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青喬思忖了下,也只有無奈的點點頭,但心中疑惑卻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交待給她們每個人任務,卻又不相信她們所有人。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青喬,你今日出府去做了什麼?這麼晚才回來。」素陌關切的問著。
「也沒什麼要緊的,去刺史府周圍轉了轉而已。」青喬並不打算把霧紫的事情說出來,免得素陌又跟著擔心。她見素陌的神情並不太相信,便趕緊岔開話題:「爹,太子殿下的課業,您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教授?」青喬又問著。
「明日即開始。」
「在太子府?」
素陌點頭稱是。青喬便細細囑咐,「那您小心一些,女兒沒辦法跟去照顧。」
「嗯,為父自會謹慎行事。」素陌注視著青喬,心下溫暖。若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該有多好……
吃過了素夫人特地煮的紅豆糕,青喬便一個人回房。剛走進院子,兩隻大白鵝一前一後就撲了過來,前一隻是她養的,對她無比親昵。后一隻……靈素一想便瞬間懂了,是獨孤長信丟在這兒的。心下好笑,撫了撫自己養只的那隻鵝的頭,說著:「小白,這下你有伴兒了,高興吧。」
她養的這隻有個最簡單的名字叫小白,小白得了主人撫摸,開心的嘎嘎叫了兩聲。身後那隻倒也不怕人,擰著就走近了青喬,警惕的觀望。青喬更覺好笑,想了想,指著新來的鵝,「從今天開始你就住下吧,取名小黑!不過你不能白吃白住,跟小白一起當護院,尤其要防著那個獨孤長信好不好?」
小白小黑,素府兩個比侍衛還能幹的護院,一起「嘎嘎」兩聲,得意非凡……
「啊啊啊嚏!」素府外,貓在樹下已久的獨孤長信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渾身發冷,凍得直抖。
能打瞧著他,一臉心疼,「公子,咱別等了行不,回府吧,這太冷了。」
「不行!素青喬騙了我五百兩,銀子我不心疼,但這氣我無論如何咽不下!」獨孤長信咬牙切齒,滿臉就寫著四個字:絕不罷休。
能打眉頭皺起,想了想,出主意說著:「即然公子如此震怒,那讓小的明天帶著御林軍,踏平素府,把那丫頭抓出來!」
獨孤長信沒等能打繼續說下去,揮手瞪眼,「你瘋了?這事傳出去讓本殿下如何有臉見人?」
「可是,可是您在這兒等了一天了,小的在想,素小姐會不會根本早就回府了?」
獨孤長信怔了下,心道能打終於聰明了一回。他說的對,素青喬那丫頭說不定早回去了,他是被氣糊塗了才會一直傻等,怎麼可能逮得住她。越想越胸悶,也不言語了,從樹旁站了出來,沿著素府的圍牆繞著跑,直到四處無人的暗處便想直接翻牆入院。好在他也沒什麼武功,跳了下也沒跳得上去,倒被能打拉住了,「殿——公子!你忘記她有大白鵝啦,那傢伙耳朵比獵狗還靈,萬一再被它咬住怎麼辦!」
提到大白鵝,獨孤長信下意識的就覺得屁股隱隱作痛。沒錯,更何況素府裡面的鵝不止一隻了,今天他還親自送了個「同夥」進去!越想越慪,越想越氣,越想越抓狂。
可全惜楚能讓他這麼慪的人,還真的就只出現了這麼一個!好,看來需要他發力了,獨孤長信最後看了眼素府,咬牙切齒的決定:這事兒沒完!
清晨,青喬是被「嘎嘎」的鵝叫聲喚醒的。櫻草進來伺候著她洗漱完畢,她便披了斗篷走到園子里,想教育教育這兩隻明顯興奮過度的鵝,可瞧著它們相互依偎無憂無慮的樣子心立刻軟了下來。也對,她養的那隻叫小白的是公鵝,獨孤長信送來的這只是母的,一夜之間就恩愛非常,此刻正滿園子溜達並肩而行。好在小白總算沒忘了主人,看到青喬就朝著她狂奔而來求撫摸。青喬摟著它親昵了一會兒,見小黑羞怯怯的守在一旁,便也伸手去撫摸著,笑著跟它說話:「放心吧,你就在這兒好吃好住,姐姐一起養了!至於抱你來的那人——」
「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事了!」櫻草自前院兒奔跑近了,臉也急得漲紅。
青喬話說了一半就被櫻草嚇了回去,站起來,眉頭輕皺,「櫻草,別大呼小叫的,一早能有什麼事啊。」
「您快去看看吧!就在前院!」
青喬見櫻草也解釋不清,無奈跟著她走去前院。眼瞧著遙星和丫環妙菱也在,青喬迎上去問著:「阿姐,怎麼了?」
遙星回身看到青喬,面露無奈之意,「青喬,是太子殿下。」
「獨孤長信又來了?」
遙星苦笑,「他是沒來,他卻派了人來。」
遙星說的沒錯,獨孤長信的確派了人來,而且還不是派了一人或兩人,是整整派了……一隊人!
原來他昨晚上回去越想越不服氣,直接不睡了,把能打也叫了起來,安排能打連夜找了城中數位知名工匠,一早集合全數到了素府。來幹嗎?非要在素府內加建一處書館,換句話說,素太傅不用去太子府授課了,太子要到素府的書館來上課!
聽遙星說完緣由的青喬怔怔的站著,她想說點什麼,想針對獨孤長信的行為說點什麼,可想了半天都沒辦法找到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倒是遙星笑了,點了點青喬的鼻尖,「你先別急著發獃,我倒是覺得,他這性子,和你有一點相像。」
「哈?」青喬驚怔,「什麼?我?和我像?沒想到在阿姐眼中我是這樣的人!絕——不——可——能!」
青喬信誓旦旦斬釘截鐵的否認著,可無論她再怎麼否認,從遙星眼中的笑意、從櫻草妙菱表情中的忍耐……她不得不悲哀的沉默下來,似乎、好像……確實有點像呢……
而此時,太子獨孤長信做的這些事,自然也傳入了季昭儀所居的昭喜宮。
這許多年來,季昭儀未能替承宣帝誕下一男半女,身邊最親信的人便是兄長季顯之。為防外戚干政,再加上季昭儀本身也是前朝寵妃的特殊身份,季顯之在朝中並不得志,甚至可以說過得小心翼翼。即沒有任要職、二也沒有封候封爵,實權不多,但總算好在俸祿不錯。季顯之在外人面前自然表現得對承宣帝感恩戴德,可每次有機會進宮見到季昭儀,總不忘大吐苦水,抱怨連連。
「阿莫,高刺史女兒入主東宮一事,你千萬要放在心上,這可是咱們季家翻身的最好機會了。」季顯之叨叨念個不停,也不管季昭儀臉色差不差、煩不煩,「今日殿下居然召了工匠去素陌的府上修書館,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莫若再不攔一攔,怕就怕讓素陌的女兒白白撿了便宜去!」
阿莫是季昭儀的乳名,曾經也被人在耳邊親昵的念過,可如今,就只有兄長會這樣喚了。季昭儀心裡黯然了片刻,面上卻不會流露出什麼情緒,只是淺淺說了句,「兄長若是無其它重要的事說,就早早出宮吧。」
「阿莫,你——」
「阿兄,長信只不過建個書館罷了,就算真有醉翁之意,也不過小孩子玩玩鬧鬧罷了。高刺史肯為季氏助力,我自會替他的女兒安排妥當,這點不用阿兄勞心。」季昭儀打斷了季顯之的話,抬手按了按額頭,顯得有些乏了。
季顯之看得出來季昭儀是送客的意思,卻還是不死心,非要說完自己想說的話,「阿兄知道你聰慧,但你也別怨阿兄嘮叨,畢竟季家只有你一個人飛黃騰達了,阿莫,適當的時候,你還是跟聖上吹吹枕邊風,少實在宮裡任黃門侍郎已經兩年了,是不是也該提升提升。」
少實是季顯之的長子,季昭儀對他本人倒是蠻喜愛,可就是煩兄長季顯之每次都拿少實來要求她這、要求她那。此刻又是,季昭儀終於面露不悅,「阿兄,飛黃騰達?這話,怕是不恰當。」
「怎麼不恰當,阿莫現在是聖上最寵的昭儀娘娘,連太子殿下都是阿莫親自帶大的。」
「是本宮帶大不假,但長信與本宮感情究竟如何,阿兄不是最為清楚?」季昭儀語氣愈發嚴肅。
季顯之怔了下,也不多想,竟脫口而出一句連他自己都後悔開口的話,「阿莫若真的疼殿下,把他當成寧——」
「啪!」的一聲,季昭儀面前的杯子已被她長袖拂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聲音脆而厲,直接堵住了季顯之的嘴,他怔怔的看著極少發怒的季昭儀,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季昭儀也望著兄長,眼中卻盡含了是怒、是怨、是恨、是鄙,可滿腔滿腹的話,終究還是一個字也沒有再說出口,良久,方長嘆一聲,轉身離開。
季顯之注視著季昭儀離開的背影,獃獃的坐著,眼角卻濕了,輕輕囁嚅著:「阿莫,是阿兄……對不住你。」
對得住、對不住,在宮外不過是一句話、三個字。可在宮裡,便是一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