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於是,她開始刻意記住有關他的夢,她想,或許有一天他們真的會變成朋友,那麼,她就可以暗中助他避禍,只是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那個男人竟然就是易楚珩。想到這兒,童家家突然感覺有些疲倦,她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閉上眼睛讓自己稍事休息。
她不記得父親,和母親也早已斷了聯絡,這是她的命,她認了,但對於易楚珩,她不會輕易認命,她會牢牢抓緊那些夢,化解他的危難同時翻轉自己的人生,讓他們都能成為彼此生命中真正的貴人。
心中再無懸念,睡意也跟著襲來,童家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然而,臨睡前強烈的報恩意念,卻牽引著她往夢的世界走去,讓她無法一夜安眠到天亮。
翌日早上十點,溫暖的陽光從窗檯揮灑進來,剛剛醒來的童家家舒服的躺在一張雙人床上,還不準備起床,因為過往的經驗告訴她,她不能馬上起來,不然她的記憶就會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尋不回來,她得趁著自己還記憶猶新時,牢牢記住昨晚那個夢。
那是一個關於易楚珩的夢,他可能又要遇到不好的事情。童家家擰起柳眉,不禁擔心起易楚珩的安危。
她的夢是這樣的,只要夢見的是她認識的人,實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她當然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按照她昨夜的夢境,持刀找他算帳的是一個吃醋的前夫,而地點是在一個室內的停車場,也就是說,這起襲擊事件與他交往的女人有關,那就別怪她一把火燒了他的桃花林,總之先度過這關再說。
童家家翻身下床,這才發現不對勁,她怎麼睡在床上?又發現自己上身只剩下一件保暖衣……是誰幫她脫掉外套和毛衣的?
這兒只住了兩個人,這些事還能是誰為她做的?童家家心一暖,看見自己的旅行袋和包包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索把整個旅行袋提進浴室里,先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出去感謝易楚珩又一次對她的厚愛。
「大叔。」
聞聲,正在吧台里煮咖啡的易楚珩笑著回道:「餓了吧,快過來吃早餐。」他也剛剛起床不久。
「好。」童家家快快在他面前坐下,看見烤吐司機旁放著一條吐司,她立刻說:「我要吃蒜味的。」話落,她轉動座椅環顧著他的家,覺得這兒就像是連續劇里有錢人的家,什麼都很高檔、很氣派,而這個小酒吧是她覺得最特別也最吸引她的地方。
易楚珩拿出吐司抹上蒜味醬放進烤麵包機里,隨口閑聊,「睡得還習慣吧?」
「什麼習慣,簡直是睡在天堂里。」
這個比喻一點兒也不誇張,且完全出自她的內心,童家家接著致謝道:「大叔,昨天晚上謝謝你。」
他微笑,不想過問她的私事,卻又忍不住,「你怎麼會這麼痩?」他昨晚抱她到客房睡覺時,才發現她比他預料的輕好多,幫她脫毛衣時……天啊,他懷疑她身上根本沒長肉。
「沒錢吃飯啊。」童家家說的是事實,也是很努力的在討人疼,「我前任老闆欠了我三個月的薪水,每個月我都會固定匯給我舅媽五千塊零用錢,還要付房租……對了,我得再預支幾萬塊還積欠的房租,這半年我一直在吃老本,幸好遇見你,不然我大概要去睡地下道了。」和阿輝伯一起。
「你老實說,你舅媽是不是虐待你?」才會害她長不高又痩巴巴。
「沒有啊,你怎麼——」童家家慢半拍會意過來,「我個子不高是遺傳我媽,跟我舅媽沒關係啦。」
「真的嗎?」易楚珩不太相信。
「我騙你幹麼?」
說到她的舅媽,易楚珩也想起那件昨晚就該辦妥的事,「我們先去匯款好了,免得又忘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易楚珩將放在書桌上的筆電開機,進入網路銀行后,他讓出位子。
幾分鐘后,童家家完成了匯款,她欠舅舅家的恩情還完了、欠房東太太的房租也還完了,只剩下他的了。
「謝謝你,大叔。」
嚴格來說,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謝謝,但這句話說出來太傷人,易楚珩再次以微笑帶過,「走吧,快吃飽我們好出門。」
「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哦。」
再度回到吧枱,吐司烤好了,易楚珩將烤好的吐司放到盤子上,再端到她的桌前,他接著拿起咖啡壺,「還是你比較想配溫鮮奶?」他有些苦惱的對著她說,擺明調侃她。
「呵呵呵。」童家家假笑了幾聲,「很好笑。」
易楚珩為她調了杯拿鐵,之後他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欣賞著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他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話,「不要告訴我你又要穿這一套衣服出門。」
「我已經換過了。」
「哪有?你昨天就穿這樣了。」易楚珩想了下,他第一次看到她,她好像也是穿這樣。
「我有三套,一模一樣的。」外套不算的話。童家家一頓又說:「沒別套了。」
易楚珩直覺反應,「又是因為沒錢嗎?」
「一半一半,我的工作適合穿這樣。」
「什麼工作?」
「美甲。」
易楚珩楞了下,「你不是學商嗎?」
「那是我舅舅叫我念的,他說學商比較好找工作。」童家家一邊一五一十的報告著,一邊吃著他為她做的美味早餐。
「所以你會留著娃娃頭也是因為沒錢?」前面的瀏海她自己修不用錢,後面的髮長請朋友幫她剪短也不用錢。
童家家乾笑了幾聲,沒回答。雖然他沒說出來,但他應該發現了吧,答案是一半一半,裝小有時能享有不少優惠。
「你不覺得你這樣欺騙社會很惡劣嗎?」易楚珩的語氣像是和她在討論今天的天氣,而他會改變心意拆穿她,是因為他覺得把這事說清楚,他們日後才好相處。
他果然發現了。「你不知道在大城市求生存有多困難嗎?」童童家以問答問。
再說句更實在一點的話,她要是不這樣魚目混珠,他又怎麼會難以自制的對她散播愛?
易楚珩不得不同意她的辯解,「被抓包怎麼辦?」
「沒經驗,不知道。」童家家回答得順口極了。
算他一時腦殘。易楚珩接著再問:「所以你還要再繼續這樣下去?」
「會幹擾到你嗎?」童家家反問,如果會的話,她可以稍微調整一下。
「不會。」
「是嗎?」雖然他說得斬釘截鐵,但童家家覺得自己還是買個保險,先舉個最嚴重的例子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免得他負荷不了當場炸開,那就難看了。「等等你帶我出去可能會被誤以為帶女兒出門哦。
「哪會這麼誇張?」
不會嗎?童家家突然玩心大起,「要不要試試看?」
光想象她喊自己爸爸,易楚珩就想一頭撞死了,哪還需要再試,「不用了。」
愈想愈好玩,童家家遊說道,「你不覺得不錯玩嗎?」
她這是明著坑爹嗎?易楚珩板起臉來,「你吃飽了嗎?」
「差不多了。」童家家把手上最後一小塊吐司放入口中,接著把杯子里剩下的拿鐵喝完,再拿起一張紙巾拭凈自己的嘴。「好了,我吃飽了,我們出發吧。」
易楚珩為兩人安排的第一站——珠寶店。
「挑挑看?」坐在玻璃櫃前方,易楚珩溫柔的對著坐在身邊的童家家說,假裝沒看見服務小姐滿眼的問號。
「我們的結婚戒指?」童家家故意說,等著看服務小姐的下巴掉下來。
「嗯。」
看見服務小姐一臉嚇壞的模樣,童家家竊笑的信手一指,「這個好了。」
易楚珩看著發愣的服務小姐,「不能試戴嗎?」
「可、可以。」服務小姐連忙回神招呼貴客,但她說出口的話卻是——「小姐,請問你今年幾歲?」
「啊?」
「不是,是請問你的戒圍幾號?」服務小姐連忙尷尬的改口。
「我不知道耶。」
「沒關係,那我先幫你量一下戒圍。」
「麻煩你了。」說著,童家家笑咪咪的伸出手。
服務小姐拿著戒圍測量器幫童家家量戒圍,覺得這根本是一隻小朋友的手,不禁要想,他們真的是一對戀人嗎?她是不是要趕快打電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