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為什麼?要嫁人了?」這個時代,若非是要嫁人,否則不會被學堂永久的拒之門外。
雖然這裡的女子若是家中條件好亦可像男子一樣上私塾、進族學,不過一旦女子嫁了人,那就多了很多限制。
「不是,據說是因為她出手傷了人,且受傷的還是皇家公主,這種目無尊卑的行為不光違背了《女戒》,連禮法也不可容忍。」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面上雖然滿是為那位司馬家的小姐擔憂,可是她的心裡,早已笑開了花。
昨天,那位小姐姐的嘲笑聲到現在她還念念不忘呢!說她心胸狹隘也好,說她為人惡毒也罷,可是在這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世界,她憑什麼要在乎一個敢嘲笑她的人的死活。
雲笙用手指戳了一下雲意的鼻子,有些無可奈何,也有些欣慰,「你啊,總是替別人說好話以後可怎麼辦啊?這個我是聽大皇姐說的,她說是魏頤言和學監們討論之後的結果。」
「咳咳咳」猝不及防聽見這個名字,她有些激動,雲笙以為她是舊疾複發,嚇得趕緊差人去傳太醫。
雲意抓住了雲笙的手臂,「皇姐,我沒事不用請太醫。」
雲笙對宮女抬了抬手,看向了雲意,「你真的沒事嗎?」
雲意搖頭「我真的沒事,那個魏公子一直都這麼有正義感嗎?」
「他啊,平時也是什麼都不管,只要我們沒有打起來,他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昨天是他送你去看太醫的你有印象嗎?」
雲意臉不紅心不跳的搖頭,「沒有,我昨天摔下去就暈了過去,是他送我去看太醫的嗎?」
「是啊,當時我就在你周圍,他突然撥開亂作一團的學子,將你抱了起來。」雲笙頓了一下,促狹的看著雲意說:「你是不知道,當時大皇姐也在我身邊,看她眼紅的那個樣子,我真懷疑她會不會哪天也摔一跤,正好摔到魏公子的腳下。」
「皇姐,你就別取笑意兒,意兒也不是故意要摔下去的,大皇姐喜歡魏公子嗎?」
「喜歡啊,魏家老祖宗可是皇祖母的親妹妹,他們自幼關係好,每年魏家老祖宗過壽,大皇姐也會帶著父皇的賞賜去賀壽。」
雲意看著水中的魚兒笑了,她那高傲的皇姐,難道不知道女孩子如果送上門了,反而沒有人珍惜嗎?那個魏頤言怎麼看都不是個良人啊!
「意兒,你怎麼不說話了?」
「皇姐,你看這裡的魚兒多可憐,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水塘,若是哪天這裡的水乾涸了,沒有人投食了,它們該怎麼辦?」
雲笙有些沒反應過來,雲意的話題轉變的太快了些,等她也低頭看向水中的魚兒后,得出了相反的態度,「它們不用擔心被人抓了吃,每天都有人投食,這算是可憐嗎?」
「可憐啊,如果是我,我一定要到大江湖海去,自由自在。」
「你就別傻了,這種魚去大江湖海肯定很快就被大魚吃掉了,或是被漁人捉去,變成盤中餐,祭了五臟廟。」
雲意出神的看著水下的魚,丟了一些魚食進去,引得魚兒爭相搶奪,看著它們的樣子,她想還是活在江河湖海里好一些。
這個皇宮她不喜歡,若是有機會,她必然會出宮去,找一個院落做一個閑散人家。若是能找一個攜手一生的人當然更好,若是沒有那個運氣她也可以一個人逍遙快活。
雲笙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又怕這個本來就傻的妹妹經過昨天那一場苦痛,把腦子摔壞了。「意兒,你不回國子監了嗎?」
「不回了,意兒本來就笨,去了大概也不能像皇姐一樣學到東西,只會惹的夫子不快。意兒寧願留在出雲閣里,每天陪母妃說說話,一起綉繡花鳥。」她把手裡的魚食都撒了下去,拍拍手說:「皇姐,意兒現在學會綉蝴蝶了,意兒想為皇姐綉一個帕子。」
「真的,你都學會綉蝴蝶了!」
雲意點點頭,刺繡什麼的對她來說也實屬不易,她練習刺繡是並不是因為她賢良淑德,只是因為她想練習針灸卻沒有小白鼠,只能在布匹上做實驗,眼力和手勁並存才能綉好東西。
「皇姐若是不嫌棄,意兒從明日起便開始綉,大概也要個三五天方可完成。」
「那我就等意兒給我綉蝴蝶了,不許到時候又找借口不綉了,不然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皇姐放心,既然答應了,意兒肯定會綉完,只不過不能和嬤嬤們的手藝比,還望皇姐到時候不要嫌棄才好。」
「怎會呢?你親手所綉,我怎會嫌棄。」
晚上用膳之時,雲意便說起了這件事,引來了親哥哥的不滿,「為何有皇姐的,卻沒有我的?」
「因為意兒現在只會綉蝴蝶啊,若是皇兄不怕被人笑話,意兒也可以給你綉一個。」
「那你儘快學習一下綉其他的事物,然後給皇兄綉一個。」
雲意還沒有反駁,母親大人就看不過去了,「顥兒,不許欺負你妹妹,想要什麼就和宮人說,自然有人為你綉。」
雲顥感覺自己是撿來的,尤其是看見雲意對自己做鬼臉后,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他只不過就想要個妹妹繡的東西,怎麼就成了欺負人了?
見著母妃先行離開,雲意屏退了宮人,擠眉弄眼的看著雲顥問他國子監的事,「聽皇姐說,那個小姐姐要被國子監拒之門外了?」
「是啊,估計人家這會兒已經恨上你了?」
「為什麼啊?又不是我把她拒之門外的,我也是受害者啊!」她都摔得差點破相了!
「你可知一個人被國子監勸退後會給她的名聲帶來多大的損害嗎?而且她這次還是因為傷害了皇家公主被勸退的,無論是對她還是她的家族都有一些影響。」
「那會影響她嫁人嗎?」
「大抵會有影響,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了?」他覺得今天雲意很不正常,她向來不管和自己關係不大的人。
她晃著腦袋,努力表現自己真的只是無意提起這些事,「沒事做啊,才用過膳又不能去睡覺,就想聽你說說外面的事。」
看著她把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得,他忍不住出手扶住了,「外面也沒什麼事,只是今天我在國子監偶遇魏頤言,他開口問起我,你是否已經無礙。」
雲意深呼吸告訴自己淡定,然後換上迷茫的眼神說:「他問我作甚?」
雲顥看著故作鎮定的妹妹,笑著說:「這個,你應該去問他。」
「皇兄,你欺負我。」那個狐狸笑,讓她想伸手給他撓花。
雲顥淡定自若的搖頭,「我何時欺負你了?你又何時與魏頤言交好了?我去國子監也有半年了,從未見他對任何人關心過。」
「我沒有和他交好啊,我也是昨天才見到他的,聽皇姐說是魏公子送我去看太醫的,可能他是想有始有終吧?可能他是怕我出點什麼事影響到他吧?」她不帶喘氣的說完了這段話,然後在心裡安慰自己,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沒有別的原因,她在宮裡裝傻了那麼多年也沒人發覺,他怎麼可能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雲顥的手指一直敲打著桌面,似笑非笑的看著雲意,「你自己相信嗎?魏頤言是什麼人你可以去國子監打聽一下,他可不是會隨便出手的人,大皇姐天天跟著他也沒有討到什麼好。」
雲意撅起嘴,滿臉的不高興,「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就才見他倆次,第一次是父皇生辰的時候,我陪皇姐出去走走,皇姐和顧家表兄走了,我自己回大殿的時候帕子被風吹走,他幫我拿了下來,我們不過也只是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再沒見過他。」
說完這些,她端起面前的哥窯薄雲瓷杯,一飲而盡。
「晚上飲茶,容易休息不好。」
她看著皇兄,究竟是她自作多情了,還是他歪樓了?「你沒其他想說的了?」
雲顥搖頭,「既然你在出雲閣,必然也就不大可能見到他了,我暫時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我不太相信他的眼光那麼獨特。」
雲意拉下臉了,這個哥哥真是她親哥啊!黑起她來一點不心軟。「皇兄,我們最近不要說話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災禍。」
「……」雲顥伸手揉揉妹妹的腦袋,只有這時候他才感覺自己的妹妹是個小孩子。「你平日要聽母妃的話,別惹她生氣。」
「我一直很乖,母妃從來沒有惱過我。」說完,她就發現雲顥用「你開心就好」的表情看著自己,她心累了。
「罷了,你早些歇息,我回寢殿了,每天早些起來,記得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好,皇兄也好生歇息,明日好好學習,別再被夫子責罰。」
雲顥看著她故意笑話自己也沒有說什麼,這宮裡會裝傻的從來不止他妹妹一人。
沐浴更衣之後,雲意乖乖的坐在小塌上由侍女給自己擦拭頭髮,一想到魏頤言這個人,她就有些惱火,希望大皇姐不會因為她與魏頤言有過親密接觸而對付她。
「殿下因何故嘆氣?」
「我為我的臉嘆氣,逐蘭姐姐,如果我的臉好不了了,我是不是就變成了最丑的公主了。」
「殿下放下,太醫院的太醫們一定可以將殿下的臉恢復如初,說不定還會比以往更美呢,殿下一定是最美的公主。」
「才不是呢,你凈會撿好聽的說,就算我恢復如初了也不會是最美的公主,明明三皇姐才是最漂亮的嘛!」她承認自己是有些無趣了,想給其他人找找麻煩,願宮裡的細作不會把她的話一字不落的轉給貴妃娘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