，精緻美麗的鮫人，一支曲子就可以蠱惑人心，讓人忘記世間所有想忘記的事情，我想去找他們。」
找他們做什麼？
蘇璃聽的膽戰心驚，莫非是要去找鮫人，把他嘴巴里已經死去之人留給他的記憶，盡數忘記嗎？
她的心裡頓時悶得喘不過氣來。
什麼痴情之人，簡直就是笑話。
她正要轉身離開，懶得再聽一句。
忽然又聽見他說：「如果現在你在聽我說話的話，你一定會說，我是想要忘記你，一定會跳出來打我一頓，可是傻瓜，我怎麼捨得忘記你。」
「南海鮫族，善歌的同時，十分擅長織絹，傳聞他們可泣淚成珠，織水為絹，因而有一種獨到的秘術，可以用織水秘術，鉤織世間所有破碎的靈魂，直到有一天織出完整的一模一樣的靈魂。」
「他們還會織夢，編織記憶，如果我找到了他們，他們就可以復活你，我願意用我所有的東西換你回來。」
「等他們將你復活，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於事無補，但是，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你的人，包括我自己。到時候，你說怎麼我都依你。」
「你回來好不好？回來......」
幾句話，蘇璃可以腦補出一個十分凄美的故事，大概就是某個妹紙，因為青年死了，青年十分難過，絕望之前意圖復活妹紙，決定劍走偏鋒，向鮫人求助。
說起來，就像是個神話故事。
但是夢裡的喪屍又是腫么回事？
蘇璃表示自己無比懵逼，然後夢就醒了。
她揉著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
她翻身起床，去廚房找水喝，這一次，書房的燈不是亮著的。
蘇璃心中感嘆了一句孺子可教，喝了水正要上樓的時候，書房裡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和昨夜一模一樣。
應該是經紀人認識的。
蘇璃沒那麼多好奇心，推開門就要會房間，就聽見書房裡傳來一道十分抑鬱的聲音。
「你還要把自己關在這裡多久，你這個懦夫！」
蘇璃頓住腳，這是，在說，經紀人？
莫非經紀人是在書房睡覺的？
果然下一句是：「你這個瘋子，有床不睡，非要來擠書房，你想氣死我和爸爸嗎？」
男人的尾音讓蘇璃十分的熟悉。
腦海里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
「我當初把你推薦給他的時候，就知道這部劇非你不可，加油！」
尾音，就是這道尾音。
和影帝的一模一樣！
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想，腦神經真是太粗了。
不過，影帝三更半夜翻牆進來，扮演咆哮帝，在經紀人的書房裡大呼小叫的意欲何為？
還是說，自家看起來本本分分的經紀人其實是和影帝大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關係？
聽影帝的口吻，對經紀人頗為熟悉啊，還提到了什麼爸爸之類的，莫非這兩人不止地下發展，竟然還見了雙方父母？
這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蘇璃表示自己應該緩緩。
蘇璃惦著腳尖，朝著書房的位置踱步過去，須臾就聽到了自家經紀人冷冷的一點感情也沒有的聲音。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們管。」
「什麼叫用不著我們？」影帝差點被他氣死了，「你只要是家裡的人，我都要管你！」
經紀人聽著他大聲的語氣，回答的聲音也十分不悅：「你的聲音能小點嗎？」
影帝登時氣炸：「怎麼，連說兩句話都不行了？」
「不是。」經紀人分外嚴肅：「我的屋裡有人。」
「什麼？」影帝被這當頭一棒打的半天回不過神來，獃獃的：「你再說一遍。」
那聲音，艱澀酸爽，活脫脫像是個捉姦在床的原配。
「我屋裡有人。」經紀人不緊不慢的再次重複了一遍。然後，打開了書房的燈。
蘇璃把身體貼在牆上似乎不知道屋裡有人指的是她似地，繼續聽自己的牆角。
「有人？」影帝就跟聽到了天書似的，咄咄逼人：「你屋裡是誰？」
經紀人沉默了許久，在蘇璃都快要聽的打瞌睡的時候，終於開口了：「她。」
她？蘇璃眨眨眼睛，她是誰啊？
「她是誰？」影帝問的更是直接。
然而，這一次，經紀人懶得解釋，蘇璃聽得雲里霧裡，看了一眼周圍的房間，莫非，經紀人在閣樓里還玩起了金屋藏嬌什麼的？
怪不得，自從她來了，他天天睡書房，簡直就是做賊心虛啊。
經紀人的形象瞬間在心裡破滅了。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影帝思考著思考著，竟然在不知名的腦迴路里得到了答案，他拍案驚起，瞠目結舌的看向經紀人：「你的，意思是你把她帶回來了？」
經紀人沒說話。
影帝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
「我想帶誰回來是我的自由。」
「可她不行！」
「為什麼？」
「要是被發現了你兩條腿都不夠打的。」影帝面色苦的下人，半點沒了在舞台上氣勢勃發，與眾不同的姿態，「我之前不是幫你了嗎？又是經紀人又是電影的，給你製造機會，現在你來這出，這一次你死定了！」
經紀人還有些不明所以：「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丫玩兒完了，我的傻弟弟！」
說完這句話，影帝差點捂臉痛哭，這種情商低下的傢伙，果然是他人格分裂一二三四的弟弟啊，關鍵時刻掉鏈子。
「總之，你好自為之。」影帝說了最後一句話，翻窗出去了，從哪兒來哪兒去。
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經紀人待了一會，才靜靜的動了腳步，似乎想要出門，蘇璃嚇得趕緊回屋，關上門的時候，才發現經紀人沒有出來，人家是去關燈了。
蘇璃搓了搓涼涼的胳膊，走到窗前拉開窗帘，看到了影帝的瑪莎拉蒂，已經駛出閣樓之前的小路了。
她趕緊窩進被子里，想著影帝和經紀人的對話，在想想自己膽大妄為的揣度，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亂七八糟的在想什麼？
不過想到影帝最後說的幾句話，一個陡然的猜測在她的心裡形成。
只等著一個機會證明。
第二天一大早，蘇璃起了個大早，跑下樓跑了幾圈路，然後剪了幾支紅薔薇放在客廳的水晶杯里。
經紀人此時正在廚房裡細心認真的準備早飯。
蘇璃懶鬼一般的靠在廚房的門口，看著經紀人修長挺拔的身姿，還有那雙非常適合彈奏樂曲的手，覺得這個場景頗為賞心悅目。
她動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正要開口說話。
被她看了許久的經紀人站在廚房裡，輕輕回頭看她，「餓了？」
蘇璃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地，「還沒。」
經紀人的目光沒有離開她的臉：「無聊？」
「有點。」
「去門前的郵箱里，那裡有送來的晨報。」
他轉身繼續將蔬菜放進考好的麵包里，再加上培根，「你看一會而報紙，我們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蘇璃沒有動彈，看著他，「我不想去。」
經紀人面不改色，轉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你等一下，我去拿。」
「不用了。」蘇璃罷罷手：「我去客廳看會兒電視。」
在他略帶疑惑的眼神里，她看了十分鐘索然無味的電視。
囫圇吞棗的走馬觀花，思緒卻已經在腦海里開起了小差。
一切跟她預料的一點也不差。
吃過早餐，她帶著經紀人給她準備的隨時頂餓的三明治去了片場。
「一會兒給你送午餐。」經紀人說了和之前一樣的話。
蘇璃點點頭，有些帶不出笑臉，「我知道了。」
經紀人看她面色不佳，幽幽的問了句：「哪裡不舒服？」
蘇璃搖搖頭：「沒有。」
「嗯，如果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得到蘇璃保證之後，他的車絕然而去。
保時捷卡宴順入車流的影子，讓蘇璃恍惚想起了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有想起。
小助理哀怨的跟上來，看著蘇璃的紙袋，憤憤然的瞪了好幾眼：「這東西我又不是不會做？」
蘇璃笑著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是經紀人做的，你要是會，明天帶給我。」
「明天？」小助理頓時不樂意了：「今天你們還要商量合作的事宜？」
「嗯。」蘇璃將三明治放到一邊，看了一眼已經準備就緒的其他部門，「林真罷演的消息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這個，小助理的注意力瞬間轉移：「醜聞已經滿天飛了，從耍大牌到潛規則，從整容到打胎，出道以來的那些黑歷史被扒了個底朝天，這一回就算是有天王老子護駕，也得被拔掉一層皮。」
蘇璃頓了一下，「那劇組呢？」
「早上經紀人給我打電話了。」
蘇璃挑了一下眉頭：「司檀？」
「嗯。」
「說什麼？」
「說是導演夜半通知，讓我準備一下，女二號換成了星光的楚寧。」
「楚寧？」蘇璃語速變了一下，「怎麼會是她？」
「聽說是影帝大人舉薦的，現在導演和副導演正在休息室讓她試戲，要是過了，應該是定下來了。」
蘇璃點點頭，伸手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眼神淡淡的擰在水杯上，默默地出神。
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遮掩了眼眸里的神思，只餘下一抹清澈的湛藍。
小助理在一邊看的有些目不轉睛。
「你給我說說楚寧。」良久蘇璃終於開口了：「記得之前，還沒有出名的時候，經常有人拿我們比較，我一直沒時間去了解，你給我說說吧。」
「嗯。」小助理一得到蘇璃的重用就十分悸動。
「楚寧是星光的四大當家小花旦之一，之前一直是在電視劇裡面接活兒，風評在網路上十分不錯，只要她出品的幾乎部部都是精品，所以，她的定位也十分的高，再加上她在歌唱方面的天賦，給幾部電視劇唱過片頭曲，還會一手好鋼琴，在娛樂圈頗為風靡，被稱為才華與美貌並存的存在，可以說是天之嬌女。」
「還有呢？」
「還有什麼？」
「長得怎麼樣，演戲怎麼樣？」
這個問題讓小助理頓時覺得自家不食人間煙火的影后大人變得非常可愛起來。
瞧瞧這小姑娘一般的語調，簡直就是仙女從天上掉下來似地。
以前從來沒見過她問誰問這麼多的。
這個楚寧似乎有些不一樣。
蘇璃竟然問了楚寧是誰？而不是一向的那句「演好戲就可以了」。
「長得是小家碧玉，不過上了妝卻是大變樣，能鎮得住場子的，所以她的戲路十分廣。」
「再加上爐火純青的演技，到手了好幾個大名鼎鼎的視后，甩了林真幾條街，在星光也是只當家四大花旦之首，不過，在她之後除了你，幾乎沒有敵手。」
「是么？」蘇璃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家助理一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小助理頓時大喊冤枉：「我才不會對你撒謊的。」
蘇璃瞪她：「怎麼沒見你誇過我？」
「不是一個級別的怎麼放到一起？」小助理馬上聊表自己的忠心：「你和楚寧，出發點不一樣，她是星光高層的女兒，一直都有最好的資源，你不一樣。」
你是憑藉自己的努力，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姑娘，一一步一步從替身到女主角，每一步都是自己的腳印，兩個不同的人，又該怎麼對比？
「網上在很久以前把你和楚寧拿出來比對過很多次，都說楚寧只差一個進軍大熒屏的機會，只要楚寧但凡有一部大電影在手，金果獎女主角恐怕有得看，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看這些有的沒得，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說。」
「說。」
「楚寧這次被影帝推舉過來，演沐嫣然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果她跟你在一個劇組，之前對比的事情又會重新逃出來生事，年底這部戲會參加百草將角逐，你和楚寧，不管誰提名，不管誰得獎，都會有個勝負出來。」
「......」
這一次楚寧來者不善，一來就要和蘇璃懟上。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的餿主意，不過蘇璃心裡反倒沒什麼記恨，而是一種燃騰起的戰意。
這麼久，終於可以遇上一個能夠實打實來上一場的對手，她心裡非常期待，恨不得楚寧現在就出來，而不是和林真那不倫不類的傢伙對戲。
當然，楚寧不會讓她失望的。
十分鐘之後，那個一身白色連衣裙，明媚如花的女孩子就從休息室出來了，氣質非常的出塵乾淨，就像是開在塵埃里的花，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她笑著和導演握手的時候，眼角的笑意，帶著滿滿的溫度，是個感染力十足的人。
蘇璃有理由相信，小助理說的都是真的。
楚寧身上有她永遠也不會有的親和，儘管她出身名門，得到了一切貴女應該有的東西，但看得出來她的教養十分好，沒有半分架子，跟林真是兩個極端。
蘇璃不得不在心裡感嘆一句，不愧是幾個視后拿到手的人啊。
相比之下，站在所有人面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們一個禍國妖姬，一個是國民女神好嗎？
現實里誰喜歡妖女啊？她是妥妥被虐的好嗎？
想來也是心碎。
小助理在一邊安慰她：「她走的是親民路線，我們高逼格。」
高逼格？
蘇璃都想哭了。
她這樣的還高逼格？
人家明明能靠演值偏偏靠才華好嗎？
她一個學渣，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
跟導演握過手之後，蘇展就叫來所有人，將楚寧介紹給他們。
「這是楚寧，劇本里沐嫣然的的飾演者，大家歡迎。」
片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一直面帶微笑，像是鄰家妹妹的楚寧打過招呼之後，將眼神靜靜的落在了蘇璃的臉上。
蘇璃若有所感的回眸，同她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笑容坦坦蕩蕩沒有半分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