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第 193 章
一秒記住【戀♂上÷你?看→書☆網.】,更新快,無彈窗,免費讀!
鄭明珠慢慢直起身子,有些不敢直視祖父的眼睛,老太爺問:「這一回,你可知是誰幫了你?」
鄭明珠抿抿唇,低聲說:「孫女知道。」
老太爺看她一眼:「你父親、你母親、昭哥兒、瑞哥兒、七丫頭、雲哥兒,無一不為此事盡了力,緣何?因你是鄭氏長女,你們之間有血脈親緣!不論你願與不願,此是不爭的事實。時至今日,崔家無疑包藏禍心,但你自己亦非全無錯處!所幸七丫頭今日將事情摘對清楚,否則我這把老骨頭也是沒臉之極。」
鄭明珠臉色煞白,又磕了個頭。
老太爺肅著臉,一時也沒人敢說話,過了好一會子,他微嘆口氣方捋捋鬍子道:「起來吧。既然回了府,便莫要起什麼輕生一類的不孝念頭。鄭氏的女兒沒那般經不得事。只是你自個兒也要好好想一想,半年內便莫要出府了,正好你祖母和母親的身子都不大好,便在她們跟前好生侍奉著。剩餘的事你莫要管,家裡自然會處理妥當。」
「是」,鄭明珠低著頭,由鄭澤瑞扶了起來。
王氏這才抬抬胳膊,示意鄭明珠到身邊來,王氏先前得報,聽老太爺說了事情原委,當真是又怒又悔又恨,萬般的話不知從何說,只欲先抱著鄭明珠大哭一場,只是礙於鄧環娘等人在場,忍得打心眼兒里發酸。
老太爺瞧一眼也不再多說,對鄭佑誠等人道:「時候不早,你們先回房用飯,七丫頭和雲哥兒等會兒還得回去。」
明玥本還想跟老太爺說說今兒的事,老太爺卻已是一副瞭然的樣子:「你父親與我說一說便可,你與雲哥兒隨你母親一道,先去見過你婆母。」
明玥微楞,詫異地看著自己的祖父。
老太爺淡淡道:「沒幾日便過年了,合該請你婆母來坐一坐。」
鄧素素沖著鄧環娘和明玥抿嘴笑:「娘和阿玥快隨我走吧,夫人還在院里等著呢。」
明玥轉頭看看裴雲錚,裴雲錚朝著老太爺揖禮:「多謝祖父。」
老太爺咳了兩聲:「且去。」
路上鄧素素才與明玥說明白,原是下午老太爺到王氏那坐了了一會兒,之後王氏便出了帖子邀裴夫人來府里,裴夫人正也念著要來探望王氏,便來了。之後老太爺、王氏一併與裴夫人坐了半晌,鄧素素約莫著是將鄭明珠一事說了,這時便附耳明玥,悄聲道:「祖父平日瞧著極嚴肅的,今日這事卻細心。此事必瞞不住,想來你自己不好開口,又擔心你婆母怪罪,因將人請了來替你說了。我瞧著夫人面色還好,應是不會怪你的。
明玥心中一暖,覺得滿心充盈起來。
鄧素素想知道今兒的詳細經過,這當兒又不好問,不由一直用力扯明玥的袖子,明玥知道她想什麼,卻是暗暗地提醒她:「你晚上問四哥時可得注意些。」
鄧素素努著嘴嘆口氣:「我曉得,我再怎生不喜,她總是我夫君的長姐,我得留餘地。」明玥輕捏她的手。
到了鄧環娘的院子,果然見裴夫人正在堂上吃茶。
鄧環娘「呀」了一聲,忙連聲說著「怠慢了,怠慢了」過來執著裴夫人的手見禮,明玥也趕緊到婆婆身邊,正思忖著要如何開口,裴夫人已先朝她們點頭道:「我下午想過來探望老太太,趕著你們不在,便與老太爺、老太太多說了會兒話,知道你們出了府,奔波一日,不必招呼我,快先歇歇吧。」
鄧環娘不由握住她的手:「親家夫人……」,裴夫人也回握了她一下,一切都在不言中。
不多會兒,鄭佑誠也回了院子,眾人落座聊了些年下採買等家常,並不提及鄭明珠之事。鄧素素早吩咐人備了飯,時辰不早,自家人也不客套,便一併用了。
這一餐並不多豐盛,十分家常,但卻是這些天以來大家吃的最舒服的一頓。
飯後飲了一盅消食湯,不能再留,鄧環娘挽著裴夫人一送再送。經過鄭澤瑞院子時,正碰見白霜過來,鄧環娘問:「可是老太太有事?」
白霜忙說:「沒有,老太太惦記著裴夫人,自個兒不方便,便叫奴婢來幫著送一送。」
裴夫人笑著客氣兩句,鄧環娘又送一段,這才依依不捨地辭別。
白霜等她也回了院子,方又對鄭澤瑞道:「老太太曉得今兒二爺也是一併去了的,想必也是辛苦一日,說怎沒見他?於是讓奴婢來看看,若是到了,請二爺過去坐呢,好些日子沒見,老太太想著。」
鄭澤瑞記起來忙道:「你去稟一聲,方才二哥派人來回了,他今日有事在身,天色也晚,暫且過不來,明兒再來探望祖父祖母。」
白霜也確實沒瞧見人,便答應一聲,自回了松菊堂。
鄧素素挑挑眉,心道今兒這老太太還能記得伍澤昭呢?可真是難得。
鄭澤瑞在一旁斜眼看她,「你心裡得長草了吧?不想問問今兒究竟怎麼回事?」
鄧素素這刻還記著明玥的提醒,實也心疼自己丈夫,便輕輕握住他的手掌,柔聲道:「你一向知曉我的性子,好奇總是有的。但終歸是長姐,我也希望人能平安回來。我原是有一肚子話要問,但此時覺得知與不知都不如你能好好睡一覺來的重要。你想說了我便聽著,不想說我就陪著,旁人我管不了,我只要自個兒的夫君不再為此事皺眉頭就是了。」
鄭澤瑞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與鄧素素成親快半載,雖正是蜜裡調油,卻也沒聽她這樣直白的說過情話,不由手上用勁兒,快步將人拖回了院子。
*****************************
這廂明玥一行人回到了裴府,天色黑下來,夫妻二人便一併到裴夫人屋裡坐了會兒。明玥感激裴夫人的體諒,裡外愈發乖巧,而裴夫人知曉了鄭家的事,心中對她也暗生幾分讚賞,又觀老太爺今日的行事,顯示頗重視這個孫女的,因心底也更對明玥親近。
待回到自己院子,已近二更。
明玥腰酸背痛,泡澡時坐在熱氣蒸騰的木桶里都差點睡著,等出來了,卻見裴雲錚換過衣裳仍在書房裡看一張羊皮地圖。
她拿了巾子站在一旁給裴雲錚擦頭髮,低喃著問他:「還不睡么?」
裴雲錚反手將她撈在懷裡,下巴墊在她頸窩處輕輕蹭著,隨口「嗯」了一聲。
明玥默默糾結片刻,然後將兩隻光著的腳丫兒也蜷上來,整個人縮進男人的懷裡,在這寂寂的冬夜,絲毫也不覺得冷。
裴雲錚收緊手臂,低頭看著明玥的眼睛。燭光輝映之下,將兩人照的面龐如玉,明玥被他深深的目光所引,一時移不開眼。
她腦中忽然浮現出很久前的一個冬日,在慈恩寺,這人一身破衣爛衫,無意中被自己撞到,那時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羞赧和痛楚。當時的明玥,只以為是他被人發現時的本能反應,可這一刻,她忽地開了竅,——堅毅如裴雲錚,縱然當時正處在喪父的悲痛中,卻怎會輕易在一個外人面前露出一點點的羞赧和痛楚?
——那只有因見到的人,是使他異常緊張、卻在那時又只能遠遠望著而無出手之力時才會露出的神情。
心裡幽幽盪起了細小的心疼和甜蜜交織的漣漪。
裴雲錚不習慣留值夜的丫頭,明玥方才將紅蘭和邱養娘也打發去睡了,書房裡溫暖而靜謐,她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在裴雲錚肋下和腰間點了點,微微仰著頭問:「我記得這裡受過傷,是那一年我和表姐被常令韜擄去,你為搭救我們時受的傷,現在全好了么?有沒有留下舊疾?」
裴雲錚眉間微動,仍舊看著她的眼睛:「早已好了,怎想起來問這個?」
「當時的情形,我二哥去情有可原,你又為何要涉險?單為了要報仇?你要除常令韜,再等幾日會有更好的機會,興許不用受傷的。若他擄的是旁人,你也會冒險去救嗎?」
裴雲錚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如實答道:「不一定。」
「後來脫險,流言四起,你叮囑說千萬莫被流言所激,只需耐過一年半載……一年半載後會如何,你當時卻沒說。我只以為你是安慰之詞,意思多半是說一年半載后流言自會消散,因而並沒多想。可我這會子記起來了,回過頭一算,距當時正是一年上下,滕王便替你到我祖父祖母跟前提親了。」
「我一向愚笨」,明玥靠在他的胸口,輕聲低語:「現在才懂,不算晚吧?」
裴雲錚覺得心頭毫無預兆地被撞了一下,忽悠悠地打著顫兒,以至於有些喘不過氣,他極慢的抬起明玥的下顎,長長久久地與她對視,末了,下了狠勁兒將她扣在懷裡,瓮聲瓮氣地說:「不懂也沒關係,日子還長。」
明玥在他懷裡嗯了一聲,也不知他挺沒聽見。她身上懶,這會子瞌睡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心裡頭柔柔軟軟,面上卻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在男人懷裡扭來扭去想要下去,裴雲錚笑了一聲,便抱孩子似的將她抱到了床上塞進被窩裡,自己半躺不躺地壓在她身上,「我看著你睡。」
明玥滿臉通紅:「你還要很久么?」
裴雲錚直接吻過來,舌頭輕巧地頂開她的牙關,卷著她的一遍遍糾纏,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才稍稍放開,蹭著她的耳朵說:「我晚些還要出門一趟。」現在都有點兒不想去了。
明玥腦子清明了一些,「今晚也要出去?可是有事?」
「些微小事,放心,不等你睡醒一覺我便回來了。」
明玥眨巴兩下眼睛,心知有些外面的事他不便說,就也不再多問,想著還是撐一會兒好送他出門,裴雲錚卻笑:「你睡,醒著我捨不得走,忍不住想做些旁的。」
明玥一下將臉埋進被子里,使勁兒閉上眼睛,只聽裴雲錚在身旁哈哈笑。
後來什麼時候睡著的她也不知道,裴雲錚什麼時候走的更不清楚,只睡到半夜覺得口渴,迷迷糊糊起來一摸這人已經在她身邊了,只是衣裳還有些涼,那會兒已約莫是三更末,裴雲錚眯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又起來出早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