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舉人
方圓出了考場,便再也支持不住暈倒了，還是阿甲發現的他,這個時候發起燒,出了考場便又並無親人在身邊，眾人合力將他台上馬車，趕緊去了醫館。
大夫摸了好一會的脈搏，才說他精力耗費過度,身子虛弱導致發燒，開了幾副藥材。周昂他們又仔細詢問煎藥的細節，服藥期間的忌諱后才離開，回了他們租住的客棧里。
陶紅波和周昂兩人只是太疲憊,都沒什麼大問題，叫了熱水洗了澡，經不住周公的召喚,沉沉的睡過去了。
怕他們睡夢中發起燒，周昊便守在床邊，阿甲和蘇叔一個去給方圓煎藥，一個給他擦身子降溫。
直到周昂傍晚醒來，陶紅波還在呼呼大睡，去洗了把臉，意識才算清醒。問了大哥方圓的情況如何，才知道他的病雖說來得兇險,但好在人年輕,又及時吃了葯,現在體溫已經降下來了。
「我在考場外等你們，時不時有秀才被抬出來，每次我都好害怕是你，這考個試還真是不容易，搞不好連命都要丟，阿弟你小時候身體也弱的很，幸虧長大變結實了，不然也夠危險的。」周昊一臉后怕。
誰說不是呢！十年寒窗苦讀，並不只是讀書的日子寂寞難熬，這考試中的煎熬也不好過啊！
見方圓並無不妥了，周昂才放心食用大哥端來的瘦肉稀飯。等周昂吃得差不多了，陶紅波這才悠悠轉醒，見周昂在吃東西，肚子猛的咕嚕叫了一聲。
守在旁邊的蘇叔連忙上前去服侍他，等陶紅波吃完，他們又休息了一下午，現在沒有睡意，索性邀他去街上走走，大哥周昊知道后，也要跟著去。
方圓的病情反覆了幾天才好起來，周昂和陶紅波每天既擔心他，又要擔心鄉試成績，心思早就不在手中的書本里，索性跟著大哥周昊每天出門跑跑。
因乾州的超市生意比之前略有好轉，周昊便放手交給盧知言派來的掌柜管理，他則負責超市的採買和賬本。這次來巴省也是抱著出門長見識的想法，因為周昂經常在他耳邊吹風，大哥現在的野心已經不僅僅局限在一個地方，想趁著年輕多出門歷練。
周昊每天拉著弟弟到處跑，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更是瞧中了幾樣乾州沒有的物件，準備販賣回去，拿到自家超市去賣。
等待出榜的日子，有人邀請周昂他們三個去參加文會，這是一個融入集體和了解別人的機會，他們當然一口答應了。
就是集會的舉辦地點，讓周昂心裡默默的吐槽，為什麼非要遠在青樓呢？讓周昂想到剛剛接到帖子，大哥看他奇怪的眼神，之前還不明白，等到了文會地點，周昂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既然是文會，那也可以選擇茶樓嘛！
忍著各種脂粉味道，走到了二樓，剛一上去，便見一個向他們揮手，順勢走過去，發現是這次從乾州來巴省鄉試除了他們三個人，還有李祥，林柏宏和方正清。
李祥的個子比較矮，卻非常開朗活潑，見到他們主動上前打招呼，「考前那段時間都沒見過，你們住在哪裡啊？」
周昂正準備回答，旁邊的方正清陰陽怪氣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人家又不缺錢，又不像你出來考個試，還要全家借債…」
李祥沒想到方正清當著別人面前揭他老底，臉瞬間漲得通紅，尷尬的站在一旁。
對這種討厭的人，最好的辦法便是無視。故周昂對李祥笑了笑，打過招呼便攀談起來，他和陶紅波和方圓早有默契，兩人也加入進來，故意忽視方正清和他的狗腿子林柏宏。
此次文會的主辦人，是解元呼聲最高的巴省崔健，據說此人七歲作詩就一鳴驚人，到十歲時便文不加點了。具體實際情況周昂不清楚，不過既然能被人吹捧，想必才華還是有的。
不一會崔健便到了，很多認識他的秀才紛紛站起來與他打招呼，而崔健一派從容的應對。單單能在這繁華的地方包場，而且旁邊伺候的丫鬟訓練有素，想必他的身世不簡單。不然這年頭光靠才華，舉辦個文會是不會有這麼多人響應的。
崔健一一上前與每個人打招呼，既不讓人感覺到冷落，又能體會他的熱情好客，說話進退得體，加上俊美的五官，裁剪得體的上好的衣服，光明磊落的形象很容易贏得大家的好感，連青樓的妓女都時不時裝作走錯地方，就為了看他一眼。
文會散去，大家三三兩兩的結伴，都在討論崔健的才華如何橫溢。
陶紅波看不過眼，「哼！才華到底如何還未可知呢！我太了解這些世家子弟了，外面包裝的非常光鮮，裡面一團草包的多得去了。喂！昂哥兒，我在為你鳴不平，你怎麼都無動於衷啊？」
「啊！有嗎？」見陶紅波有發飆的趨勢，周昂趕緊笑道，「有什麼不公平的，是天才還是草包，人總不能裝一輩子，再說了，人家說不定就是有真材實料，我總不能見著一個比我出色的人都要懷疑一番吧？」
在巴省等待榜單公布的時候，偶爾去參加個集會，天氣好就與大哥一起出門，幫他參考哪些東西值得進貨，遇到下雨，便靜心的在客棧里練字，盡量使自己忙碌起來，不去想鄉試成績的事情。
熬了半個月左右，終於到了發榜的時候，陶紅波一大早就起來了，把他和方圓的門敲的噼里啪啦響。
周昂被吵醒，睡不著了，只得起床。方圓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紅波，你幹嘛這麼興奮，榜單又不會這麼早出來，最起碼還得一兩個時辰呢！」
陶紅波一邊忙著張羅早飯，一邊道，「早點吃了好出門，咱們去佔個好點的地方看榜啊！」
「唔…昨天咱們不是已經問了，那些靠窗皆被定出去了嗎？難道你還想這麼早去，傻傻的現在公布欄下面？」周昂道
「哈哈！你猜對了！」
周昂放下手中的碗，調侃道，「喲！這麼積極，看來你很自信嘛！」
陶紅波連忙否認道，「哪裡是我自信，反正是要去的看的，與其到時候擠不進去，還不是早點去。再說，咱們有三個人呢，總不能一個都不中吧？」
周昂有時候佩服陶紅波盲目的樂觀，兩三千人呢，若他們三個人一個都不中，這很正常。但不管怎麼說，既然都起來了，他們吃完便往公告欄走去。
一到地方，還真不少人與他們一樣，早早的在這裡等著。周昂不願無聊的站在這裡，便拉著他們兩個到旁邊的早餐攤子上，一人又要了一碗混沌，其他秀才見狀，也有樣學樣，老闆的小攤子立馬就擠滿了人，樂得老闆眼睛都笑沒了。
在他們吃完了混沌，又在另一家攤子上喝了幾碗茶水，解過幾次手之後，終於敲鑼打鼓的出現了。
由士兵開道，其中周昂見過的一名副考官上前講了幾句場面話，便吩咐旁邊嗓子清亮的人立馬開始唱榜。
「本次鄉試解元，巴省崔氏子弟崔健！」唱名的人連說了三遍，緊接著對麵茶樓上爆出一陣歡呼聲。周昂抬頭一看，發現崔健正站在窗邊，拱手向大家行禮。
足夠停頓之後，緊接著繼續，「鄉試第二名王安…」
沒拿到第一，但第二名也足夠驚喜了。只不過，只見那個叫王安的人不服氣的看了崔健一眼，臉上並無多少中舉的興奮。那天崔健舉辦的文會，王安沒去參加，沒過多久他也開了場文會。王安也是巴省世家子弟，只不過周昂發現王安沒有崔健做人圓滑，比較依著本性行事，所以沒有崔健人氣高。
連續三聲唱名之後，接著，「鄉試第三名，姚清和」
在巴省等待榜單出來的時候，周昂跟隨大哥出門，零零總總打聽了不少此次鄉試的秀才，這個姚清和不是巴省人，是與乾州接壤的陵州人，一個外地人，名氣傳的巴省都能知道，想來肯定非常有才華，據說還能與崔健和王安爭奪解元的熱門人選。
儘管周昂對自己寫的那篇策論非常有信心，但是聽到前三名沒有自己的名字，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失落。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臂卻猛然被陶紅波劇烈的搖晃，周昂抬頭，一臉蒙圈的看著他。
「昂哥兒，你是第四名！第四名！你聽到沒有…」
陶紅波的聲音由遠及近，待他反應過來，確定是自己中了第四名，心中突然炸裂開來。算不上極度狂喜，但一直以來辛苦的堅持，因這次中舉，總算有了回報。如今真的中了鄉試第四名，既有一種被命運眷顧的感動，又有種順其自然的興奮。
因著陶紅波大聲的叫喊，周圍的人都齊刷刷的看著他，畢竟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之前都沒有見過鄉試名不見經傳的第四名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