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京畿漸漸開辦起了陰陽寮,據說能伏魔降妖的陰陽師不在少數,對此清姬諷刺地笑笑不置一詞。塍庭就知道這個平民中流傳的說法肯定有很大水分。
清姬的毒能短暫的麻痹人的感官,造成類似幻覺的效果。她召來幾個孤魂野鬼,轎起簾隱,路人只以為是哪家貴族小姐出行,還紛紛避讓。
塍庭探頭探腦,對京畿的防衛很絕望。
她們順利地趕路,奇怪的是塍庭央清姬說一下這邊的分佈點,清姬告訴她,京畿再過去就是山陽山陰。
四國、九州、關東、東北、北海道……就是沒有叫大江山的地方。
「那裡?」清姬遣返了野鬼們后,直接捏碎了一枚葫蘆印。
周圍瀰漫起讓塍庭升起劇烈敵意的狂氣,辛辣刺鼻的酒息令人猝不及防到窒息。
「酒吞童……陛下。」清姬原本的自信也收了回去,但她畢竟曾經身為人類,為愛而恨,死後化妖,這個女人對實力沒有盲目的極致的崇拜。
被稱為陛下的酒吞敞開胸膛,正倚躺在一塊巨石前灌酒,酒水順著分明的肌肉流過腰腹隱沒不見,他紅髮張楊,眼眶微黑,帶著淺金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瞥過來。
就在酒吞麾下的百千部眾撕裂這兩個入侵者的前一剎,記性不太好的大妖怪用含混不清的語調說道:「是你啊女人。」
塍庭感覺清姬的憤怒直線上升,剛才不知道哪個土行妖把她的裙角撕開了小縫。
清姬警惕地掃視一圈,把葫蘆印的渣滓劈頭蓋臉地撒了酒吞一身。
「嘶……怎麼,當年的小小和尚,如今的派頭倒大得沒譜了。」自從塍庭認識清姬以來,她似乎一直都無法無天、不含恐懼,就像她知道酒吞的強大喊了他陛下,但還是因為一個無傷大雅的裙縫敢甩臉。
「酒鬼,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本大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酒吞撐起身,腰間的鬼葫蘆咧開了森森利齒。他制止小鬼們蠢蠢欲動的行為,從發間拿出碎葫蘆印,只道:「這女人在大江山一日,你們見她如見我。」
「想好了?」酒吞童子回憶起葫蘆印背後的故事,咧嘴笑得與葫蘆一般肆意和惡劣,「出去以後,生死不論!」
「嘶,自然。」清姬挽起僵硬的塍庭,「你混的不錯。早知如此,那群人類肯定是後悔的。」
「做人類有什麼好。」酒吞童子嗤聲,展臂喝道,「酒和力量才是吾心所歸!螻蟻只能是螻蟻,生前嫉妒無能,不如死後乾脆閉嘴。」
妖魔們歡呼著首領意志的堅定,為強大的主奔走侍奉,心甘情願,肝腦塗地。
冷冷地回眸了一眼,甩開了幾個想跟上來保護的妖怪,清姬對塍庭說:「看見了么,妖怪以強者為尊,嘶。你有什麼感想?」
「……」塍庭苦巴巴地看了看自己還不能恢復的身體和根骨,妖怪們討厭人類的呼喊一直回蕩,攪得她有點心虛又迷之坦然。
恢復得應該沒有那麼快,就是不知道清姬什麼時候走。
於是清姬等了很久沒有等到回答,她看了塍庭一眼,發現這小笨蛇居然在欣賞自己搖尾巴!
「……嘶。」她恨鐵不成鋼,「你連一點變強的想法都沒有嗎?!」
「有。」塍庭的聲音細如蚊吟,表態舉直了尾巴。
清姬暴躁地把土地拍出一條深刻的尾印。
看來清姬媽媽的蛇行擊練得越發好了……塍庭縮了縮腦袋。
就現在這個只會淬毒的幼蛇身體,柔軟易碎,身懷混元,絕對是妖怪們眼中的美食。變什麼強,不被打爛糊上牆就不錯了……
清姬抓著塍庭返回到剛才的酒席,場面突然又恢復到安靜。
眾妖還記得酒吞的囑咐,沒發出攻擊,或含著些許不耐、或友好尊敬地露了立場。
清姬眼睛很利,她指向妖群中的三兄妹:「你們。」
跳跳哥哥和跳跳妹妹如出一轍的二臉懵逼,他們手上還一人牽著太陽草梗的一邊,扯出了菱形,正在爭明日到底是晴天還是雨天。跳跳弟弟清楚這是什麼場合,拖拉著鎖鏈,迎著所有妖怪的視線擋在了哥哥和妹妹前面。
跳跳哥哥一看弟弟以為態勢不對,手肘戳戳妹妹:「別玩了要打架了。」
連背後棺木上的白燭都緊張的燒起藍焰。
妹妹鼓著臉擺正自己的腦袋,粉色的馬尾搖搖晃晃:「哦。哥哥就是偷懶不想溜番茄,我覺得明天一定是晴天啦。」
跳跳哥哥忍不住反駁:「一直是我溜!再說番茄根本不喜歡太陽,你看,它都不在。」
跳跳妹妹吐舌頭,笑嘻嘻的蹦噠幾圈:「傻哥哥,傻哥哥。晴天的晚上,番茄也可以出來曬月亮嘛~」
「喂,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跳跳哥哥鬱悶得鬧心,偏偏弟弟妹妹是要疼的,他提不起半點兒想教訓的心情。
跳跳弟弟已經對不靠譜的兄妹感到無力,雖然站在前方依舊正氣凜然,不過滿臉的生無可戀還是讓塍庭嘿嘿直樂。
清姬的一眼讓塍庭乖乖裝起傻子。
三個人互相照顧拉扯到這麼大,看來是會養孩子,哥哥的實力也無須擔心。
打定主意不言不語,清姬直接把塍庭扔了過去!
在酒吞看好戲的眼神中,清姬轉身獨自走向深處。
「照顧好她。」蛇尾人身的女人背後閃過六芒轉輪,她盤起的烏髮散下披在身後,原本梳篦所在的地方成為兩條紅色繩穗。
頓了頓,還是有點捨不得,瓷凈的臉上朱唇豐美,清姬深邃起來的視線落在塍庭身上。
「我出來以後她要活著,還要變強。」
原本對清姬不服氣的妖怪們看著她的覺醒,被毒威駭得退避,只剩下敬畏。
跳跳哥哥扒下一條糊在臉上的綠皮蛇,嚇得嗷嗷叫,本來跳墊就搖晃不穩,這下愣是蹦得老高。
他怕蛇……虧他還記得生前的這點小習慣。
跳跳妹妹再度接住被哥哥拋出的小蛇,她無師自通地撓鱗,塍庭癱在跳跳妹妹的手心緩解了驚嚇。
「乖哦乖哦~」跳跳妹妹的聲音有股天然的嬌憨和活力,讓動物和旁人對她不由自主地產生親近之意。
清姬有點心塞。臨走前就不該回頭!
把塍庭放在這裡真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