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50.第 50 章

而半柱香后,獨孤長信卻坐在桌旁,望著旁邊的青喬,面無表情的……感慨:「素青喬,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要我,提供給你思路,助你……哦不,助你姐姐……來吸引我的注意?」

青喬從容微笑,輕輕點頭。

「可我為什麼,圖什麼?」獨孤長信長嘆一聲,坐正了,認真問著。

「你那日在驛站已經見過遙星,覺得相貌如何?」青喬脆聲問著。

「比你美。」

「嚴肅點!」

「傾國傾城。」

青喬滿意的點頭,「正是,不過不僅傾國傾城,性子更是萬里挑一的善良,才華是十萬里挑一的靈秀。」

獨孤長信仍舊一臉的不在意,「不足以說服我。」

「我父親當朝太子太傅,呃,就是您的老師。更是德才聞名朝野,無論學識,還是——」

「我是娶妃,又不是娶師傅。」

青喬咬牙切齒盯了獨孤長信一會兒,換個角度繼續說:「殿下,您不覺得……有趣嗎?」

「哪裡有趣?」

「好,即然殿下已經看穿我素府的心思,那麼民女自當坦白,不再隱瞞。季昭儀邀請的十位千金之中,您當然知道她最中意的是誰。」

此話一出口,獨孤長信臉上雖然仍舊帶著淡淡笑意,可眼神中不自知的輕輕一跳已被青喬捕捉在心。她知道自己在觸及獨孤長信的痛處、難言之處,可面對如此頑劣卻極聰明的太子,不得不直中靶心,繼續說著:「殿下人中之龍,無論殿下屬意於誰,那人都該有塵世之鳳姿,而不該僅僅是因為……別人希望殿下選擇的。」

獨孤長信注視著青喬,笑容終於隱去,語氣卻愈發平靜,「你可知道你說的這番話已是大逆不道。更何況,別人幫本殿下選的又有何不可,只要母妃中意,本殿下自然——」

青喬嘆息一聲,直接打斷,「殿下,若季昭儀中意的,您便會娶入東宮,那麼……您利用上元節前後『相偷戲』的民俗去探我阿姐,難道真的只是出於好奇,亦或給自己戴一頂綠帽?若您真是如此想法,您那晚去『偷』的,該是季昭儀選定的那位……晉元刺史之女,高氏。」

獨孤長信沉默著,習慣性的伸手掠向桌上杯盞,可他忘記了此處並非他的那間上房,青喬進來后根本沒有點任何的茶酒,他一掠之下落了空,空蕩蕩的,手卻只有尷尬茫然的停著,連一絲風都握不住。

「殿下,您放心,這番話民女並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我父、我阿姐。本來民女也以為,阿姐勝算不大,因您與季昭儀母慈子孝,您定會選擇昭儀所選之人。直到驛站那晚,我才終於確定您本來屬意的,便是我素府。」青喬卻如同沒有看到獨孤長信的失落,繼續說著,語速愈發的快:「可您有沒有想過,即便那晚在驛站的事如了您的願,素府便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靶子,而今晚卻不同,上元節燈會有全城百姓的矚目,有皇家貴族女眷的出席。我一介女子能想到的,您自然也想得到、季昭儀更加想得到。水台之上,本就已經做過設置,所謂十女作畫比箭,本就是一個幌子,贏的那個已經註定了將是高氏之女。」

「但你希望,贏的是你阿姐,遙星。」獨孤長信笑了,意味苦澀。

「是我希望的,但也是正如您所願。」青喬點點頭,坦然承認。

獨孤長信注視著青喬,只覺她神色如常、理直氣壯,彷彿她說的並不是事關陰謀、爭鬥。而朝野上下,無不傳言太子殿下與季昭儀之間「母慈子孝」,連這上元燈會都是他親自主理只為討得昭儀歡心。可讓他沒想到的卻是,這其中玄妙之處竟被眼前的青喬一語道出……

「唉,無趣。」獨孤長信忽然懶洋洋的站了起來,恢復了慣常的頑劣之氣,「好好的上元燈會,就會被那群庸脂俗粉搞得無聊之極了。不好玩不好玩。」

說完,竟自走向門口,看上去要走的樣子。

青喬怔住,她並沒有料到獨孤長信會一言不和就離開,明明還要談論一番,明明他還會聽聽她的辦法,難道自己說錯了、猜錯了?可就在青喬心思起伏之際,已經走到門口的獨孤長信卻忽地轉身,笑意吟吟的,「素青喬,想不想過個真正好玩的上元節?隨本殿下來。」

青喬無奈的,「殿下,民女是——」

「你不跟來,本殿下又如何助你破壞掉高氏入主東宮的美夢呢?」

青喬注視著獨孤長信,明白了他的意思,燦然而笑,快步走近。

「我可以相信你嗎?」獨孤長信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瘦瘦的女子,雖是笑問,卻也認真。

青喬注視著獨孤長信的眸子,是那般深幽無暇,如同……如同將信任交託與她的另一個人,靈素。

可同樣的,她無法回答,因為走出的第一步,她可以與獨孤長信是同一個目的。第二步呢?第三步呢?她與他永遠會是一個方向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何處,又怎會保證,可以讓他將信任託付呢?

可獨孤長信卻並沒有等她的回答,卻先自哈哈大笑,抬手輕彈了下她的額角,戲嘲的語氣,「你不要一臉認真的樣子,會害我不忍心騙你。」

青喬怔了下,咬牙,暗自發誓無論獨孤長信再怎麼正經的問她任何問題,她也不會再往正經了想。可仍舊讓她沒想到的是,獨孤長信帶青喬來的地方,竟就是隔壁。

青喬好奇的看著屋內陳設,嘖嘖稱嘆,「想不到紅袖招里還會有如此雅緻的上房。」

「那是當然,這些瓶瓶罐罐可都是我親自從宮裡一點點偷出來的。」獨孤長信一臉得意的說著。

「身為一個太子,從宮裡往外偷東西……您不覺得損失的是您自己的銀子?」青喬搖頭嘆息。

「不覺得,那個宮,將來是誰的還說不定呢。」獨孤長信聳了聳肩膀。

「即然您是這樣想的,為何不幹脆就聽了季昭儀的安排,娶了高氏。」

「這個嘛,本殿下一向覺得這天下之事,但凡別人要我去做的,就是無聊之事。別人不讓我去做的,就是有趣之事。」獨孤長信一邊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大逆不道之事,一邊開了窗,窗外景色竟比青喬那間開闊更多,並且正正好好的對著水台。

獨孤長信站在窗邊拂袖轉身注視著青喬,示意她走近。青喬不再遲疑,走過來認真的看。

「你說的沒錯,水台的確有玄機。」獨孤長信終於正色,為青喬指出情況所在,「今晚那十位女子,九位都會是陪襯,她們在水台上獻禮作畫的位置已經有了固定安排。她們作畫的時候每人身旁都置了輕紗蔓簾。月下看美人,輕紗籠繞。可惜你阿姐遙星會被領至最西面的那個角落,被擋得厲害,周邊的百姓也好,昭儀及一眾女眷也好,以及我,基本不會看到她。」

青喬略帶嘲意的笑了笑,指著水台正中,「早猜到了,那麼高家小姐的位置應該是那處吧。」

「嗯。」獨孤長信點點頭。

「殿下,您的位置在哪兒?」青喬又問。

獨孤長信指向看台正中偏右,又補充了句:「旁邊是季昭儀。」

「最好的位置留給了殿下,看來,是真的希望殿下在水檯燈會上選定高家小姐了。」

「所以你有什麼主意,說來聽聽?」獨孤長信來了興緻,他雖與青喬相識短短兩天,但所謂「氣味相投」,這丫頭,一定有趣。

青喬倒沒急著回答,看著水台,又在紙上畫了幾筆。獨孤長信湊近來看,她畫的是水台的方位分佈。

「如何?」獨孤長信好奇的問。

青喬想了想,笑了,意味深長的……

日暮時分,水檯燈會即將開始。

水台再大,畢竟也是置在江上,有個容載的問題。所以除了季昭儀親自派人邀約的皇貴之族女眷安排了座席,餘下的位置,就算只能站著,也得是先到先得。所以一時之間誰家小姐能上水台、誰家上不去,憑的就是強壯程度。換句話說,就是硬擠。當然,官府早有預案,派了許多士兵沿台把守,爭搶得太粗野的,直接帶下去禁止再上台。可明裡不粗野了,暗裡卻還是搶的不亦樂乎各出奇招。有的好不容易搶到個好位置,再不敢下水台,就在台上立著,不敢吃也不敢喝,為了前途,也只能生生就這麼熬著。明明是賞燈的時節,可如今誰還有心思看燈,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終於步上水台的季昭儀,以及她身側的太子,獨孤長信。

其實講到季昭儀,惜楚朝野上下都稟承了兩個字:噤口。

原因再簡單不過,她的身份,曾經是前朝涼帝寵妃。是在承宣帝獨孤安攻下皇宮之後,英雄難過美人關而留下的。由一個普通妃子最後升至昭儀,而宮中無皇后,季昭儀便實為後宮掌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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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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