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相府風波二十一

本來小皇帝還是很相信很親近馮保這個大伴的，可是不久之後的一件事情讓小皇帝對馮保這個大伴也失去了信任。小皇帝畢竟年幼貪玩，一個小太監為了討好小皇帝，送給小皇帝一隻蟈蟈。小皇帝把蟈蟈藏得好好的，不敢讓母親李太后看見。有一次馮保奉命來給小皇帝送東西，剛好看見小皇帝在書房玩蟈蟈，馮保就勸說小皇帝不要玩物喪志。小皇帝請求馮保不要把蟈蟈的事情告訴李太后，馮保滿口答應了小皇帝的請求。沒想到第二天李太后親自來小皇帝的書房，不但抽查徹底的功課，而且搜出了蟈蟈直接踩死了。小皇帝覺得自己身邊的太監宮女不會出賣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馮保出賣了自己，從此小皇帝不敢相信馮保。其實馮保真的沒有告訴李太后，就連小皇帝的老師張居正也沒有告訴。李太后是從馮保社變得一個隨身太監那裡知道的事情，李太后不會明著告訴小皇帝真相，馮保只好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

小皇帝和張居正之間的師徒關係惡化是因為小皇帝漸漸長大不喜歡張居正約束他。小時候張居正為了讓小皇帝儘快接受他，張居正甚至於陪小皇帝玩空竹。小皇帝一直缺少父愛所以一度之間把張居正當做自己的父親看待，張居正也是吧小皇帝當做自己最重要的弟子看待。只可惜小皇帝畢竟年輕又是一個皇帝，不可能任由張居正按照民間孩子一樣管教長大。隨著小皇帝漸漸成年，他的脾氣和性格註定她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張居正又是一個比較嚴厲的老師，在學問和知識方面不但嚴謹而且刻板，不允許小皇帝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動不動要請出先帝賞賜的教鞭教訓小皇帝，其實張居正一次也沒有打過小皇帝，可是嚇唬久了對小皇帝有一種精神壓力。小皇帝覺得自己很沒用，在後|宮總有母親李太後用去太廟嚇唬自己，在前朝又有張居正這個老師用教鞭嚇唬自己。表面上聽話的他內心越來越渴望自由不受他們的約束。

小皇帝和張居正的第一次正面衝突是為了選后的事情。小皇帝十六歲的那一年陳太后首先提出孩子大了，應該早點給孩子選一個皇后了。經過兩宮皇太后海瑞內閣司禮監的商議，決定全國範圍內給小皇帝選后。條件有三點，第一家世清白，第二女孩子品貌端正沒有殘缺，第三知書達理粗通文墨。張居正為了國家的安定又加了一條，必須是漢家的後裔，不準有外族血統。民間大選、初選、再選、定選之後一百多個秀女入宮，一邊調教一邊暗中觀察，為最後的選后做準備。陳太后的意思是選一個漂亮點的，她深知小皇帝是一個愛美的人，一個美麗的皇后比較讓小皇帝開心。李太后的意思是選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可以照顧和疼愛兒子。馮保的意思是選一個能說會道可以陪皇帝開心的皇后。張居正卻意見多多，開始插手不應該他管得皇家家事。張居正提出三點，第一這個女孩子必須是一個平民的孩子，這樣才會知道民間疾苦。第二這個女孩子必須長相端正，因為她將是大明萬曆朝的國母，不可以太妖艷也不可以不端莊更加不可以太小氣。第三這個女孩子不可以太有文化，更加不可以太會說話，不然就會在換地耳邊經常挑撥是非說三道四。張居正的建議等於推翻了其他三個人的所有建議，陳太后要漂亮就會太妖艷，李太后要的太小氣又不端莊，馮保說要能說會道的張居正也不贊同。小皇帝生氣了，他說張居正選的不是皇后而是廟裡的菩薩，他不要一個呆板的老婆。張居正馬上以老師的身份批評教訓小皇帝，這一次難得李太后和馮保都沒有幫張居正一起教訓小皇帝。小皇帝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恨上了張居正，張居正不應該這麼不管不顧的為自己選后，畢竟這個皇后是自己的妻子，是要和皇帝過一輩子的人。所以張居正選出來的皇后小皇帝不喜歡，直到後來張居正死後不久，小皇帝動員李太后廢了這個皇后。其實皇后的悲劇是張居正一手造成的，要不是張居正一再堅持小皇帝和兩宮皇太后都不會選她當皇后，她就不用這個悲慘的過一輩子。張居正心目中的標準不是小皇帝的標準，就連民間父母也不能說服兒子去喜歡一個兒子不喜歡的女人，何況小皇帝是皇帝，註定不會只有一個女人的男人。小皇帝可以不去理會這個不喜歡的女人，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繼續花天酒地。可是女人怎麼辦？皇后這個本來最尊貴的女人成為了最寂寞最無辜的女人，不能兒女成群不能夫唱婦隨不能相夫教子，一天到晚只有空蕩蕩的四面牆還有永遠不能離開的皇|宮。

秦泰早已經猜到張居正日子不會太好過，卻不知道這些年張居正生活得這麼艱苦。黃錦告訴秦泰這些年張居正事多食少，看上去老得很快，秦泰一定認不出張居正了。說到事多食少秦泰不由得想起三國時期的蜀國丞相諸葛亮，張居正和諸葛亮有很多相似之處。同樣是一個國家的實際負責人，同樣是君主年幼需要親自教育和輔佐，同樣是內憂外困國家不穩，同樣是危機四伏百姓不安，同樣是文武百官派系林立內鬥不斷，同樣是事事都需要本人操心，同樣是後繼無人沒有人願意真心實意協助他辦公。秦泰擔心這個好友張居正最終會被累死拖死啟示煩死，更加擔心張居正死後得不到清譽。到了京城之後秦泰更加覺得張居正已經坐在了火山口上，無論張居正怎麼做都會被人批評和指責。丁憂了大家會說張居正丟下一大攤國事不管想做一個甩手掌柜。不丁憂張居正就會被人說成貪戀權位不願意放手的不孝子。繼續改革會得罪更多貴族和士紳，讓張居正在民間名譽不好。放棄改革的話支持他的人會失望傷心甚至於會認為張居正是一個有始無終的牆頭草。張居正順著小皇帝和兩宮皇太后的話，就會被文武百官說成是媚上的奸臣。要是過分限制皇權的話，他就是皇家和眾大臣眼裡的權臣。張居正想辦一些實事吧，不但沒有人願意幫他，而且還會有人在背後使壞。就算張居正什麼都不做在家待著，也會有人說他尸位素餐霸著位子不幹人事。想做事做不成，不做事被人罵，這種內閣首輔其實真的沒意思。

現在可以確定的事情是三件，第一，鄒雲標的告狀行為是鄒雲標的個人行為。沒有人參與也沒有事先知道，更沒有什麼所謂的幕後黑手。第二，鄒雲標被人抬著去張居正家鬧事，是一個鄒雲標不知道的陰謀。目的就是利用鄒雲標因為張居正的事情被小皇帝打了的事件，針對張居正甚至於小皇帝和兩宮皇太后。這些人的幕後黑手可能是原來內閣首輔高拱德恩，更有可能是如今想取代張居正成為新的內閣首輔的人。第三，這件事情至少已經有一個內閣閣老呂調陽涉案其中，課牽連更多更重要的朝廷人物。

秦泰最為擔心的也是三件事情，第一，鄒雲標的下落問題。鄒雲標一定是被鬧事的官員秘密控制起來。可是這些人不會理會鄒雲標的死活，甚至於最好鄒雲標傷重而死，他們更加可以利用鄒雲標的死做文章。在他們看來一個死了的鄒雲標比一個半死不活的鄒元標更加有用。作為好友的秦泰不希望鄒雲標再出現什麼意外，作為查案的負責人來說，秦泰也不希望這個重要人證出事。第二，這些已經失控的官員雖然暫時被自己的上官叫回去了，但是會不會再鬧事？幕後黑手會不會再次組織他們發起更大規模的遊行？這些人會不會做出更加激勵或者極端的事情？要是再鬧事的話，朝廷和皇家會怎麼處理？是派兵鎮壓還是找他們談判？是犧牲一個張居正和這些人妥協？還是為了維護內閣首輔張居正的名譽地位大開殺戒？第三，張居正家的殺人命案和這些人有沒有關聯？是獨立的案件還是有相關聯的？對方在這個時候讓張居正家裡後院起火目的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張居正傷心難過？還是為了讓張居正家庭不和？或者是為了讓張居正沒有心思辦公？要是想把事情鬧大的話，兇手為什麼不殺了張夫人，這樣一來不會更加混亂嗎？兇手能夠輕而易舉不為人知的潛入玉娘的房間毒死玉娘，當然也可以這麼對付張居正或者張夫人，兇手為什麼不直接對張居正或者張夫人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