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還是離婚的那天晚上吧。
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落魄可憐的男人,只剩下酒精才能稍稍麻痹一下痛苦的神經。
雷斯垂德坐在公寓附近的吧台前,右手搖晃著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吧台上還擺著三個空瓶子。他頭腦暈暈忽忽的向前望著,整個人如同浮在雲端。
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官,前提是要時刻保持清醒,才能對得起身負的光榮職責。畢竟無論怎麼說,蘇格蘭場是不可能給一名酒鬼付工資的。
只不過,偶爾放鬆一下應該也沒事吧——有事的話他也管不著了,這種狀態下還能辨別蘇格蘭場的方向已是極限,抓捕犯人這種高難度的事情就超出他能力範圍內了。
再說少他一個的話也不礙事。
他這麼想著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努力想讓自己忘記一些東西……結果因為酒精的刺激,往事反而一樁樁的湧上心頭。
雷斯垂德煩躁的放下酒瓶,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實在太頹廢了。
要是被手下那群兔崽子們看見……估計他們能在背地裡嘲笑整整一年。
他嘆息式的呼出一口氣,鼻息間帶著濃重的酒氣。他然後難過的用雙手捂住臉,屏住了呼吸。
或許,是時候該戒酒了。
*
走出酒吧后呼嘯的冷空氣一下子撲面而來,讓雷斯垂德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噴嚏。
而就在他走出來的那一刻,隱藏在黑暗中的攝像頭微不可查的轉動了一下。
雷斯垂德揉了揉鼻子,向四周望了望,暈暈乎乎的努力辨別著自己公寓的方向……
他錯了。
這種狀態下果然連自己的公寓都很難找到,更不用說離這裡還有五個街區的蘇格蘭場。
身後三三兩兩的人從酒吧內走了出來,經過他的身邊,並將其忽略。雷斯垂德猶豫要不要找個人問下路……
有人突然停住了步伐。
「請問……你是雷斯垂德探長嗎?」
漸漸走近自己的那人的模樣在路燈下越發清晰起來,雷斯垂德終於辨別出了那人的身份,「賽蒙你怎麼在這兒,你搬家了?」
「……」丹尼爾停住了腳步,他下意識的向自己的身後望了望。
探長先生卻立刻放輕鬆了下來,隨意的走上前摟住他的肩膀,「你來的正好,我現在需要有個人帶下路,麻煩你了。」
丹尼爾看著瞬間靠過來的某探長,身子僵了僵。他然後聞到了下探長身上散發的酒氣,才逐漸明白過來。
「帶我回蘇格蘭場……」探長開口指揮道。
「現在?」丹尼爾不解,「是出什麼緊急的案子了嗎?」
「對,回去睡覺。」他下意識的伸手朝南邊指了指,「走吧,那個方向。」
「……」
「走啊。」探長邊打了個哈欠邊催促他,他往前走了幾步后一不小心沒站穩整個人向後摔去,被身邊的人立刻抓住胳膊扯進懷裡。
望著近在咫尺的雷斯垂德,丹尼爾舔了下嘴唇,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才好。懷裡的人一看就是喝醉了,而自己又不知道他的公寓在哪兒——
「那要不就先去我的住所吧?」他低頭尋問道。
雷斯垂德垂著腦袋打了個哈欠,他似乎認定了身邊這人的身份,變得毫不設防的昏昏欲睡。
而恰好這時,一輛小黑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安西婭從車上快步走了下來,她徑直走向兩人,皺眉著看探長輕聲抱怨,「怎麼又喝多了……」她然後抬頭抱歉的對著丹尼爾說道:「你好,我是格雷格的家屬,他這個樣子真是麻煩你了。」
「沒事,我是雷斯垂德的同事,也是恰好路過這裡。」丹尼爾聳了聳肩,他幫著安西婭將探長先生安置在了小黑車的後座,「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先生。」安西婭朝他揮了下手。
此時西裝革履的麥考夫就坐在前座上,他側過頭看了昏睡中的探長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司機說道,「開車。」
——這註定是一個難熬的夜晚,當然僅針對我們的麥考夫官員而言。
*
重案調查組辦公室背後的茶水間內,小新人哈里緊張的背牆站著,面前圍了三名老成員。
他才剛被調來重案組做探員,就被分在這個傳說中最混亂的一支隊伍了。當初得知這個悲慘消息后,差點直接辭職不幹。今天鼓足勇氣前來報道——他就被圍困在了這裡。
「你很幸運……」大塊頭賽蒙靠在桌子前看向他陳述道,「能夠加入我們這個隊伍。Heybody,開心點,沮喪著臉就跟你很難過一樣。」他大笑著拍了拍哈里的肩膀。
哈里勉強笑了一下后,發現他自己真的笑不出來,「Yeah,我很幸運……」
「你叫什麼名字?」一旁的多諾萬喝了一口咖啡問道。
「哈里,哈里·費爾德。」
「以前隸屬於哪個部門的?」多諾萬又問道。
「地、地區巡邏部。」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發顫的聲音,哈里推了下鼻樑上的大黑框眼鏡,在心裡罵了一句Fuck。
「你好像很緊張?」賽蒙皺眉問道,手仍架在他的肩膀上。
「沒、沒。」哈里又很艱難的笑了一下。
埃德曼也看出來了,他站在最外圍靠著玻璃門問道:「害怕?」
賽蒙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粗聲粗氣的低頭問道:「你怕什麼?」
「當然是你。」埃德曼不客氣的幫哈里回答道。
哈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想要再來一次摔跤嗎?」賽蒙聞言放開了手,對著埃德曼迎了上去。
「夠了。」多諾萬出聲阻止了他,她隨後率先走出了茶水間,走出去前轉頭看了一眼哈里,「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
埃德曼及時補充安慰道:「就是以後得時不時練會兒摔跤了,放心沒事的,疼個一晚上就過去了。」
哈里:「……」
賽蒙看了他一眼后也跟著走了出去。
辦公室內,艾麗正無聊的托腮坐在轉椅上,手裡玩著探長先生的鋼筆。
「怪事,老大今天怎麼這個點還沒過來?」埃德曼邊走向自己的辦公桌,邊不解的問道。
賽蒙理所當然的回道:「我怎麼知道。」
「沒問你。」
「我也不知道。」多諾萬攤了下手說道。
「也沒問你——」
埃德曼看向艾麗問道,「老大他來過蘇格蘭場沒?」
艾麗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不知道啊,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手機也聯繫不上……」
「怪事。」埃德曼搖了搖頭再一次感嘆道。
*
此時和部下斷了全部聯繫的雷斯垂德正躺在自己公寓房間的床上,他兩隻胳膊裸.露在深藍色的被子外圍,整個人還在熟睡。
麥考夫站在他的床邊,伸手扣上了自己衣服最上面的一粒紐扣。
他然後彎下身子,低頭在雷斯垂德的嘴上印了一個吻。
「早安,格雷格。」
雷斯垂德半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回應道:「……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