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憋到內傷
「你到底和它是什麼關係?」
卡爾道:「我部分記憶的傳承在紋骨里。」
「傳承,你怎麼傳?聞所未聞,只有人魚族才有傳承吧,我們哪有那麼高大上的東西?」伊莫一臉奇怪地盯著骨頭和卡爾:「而且骨頭裡面有傳承?」
伊莫不信地搖頭:「你也太沒誠意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卡爾還需要伊莫領著他去拿另外兩塊紋骨,倒是沒有無視伊莫的問題:「我的傳承記憶一部分是生來就有,還有成年後想起的,還有的是藏在父輩和母輩的屍骨里,我們族群起源於……這個世界之始,代代都有傳承,傳承的是生存的記憶,是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和人魚族的傳承不太一樣,卻也有相似的地方。」
「萬事萬物?」伊莫抓住了四個字,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才總是眼睛長在頭上,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
卡爾神色悲憫地看了伊莫一眼,似乎在可憐他裝逼也超不過幾分鐘,分分鐘掉馬的德行。
「還有還有那個神眷者……你真的……?」
「以前的人是這麼稱呼我們,但我們的族群並沒有什麼具體的名字。」
卡爾從來沒對人說過這些,因為是傳承的記憶,傳承的記憶不可能把千萬年的細節統統記錄下來,只不過是一些場景和大體的發展刻在了骨子裡,但是要是想要知道前輩一些具體的記憶,一旦前輩死亡,可以從屍骨上得到一部分的記憶。
而因為幾百年的族群動蕩,族人的數量銳減,本來一直定居在另一片大陸,現在到他已經是最後一個遺族了,前輩的屍骨也不知道在哪裡。
現在的紋骨也是有目的留下來的,幾十年前,他的父親死亡之後,天災不斷,供奉紋骨不過是老祭祀變相讓那些族群贖罪的方式而已。不過表面上說的是紋骨有神賜的能力,可用作治傷,只是需要被供奉,這才被各大祭祀謹慎留下,因為事情隱蔽,只有各族族長祭祀知道,這才讓紋骨神秘起來。歸根究底的話,不過是老祭祀做的紋骨,送到了各個族群的手中,當時樹族未曾參與,自然不會有紋骨,樹族的的紋骨是樹族祭祀特意找來的。
倒不知道是誰支使老祭祀用供奉紋骨這一招的,總歸是知情人,說不定是幕後推手。
樹族的時候,他確定了自己的母父和父親到底是誰,也從樹族祭祀那裡得知了紋骨的來歷。接觸的紋骨越多,父親生前的記憶就越清楚,從卧孕獸的那裡得到紋骨上他已經看到了一部分父親生前死去之前的場景,而第一塊紋骨是死時的記憶,雙生族的的紋骨和樹族的紋骨記憶比較模糊,都是一些清楚的感情,偶爾也有幾幅圖像,比如伊莫說過的壁畫,還有宮殿和人流,繁華和俯視民眾的視角,還有濺出的鮮血。
那些搶奪紋骨的人,看來是不想他得到所有的記憶。
自從遇到林后,蘇醒的傳承記憶也越來越多,族群起源和發展,興盛和衰滅都近在眼前。
這個世界果真沒有神明,那傳承的歌謠,唱著神明眷顧,又是誰的眷顧?誰是神明?
如今先得到這幾塊紋骨已經變成了粉末,也不過是因為他今天在湖泊的時候想要強行記起還沒有覺醒的傳承,最後沒能忍住後續的副作用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至於銀……
卡爾的眸色冷了冷,他就看看他到底目的是想幹什麼。
看伊莫依舊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卡爾難得對他耐下心來說道:「我對一些事情了解不多,只有猜測。你看到的壁畫,那上面的人是我的父親和母父。」
「多餘的你不用再問,我只知道到我的父親那一代,我們族群已經衰弱。後來似乎發生了變故,我的父親和母父離開那塊大陸到了這裡,最後被眾多部落聯合起來殺掉了。」
卡爾系好獸皮帶子,今晚他的精神狀態太疲憊,並不敢太輕易去觸碰紋骨,他怕自己的發情期也連帶不穩定起來,到時候暫時失去神智,再不讓其他人接近,只能給林平添麻煩。
「只要再等等,我的傳承記憶還有這幾塊紋骨的記憶在拼湊一些,大體的前因後果就會出來。」
「他們來到這裡果然和你有關……」伊莫晦澀的聲音傳來:「紋骨和你有關,他們收集紋骨,不就是不想要你記起一切嗎?」
「如果他們不來這裡……」伊莫握緊了拳頭,他的父親和母父就不會死,他們族裡的雌性就不會被帶走!
卡爾靜了靜,冷淡地睨著伊莫:「我不是罪魁禍首,我也不是旁觀者,別把別人追求利益的惡果蓋在我頭上。」
伊莫不說話了,卡爾轉身走開兩步后又停下,看著僵直立著的伊莫:「操縱著一切的人只是認為——我和你都是棋子。」
「可我們不是。」伊莫看向卡爾。
卡爾『嗯』了一聲。
「到了麗族,我立刻就帶你去拿紋骨,雖然一直討厭你,但我信你。「伊莫慎重又嚴肅道:「找出幕後人,為我的父親、母父報仇!」
卡爾只提醒一句:「別讓大家睡過了。」
伊莫聳肩:「沒人會發覺,背你的路上我只給你塞了解藥,大家早上會自然醒。」
這是伊莫從人魚族順的謝禮,一種無色無味的葯,搓碎了只要灑在空中就可以。聞到的人只要睡著了,就會一夜沉睡好眠,是人魚族巫女製作的的香甜安眠藥,給人魚放鬆精神用的,無害,大家休息的時候他才撒的。
因為背卡爾的路上,他感到卡爾的狀態不太對勁,就想著趁早趕緊把事情說了,不然卡爾把自己折騰死了,他可不得憋屈死。
卡爾洗完林的T恤回來,看見伊莫躺到林的身邊,就扯住伊莫的衣服把他扯了起來:「滾。」
「嘖,你怎麼不滾啊!」伊莫煩躁地低喊:「他又不是你的。」
卡爾滯了滯,指尖微微用了用力:「他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你的。」
「他醒的時候,你怎麼不這德行啊,裝可憐我根本不如你吧!」
他醒的時候,我沒立場這麼做,只是添了笑料。他睡著了,即使沒有立場,這樣也不算在他面前難堪。
最後伊莫拗不過卡爾,卡爾拗不過伊莫,兩個人統統跑到了離林恆兩米的地方睡覺。
於是林恆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卡爾竟然不在自己的身邊,而是睡到了離他稍遠的地方。林恆的心裡咯噔一下,只覺得卡爾是徹底與自己見外了,坐在原地傷心了大半天。
直到卡爾醒了,看見林恆坐在那裡呆愣了大半天的樣子,關心地問了幾句。林恆才回過神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自己默默憋得內傷,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成年人不會委屈地問『你為什麼不理我?』,『你為什麼遠離我?』,『你為什麼不和我親近』這樣的問題,他們只會心照不宣地相互疏遠,沒有掙扎和吵鬧。
林恆更覺得自己是活該,他既然要離開,總不能要求卡爾待自己一如往昔,太自私了。
於是他搖搖頭,想要找自己的T恤,恢復表情笑道:「你昨天很難受的樣子,今天真的好了?」
「嗯。」卡爾點頭:「我已經沒事了。」
「今天就可以到麗族了,是嗎?」林恆發現自己的T恤可能被洗了,就掛在樹枝上,心裡一暖:「你給我洗的。」
「嗯,順路洗的。」卡爾道。
林恆笑了笑,心情好了一點,發現已經它已經幹了大半,就直接想套在身上。
卡爾搶過去:「這樣會難受,我給你拿著,一會兒就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