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雲水之遙【3】
葉長箋醒來之時,小虎已經不在。
倘若不是桌上還留著的黃色紙包與雞骨頭,他幾乎以為昨日只是一場夢。
這麼神秘的小虎,他愈加想得到了!
叩叩——
「進來!」
他沒有鎖門的習慣,跳下床去裡屋洗漱。
推門進來的卻是唐將離。
他手上還端著熱氣騰騰的早膳。
葉長箋瞥了一眼,一碗小米粥,一疊小菜,三個素包。
他擦乾淨臉,一邊換上衣服,一邊喋喋不休,「小師哥,我看雲水之遙的後山這麼大,號召大家一起開荒吧。雲水之遙也有好多空曠的地面,圍個柵欄,在裡面養幾隻雞兒唄。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池塘,還能養些魚。」
唐將離沒有說話,只坐在了一旁,靜靜看著他。
「小師哥,你是個啞巴嗎?」
葉長箋換好衣服,坐回桌前,拿了筷子夾一個素包啃。
剛咬下去,就發現味道有些不對。
他疑惑得看著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素包,露出了裡面的餡。
「肉肉肉肉…肉包!」
他滿含熱淚地將三個肉包吞了下去,放下筷子一把抓住唐將離的手,「唐將離,我好喜歡你!你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出乎意料得唐將離淡淡得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在應他哪一句。
「唐將離,你哪來的肉包?難道你們劍宗的首席大弟子可以開小灶?」
唐將離只道:「準備下,稍後氣脈測試。」
「哦。」
葉長箋喝了幾口米粥,又放下勺子,問道:「唐將離,若是我未被測試出氣脈,會被趕出去嗎?」
唐將離道:「你可以留在唐門本家」
葉長箋道:「我沒去過唐門,那裡什麼樣?」
唐將離淡淡道:「你會喜歡的。」
葉長箋心道,你們這些修仙世家,除了雲山心宗活潑一些,另外幾個規矩一大堆,打死他也不去唐門。
他喝完小米粥,舔了舔碗底,不知為何,裡面似乎放了些糖。
葉長箋是江南人,之後被野渡舟老帶回了風鈴夜渡。
風鈴夜渡雖然在北方,但是門中的弟子來自五湖四海,再加上小師妹一雙巧手,每次開飯都會給他們每人準備一道家鄉菜。
葉長箋嗜肉,好酒,也喜歡甜食。
唐將離見他嘴邊沾著米粒,從袖子里摸出一方素帕將它擦去,順帶擦了擦他嘴角的油漬。
葉長箋意味深長道:「唐將離,你真要在斷袖子的路上一去不返了嗎?」
唐將離將素帕折好放回袖子,淡淡道:「那又何妨。」
葉長箋設想唐門下任宗主是斷袖的事,歪了歪腦袋,天真道:「你會被你爹打死吧?」
唐將離沒有什麼反應,只依舊看著他。
葉長箋撓了撓頭,最後硬著頭皮開口道:「唐將離,我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我已經有心儀的人了。他長得與你有些相似,那日是我認錯了人,你別放在心上。」
唐將離又重複了一遍,淡淡道:「那又何妨?」
葉長箋:…
他摸了摸鼻子,「不說這個,帶路吧,你們雲水之遙太大了,每次都繞得我頭暈。」
約莫半個時辰后,唐將離將他帶進奇脈堂。
李君言與燕無虞看到他,跑了過來,問道「念情,你的屋子在哪?我們將後院翻了底朝天都未見到你。」
他被念情這兩個軟糯的字又肉麻到了,「你們以後喊我遠思吧,那是我的小名。」
「雲水之遙,禁止喧嘩!等會你們一個個上來。將左手放到測脈儀上。」
一個面容古板的中年男子冷聲喝道。
李君言小聲道:「這是唐門掌罰的長老唐逸。」
葉長箋抬眼望去,在大堂中央放著一個玻璃圓球,
雲水之遙沒有宗主,四大修仙世家的宗主合力管理雲水之遙,因此擔任教學的夫子皆是四大世家的長老。
風雨雷土木火金,七種氣脈,陰陽兩種修鍊法訣。
唐門劍宗里教風雷火金屬性咒法與劍決的是長老唐逸、唐元與他們各自的妻子,唐清月,唐黎兒。
教土木屬性咒法與劍決的是副宗主唐若依與她的夫君唐唐。
教雨屬性咒法與劍決的是徒山世家的宗主徒離憂。
李君言小聲道:「因為雨屬性很稀有,不分陰陽,四大世家裡只有徒離憂修鍊的最好,所以她擔任所有雨屬性氣脈弟子的師傅。」
「李君言,你真得蠻厲害。」
短短几日,他似乎已將雲水之遙的事摸得一清二楚,葉長箋對他刮目相看。
燕無虞小聲道:「遠思,你不知道,李君言現在的外號不是敗家子,而是雲水之遙包打聽!」
「禁止喧嘩!」
唐逸凌厲的眼往他們這邊颳了過來。
三人立刻噤聲。
這時輪到唐涵宇上去,他的手一放到測脈儀上,球內就燃起了一團火焰。
唐逸點了點頭,眼裡有些讚許,「唐涵宇,氣脈屬火。」
下一個弟子將手放到測脈儀上,球內颳起了一陣小型龍捲風。
「唐軒,氣脈屬風。」
「藍若,氣脈屬金。」
「這個好玩!」
葉長箋見那女弟子將手放到了測脈儀上,球內出現了一塊金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石成金之術嗎?」
李君言搖了搖頭,「鍊金術是蕭山世家的法術,我們學不了。」
葉長箋氣得捶足頓胸,早知蕭氏的丹爐里練出來的不是狗皮膏藥而是金子,他早就去那了!
輪到李君言,他走了上去,將手放在測脈儀上。
「嘶——」
他突然將手縮了回來,好像被電到了一樣。
球內出現了一道閃電。
「李君言,氣脈屬雷。」
唐逸冷哼一聲。
燕無虞怯生生地走將上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測脈儀上。
測脈儀沒什麼動靜,周圍竊竊私語。
燕無虞的臉越來越紅,葉長箋皺了眉,只聽「轟隆」一道悶雷聲。
測脈儀里烏雲密布,電光連閃,頃刻間下起雨來。
「嘶——」記錄官倒抽一口冷氣。
燕無虞自己也有些搞不懂。
唐逸摸了摸山羊鬍,點了點頭沉吟道:「燕無虞,身兼兩脈,氣脈屬雷、雨。」
李君言聞言一拍燕無虞的肩膀,「行啊你小子,深藏不露。不過你接下來的修行之路就十分艱苦啦,要學兩種修鍊法訣。」
但是他的話還未說完,測脈儀里又長出一棵樹苗。
「嘶——」
唐逸也吸了一口冷氣,「還有木的屬性。」
身兼三脈,資質上乘。
唐涵宇的臉色已經極其不好看了,惱怒道:「不可能!」
唐逸冷冷得看他一眼,「測脈儀不會出錯。涵宇,不可焦躁。」
「是,長老。」
唐涵宇捏緊拳頭,看著葉長箋,冷笑一聲。
李君言道:「鹿遙好了不起,身兼三脈的人很少。不過從前還有一個人更加傳奇,身兼七脈!」
葉長箋走之前說道「是嗎?那測脈儀得什麼樣,不是忙死了。」
輪到葉長箋上去了,周圍一片噓聲。
他伸出手掌貼上測脈儀,風平浪靜。
他嘆了一口氣,果然是這樣。
周圍的奚落聲愈響。
唐涵宇冷笑。
葉長箋的手心裡傳來燒灼之感,片刻后又陣陣酥麻,他一下子收回手。
「碰!」
測脈儀發出震天的爆破聲,碎了一地。
唐涵宇臉色發白。
其他唐門弟子噤若寒蟬。
李君言喃喃道:「你方才問我身兼七脈的測脈儀是什麼樣。」
「聽說是測脈儀不堪重負,爆炸了。」
葉長箋:…
他認真得看向唐逸,「會不會是靈器年代久遠了,要不修一修,換台新的?」
唐逸也有些震驚,過了好半晌,平靜下來,意味不明地看著葉長箋,沉聲道:「顧念情,身兼七脈!」
葉長箋:….
完了,完了,他有預感他在雲水之遙混吃等死的日子到頭了!
他垂頭喪氣得走了下來,李君言道:「你別難過,還有一個人和你一樣苦逼,也要在所有師傅里來回跑。」
「誰啊?」
「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身兼七脈的呀。」
李君言指了指前方。
葉長箋順勢看去。
李君言緩緩道:「大師兄!」
唐將離一直看著葉長箋,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葉長箋:…我有一句…
待得最後一個劍宗弟子測完,葉長箋三人準備回房休息,卻聽唐逸沉聲道:「顧念晴,唐將離,你們留一下。」
李君言眼裡透著「保重」兩字,凝望他一眼,便與燕無虞一起沒心沒肺得走遠了。
葉長箋依舊一臉散漫,轉身正對唐逸,眼神飄忽不定,看天看地看草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