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56.第 56 章

其實月華猜想的沒錯,獨孤長信的確是故意不進宮。因為他也有更……無聊的事做。

比如此刻,他趴在正興茶樓二樓的桌上,盯著茶杯中的茶葉漸漸舒展,展了,他便吩咐茶樓夥計換一杯新沏的來擱在他面前,繼續看。

「公子,您已經看了快一個時辰了。」茶樓夥計又替他換了一杯茶,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著。

獨孤長信瞪了他一眼,「一個時辰又怎樣,本公子現在是不付銀子嗎?」

「不不不,小的失言,公子莫氣莫氣。」夥計趕緊閉嘴,溜走。

二樓便又只剩下了獨孤長信,對著茶杯大眼瞪小眼。

其實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茶樓,而他之所以來,是因為這茶樓隔壁那條街,便是太子太傅素陌府邸。按說昨晚他鬧出那麼大動靜,素府上也該有些不同啊,怎麼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素青喬那丫頭也沒出來。也對,她再怎麼調皮,也畢竟是大家閨秀,會不會被素陌禁足了?罰了?

一想到青喬可能受苦了,獨孤長信就……打心裡笑出聲。

「公子,小人回來啦!」能打的腳步聲咚咚的、伴著他的大嗓門,驟然自樓梯處響起。

獨孤長信立刻精神了,瞧向樓梯,沒一會兒果然是能打沖了上來。只要在宮外,獨孤長信都不許能打叫他殿下,而是稱呼為公子。能打傻歸傻,這點倒記得清楚。

「公子,小的回來啦!」能打來的急,坐過來也不客氣,見桌上擱了好些杯子,拿起一隻一飲而盡,「公子,打聽到了!」

獨孤長信趕緊問著:「怎麼樣?」

「素府一上午都沒動靜!」

「嗯嗯,本公子知道,然後呢?」

「兩位素小姐都沒出府!」

「……知道,說重點!」

「就這些。」能打斬釘截鐵說完,坦然的看著獨孤長信。

獨孤長信平靜的注視著能打,沉默著,良久,長嘆一聲:「派你去打聽的我,才是蠢的。」

能打一聽,怔了下,皺眉搖頭,「公子,您不能這麼說自己。」

「那難道說你?」

「……那還是說您自己吧。」能打十分拎得清,重重點頭。

獨孤長信氣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你到底有沒有打聽出一丁點兒有用的消息?一丁點兒都沒有?」

能打有些委屈,「素府什麼都沒發生,小的實在……實在不知道打聽什麼啊。」

「比如素青喬回去有沒有被罰?比如素遙星回去有沒有痛哭流涕?比如素陌有沒有氣的要進宮去面聖告狀?這些才是有用的啊!」

「這些真沒人傳出來啊。」能打無奈之極,「素府家丁一個兩個都是平平常常的,壓根沒什麼特別。哦,就有一條,說是府上的鵝丟了。」

「你這個——你簡直……呃,鵝?」獨孤長信怔了下,「素青喬養的那隻嗎?」

「好像是!說是昨晚上跑丟了,到現在還在找。」能打認真的說著。

獨孤長信想了想,還是覺得這消息沒什麼用,鵝丟了就丟了吧,不過丟了也好,那隻鵝擰過他三次了,真是罪該萬死!

「嘎!」一聲鵝叫忽然傳進二樓……

獨孤長信和能打對視一眼。

「什麼在叫?」

「鵝。」能打斷言。

獨孤長信怔了下,不約而同的和能打立刻跑到窗邊朝下看。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正有個婦人抱著一隻大白鵝路過。一邊路過還一邊跟周邊認識的人打著招呼,此刻剛剛走到茶樓之下。

「張嫂,怎麼抱著只鵝啊?」路邊一行人問著。

被喚作「張嫂」的婦人爽朗的笑答:「運氣好,被我找到了!」

「找到?」路人好奇。

「是啊,素府在找二小姐養的那隻!」張嫂越說越興奮。

「真的啊。」路人眼睛也瞪圓了,「張嫂,那你豈不是發財了,二小姐最寶貝那隻鵝被你找到,賞金肯定多得是。」

張嫂笑了個花枝亂顫,「這話說的,我是幫她找鵝,又不是賣鵝!」

話音剛落,樓上傳來一聲大吼,「站住,你的鵝,我買了!」

張嫂嚇了一跳,往樓上看去。

陽光下,樓上一位陌生公子倚著欄杆、興奮非常的注視著她。或者說,注視著她懷裡的鵝……

半柱香后,張嫂喜滋滋的從茶樓上走了下來,扭著離開。

茶樓上,獨孤長信抱著五花大綁的大白鵝得意洋洋,臉上彷彿笑開了花。

能打一臉愁苦的注視著獨孤長信,「公子,一隻鵝而已,您花了五百兩……您……請問您是怎麼想的?」

「笨啊你,這是普通的鵝嗎?這可是素青喬那隻!」

「就是個鵝啊,那個什麼張嫂也真是敢獅子大開口啊,居然要價五百兩!」

獨孤長信篤定的搖了搖頭,「五百兩算什麼,你忘記素青喬是怎麼寶貝這隻鵝了嗎?她可是為了它,從紅袖招一口氣跑去了水台!」

「是倒是,不過公子您買了它要做啥?」能打疑惑的問著。

獨孤長信微笑起來,「溫柔」的注視著鵝,「深情」的:「鵝啊鵝,本公子要怎麼整治那個頑皮的丫頭,就看你的咯!」

能打注視著獨孤長信,打了一個冷戰。公子怎麼整治那個素小姐他並不知道,不過他卻有種不祥的預感。而他的預感,通常是準的……

入夜,太子府。

睡房內,獨孤長信已早早的沐浴更了衣,此刻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軟榻上,一邊捻了個果子在吃,一邊笑眯眯的望著角落那隻雪白的鵝。

這鵝果然不大好養,進了太子府就死命的叫,見人就撲,直到這會兒才剛剛跟獨孤長信有點混熟了的意思,消停了,在能打幫它置的一處軟墊上趴著,鬱鬱寡歡的模樣。

「怎麼了?想你家主人了?」獨孤長信開始跟它說話,「不是我背地裡說她,你家主人簡直是……簡直是本殿下見過的女子里最不女子的一個。不過不要緊,本殿下自有辦法去整治她。你呢,今夜就陪著本殿下好好的睡一晚,明天,本殿下就送你回素府!如何?有沒有覺得本殿下實在慈善可親?」

獨孤長信越說,表情越「慈善可親」,簡直連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可惜那鵝壓根也不打算答理他,連嘎都懶得嘎了。

「殿下,是奴才。」小太監阿寶在門外報著,打斷了獨孤長信跟鵝之間的交流。

「進來。」獨孤長信立刻應了,瞧著阿寶進來。

阿寶自小凈身進宮,後來分到東宮,人不太伶俐,只做些粗使的活兒。可越不伶俐就越對獨孤長信的胃口,從粗使慢慢成了獨孤長信的貼身侍從。直到獨孤長信成年後,在宮外建了太子府,阿寶便也跟了出來,同能打一起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兩人一般傻,也一般的忠。

「殿下,奴才這就把鵝牽出去餵食。」阿寶正準備走近鵝,卻被獨孤長信制止。

「不用牽出去,就在這兒喂。」獨孤長信說著。

阿寶怔了下,有些猶豫,「殿下,還是牽出去吧,怕擾了殿下休息……」

「擾什麼擾,你牽出去萬一這鵝再逃跑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這鵝是什麼?」

「是五百兩銀子。」

「俗!」獨孤長信皺眉,「是能好好整治一下素青喬的法寶!就在這兒喂,本殿下要親自看押!」

「殿下,您……確定?」阿寶無奈的再問了次。

「確定!」

「好吧……」阿寶搖頭嘆氣,又出了門去,沒一會兒便拿著準備好的鵝食進來,擱在地上喚鵝來吃。

大白鵝顯然餓極,撲楞著朝食盆衝過去。阿寶一見鵝吃上了,立刻找借口溜了出去。獨孤長信也沒多想什麼,反而認真瞧著鵝,他從未曾如此近距離的跟一個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接觸到的東西在一起,只覺格外新鮮有趣。可瞧著瞧著,那鵝估計是吃飽了,開始滿屋子晃悠。晃悠一圈,再去吃上幾口,吃上幾口,便繼續晃悠一圈。

它這一吃、一晃不要緊,居然還邊吃邊晃邊……拉!

獨孤長信徹底怔住,完全傻掉,直到大白鵝越來越興奮,越晃越自在,終於將諾大間太子睡房東南西北都拉遍了,那味道……之**、之無敵……

「阿——寶!」獨孤長信崩潰的大叫聲響徹太子府……

太子睡房外,阿寶和能打聽著太子悠遠而綿長的怒吼聲,對視一眼,愁苦不已。

「我就說讓你把鵝抱出來喂吧!」能打搖頭嘆氣。

阿寶比能打還愁,「太子殿下非要親自看押,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太子太傅素陌回京之後,花了數日的時間終於將府上的事打點妥當。剛好也就到了皇上許他的日子,今日終於入宮上了早朝。下朝後,又單獨被皇上召到御書房聊了些太子獨孤長信的情況,方才出了宮。回到府上時,已近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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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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