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番外一
此為防盜章,訂閱率低於30%的看不了哦,請自覺補訂~謝謝支持祁巢日後要是知道了……嗯,估計得氣得吐血三尺。新網址:www.56shuku.net
人生頭一回做間諜,徐泗挺盡職盡責的,事無巨細,統統上報。他一邊在心裡同情著翻不出祁淵五指山的祁巢,一邊享受著類似於向班主任打小報告的扭曲快感。活到這麼大,徐泗第一次有點理解了那些有事沒事總喜歡告他狀的同學,還是……有點爽的。
更爽的是,韓炳歡頭上頂著的扇形血條,在自己勢如破竹的求愛攻勢下,正及其有規律地與日俱減。
每天早上一睜眼,徐泗就迫不及待地趕到北鎮撫司,然後盯著目標人物頭頂上比昨日縮減了一個百分點的血條,傻笑。差不多傻笑個半個時辰,再繼續今日的攻略計劃。
跟韓炳歡越相處,自然而然的,徐泗對他越發了解。比如說,雖然指揮使大人慣常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但是徐泗卻已經能從那張面癱臉上硬找出些蛛絲馬跡,來推測主子的心情。
韓炳歡若是開心呢,面部線條會稍微柔和一些,眉眼放鬆,上唇不會鋒利地綳起,而是翹起一個性感的弧度;若是不開心呢,這個就太明顯了,眼睛眯起、唇角下垂,全身的氣場都是生人勿近;若是極端開心或不開心呢……唔……大概會咬人……
根據這些冒死總結出來的微表情,徐泗在討好目標人物的路上越走越順。
比方說,他發現,韓炳歡雖然不大喜歡韓四,卻也並不反感,起碼沒有一言不合就把它給扔了。為了表示愛屋及烏,徐泗每回來,都帶些脫了毛的小鳥小耗子給四四開開胃,只不過每次喂完食,韓炳歡的表情都比較高深莫測。
徐泗私以為,那是歡歡傲嬌,想表示感謝卻無從開口。
四四在往一條圓鼓鼓大胖蛇的體型不懈發展的進程中,韓炳歡這邊卻遭遇了瓶頸。五日了,數據停在了26%就沒再動彈過,眼看勝利在望,徐泗急得嘴裡都出了燎泡。
這日,濛濛細雨飄了一上午,天氣一差就有點萎的徐泗,慵懶地賴在被窩裡,跟2333閑扯淡。
「你說,怎麼就停住了呢?」徐泗舔舔口腔內壁的燎泡,嘶了一聲。
2333,「心結未開。」
四個字,簡單粗暴。
「韓炳歡的心結跟他爸有關,他爸都已經掛了這麼多年了,墳頭草估計都得一米高,怎麼解?」徐泗抱怨,雙腿夾著被子一陣亂滾。
滾完突然正經道,「哈兄,在下能拜託您一件事嗎?」
系統彷彿愣了兩秒,「徐先生請說。手機訪問m.56shuku.net」
「下一個世界,能給我個鳥兒嗎?」徐泗咬牙切齒,算算時間,他該起床尿尿了。
蹲著……
「這是由智能系統隨機抽取,恕我愛莫能助。」2333的總攻音好聽是好聽,就是缺乏感情,像是西裝革履,梳著油光中分,根根髮絲緊貼頭皮的死板男秘書。
徐泗嘆了口氣,以及其沒有男性尊嚴的姿勢尿完之後,穿衣用膳,抬腳就欲去北鎮撫司報道。
剛踏出東廠高度直逼膝蓋的門檻,2333突然開口,「善意提醒,今日乃清明。」
「清明咋了?」清明放假?錦衣衛不上班了?怪不得今兒個陰雨綿綿……原來是清明時節雨紛紛啊。
這清明下雨跟蕭敬騰開演唱會似得,一逮一個準。
2333,「……」
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徐泗皺眉,「哈弟,你逗我玩兒呢吧?現在是秋天,哪兒來的清明?你欺負我大學還沒畢業,讀書少嗎?」
2333,「這個世界的清明是每年九月初五。」
徐泗:「……」怪我,沒有好好研讀這個世界的歷史風俗。
「目標人物每年清明會去城郊上墳。」2333耐心道。
「哦。」徐泗立刻腳尖一轉,上了馬車。
目的地,韓家墳頭。
這韓家雖然也是官宦世家,卻比不得那些家大業大的名門望族,他們家雖然世代吃朝廷俸祿,但基本都是些芝麻小官,也就到韓炳歡的父親韓蔚這兒,才勉強爬到了四品官階,可惜還英年早逝。
而且這個家族吧,不知道受了什麼詛咒,還一脈單傳,人丁稀少。想旺都旺不起來,連個墳都氣派不起來。
照著2333的GPS定位系統,徐泗棄了馬車,七拐八拐地彎到了一處小土坡,遠遠地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挺直了腰板,垂手立在細雨中。
站著望了好一會兒,那人還是紋絲不動。
「出門不知道下雨嗎?也不帶個傘。」徐泗嘟囔一句,撐著暗灰色的油紙傘朝他走去。
餘光瞥過另一邊時,發現也有個人撐著傘,跟他一樣行著注目禮。那是個中年男子,一聲墨綠色樸素的長衫,眉眼疏淡,五官每一處都寫著濃郁得化不開的哀傷,歲月在他眼角、唇邊、鬢角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卻掩蓋不了他年輕時曾風華正茂的雋秀。
他緊緊盯著韓炳歡的方向,目光專註而熱烈,彷彿那裡埋葬著他畢生的心血。
這人……徐泗莫名有種「同道中人」之感……
可能是徐泗的打量太過肆無忌憚,那人察覺到了,扭頭看向這邊,徐泗連忙收回視線,壓下傘沿,輕咳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
「衣衫都濕了。」
頭頂一片陰影遮蔽了灰濛濛的天色,韓炳歡下意識轉頭,看到一張總能輕易撞進他心裡的臉。
「你如何知道此地?」一滴雨水自緊繃的下巴滴落,韓炳歡轉來狐疑的目光。他韓家世代擇墳地,都是隨機選取,只祭拜三代,三代過後,再無瓜葛。
所以,如果韓炳歡自己不說,自然無人知曉。
「跟著你來的。」徐泗隨意扯了個謊。
看出他的敷衍,韓炳歡睫毛輕顫,沒有戳穿他。就他那點三腳貓功夫,想跟蹤錦衣衛指揮使而不被發現,等同於……痴人說夢。
徐泗心大薄情,不大擅長應對這種弔唁家父的傷感氛圍。也不大能理解韓炳歡對自己老爸懷抱著怎樣複雜的感情,因為他自己根本沒老爸,沒法兒設身處地。
「家父正直清廉,威武不屈,是我平生最為敬仰之人。」韓炳歡食指輕敲腰間綉春刀的刀柄,徐泗知道,這是他糾結煩躁時的標誌性動作。
糾結什麼呢?糾結他最尊敬的父親卻喜歡搞太監?
還是說,糾結他自己也步了他父親後塵,也喜歡上搞太監?
唔……想想是挺操蛋的。
不過呢,這情情愛愛的事,又有誰能一口咬死呢?該喜歡男的,還是該喜歡女的,這個問題,徐泗以前接受過一位資深出櫃人士的洗腦,據這位仁兄而言,其實人人都有愛上同性的可能,只看他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什麼性別。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是因為一個特定的人,從而確定了自己的性向,而不是因為先確定了自己的性向,再去喜歡相應性別的人。
徐泗記得他當時現身說法,實力嘲諷了一番,因為他自己就是沒喜歡過別人,卻明確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的……那類人。
那哥兒們拽的跟誰欠他二五八萬似得,丟給他一句:那是因為你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人家。
徐泗呵了一聲,沒跟他一般見識,心裡想,我又不是個傻帽兒,喜歡誰自己能不知道嗎?
默默地跟著站了不知多久,徐泗撐傘的手已經酸麻發抖,韓炳歡抬頭,自他手中接過傘柄,兩人無言下坡。
下坡時,徐泗沒見到那個墨綠色的瘦削身影。
一直走到馬車前,徐泗頓住了,朝韓炳歡眨巴眨巴眼睛。
韓炳歡挑眉,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躊躇了一陣兒,徐泗突然拉過韓炳歡的手,又原路返回。
韓炳歡的手泛涼,被徐泗帶著溫暖潮意的掌心包圍,那股熱流自指腹,一路緩緩地隨著血液遊走全身。
他在風裡雨里站了個把小時,連牙齦都是冷的,此刻的他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幾個日頭的旅人,急迫而熱切地渴望著甘霖,他也,如此渴望著溫暖。
反手抓緊了暖意的源頭,韓炳歡低頭,堪堪一個淺笑。
笑意還未來得及展開,他在父親墳前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
「柏塘,令郎已經這般大了,一表人才,身沐皇恩。你看著可欣慰?」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壺酒,自己喝了兩口,剩下的一點一點灑在碑前的土地。
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瓶放下,他又拿出一塊手帕細細地把墓碑擦了一番,將油紙傘撐開,遮在碑上,自己也靠著墓碑坐下,躲到傘下,「回回來都下雨,可把你淋壞了吧。」
他自顧自地絮叨著,似乎積攢了太多的話,不吐不快。
「誰?」冰冷得彷彿從千年寒潭裡撩出來的一個字,打斷了男子溫柔的述說,他驚訝抬頭,看清來人後驚慌失措地站起身,頭撞到了油紙傘,傘被掀翻到一邊。
他想去收起傘,可面對著韓炳歡陰沉的臉,又有些手足無措,「我我我……我是令尊的……好友。」
「好友?」韓炳歡尾音上揚,透著滿滿的諷刺,連帶著眼裡的光芒都帶著七分輕蔑,「張公公,你以為出得宮,自己的身份就變了嗎?」
言下之意,一介宦官,敢以家父好友自稱,不自量力。
徐泗皺眉,這句話意外地有些扎耳朵,等再一細想,他瞬間炸毛了。什麼叫……身份就變了?太監的身份怎麼了?太監就不是人嗎?不就是少了個把兒嗎?至於這麼瞧不起嗎?
此刻的徐泗入戲已深,雖然情非得已,但他在理智上已經接受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個太監的事實,所以別人瞧不起太監,就等同於瞧不起他。
張公公楞在原地,面上掠過尷尬,一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緊張地交叉著,指關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