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葯浴

蘇府練功場上，一座青銅大鼎已經被燒得沸騰，裡面是從幾裡外運回來的山泉水，待水沸騰之後，蘇武慢慢地移出柴火，變為小火慢燉。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開始拿出一個藥包，將碾碎的葯沫均勻地灑在沸水之中，不一會兒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葯香。

「我怎麼感覺自己就要被燉著吃了似的。」看著這一幕，蘇辰心中暗自好奇，要知道鼎內可是燒開的沸水啊，難不成所謂的築基就是把他扔進這大鼎裡面和草藥燉煮不成？

當然不是，熬了約莫半個時辰，看著差不多藥力已經融入水中，這時候蘇武直接撤去了柴火，不再加熱。

過了一會兒，他用手試了試，溫度冷卻到可以入手了，這時候轉頭對著蘇辰說道：「辰兒，是時候了，脫光了進去吧。」

「呃！」

蘇辰依言而行，當他一腳踏入這鼎中的時候，只感覺腳都快被燙熟了，好在已是冬天，外邊天寒地凍，過了小會兒他也就適應了，然後才整個人鑽進了鼎里。

當他全身浸泡在水中時，只感覺到身體每一處毛孔都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並且越來越劇烈，他試圖喊出來，可聲音到了喉嚨，還是生生地忍住了。

蘇武不時地用手試試水溫，如果水涼了，他繼續添火，水熱了，又扯火，這個過程枯燥而繁瑣，卻是都容不得半點馬虎。

百日築基，可不只是說說而已，類似這樣的葯浴需要連續泡上一百日，尤其到了後面十日，藥力越來越大，身體很容易吃撐不住，那才是決定成功與否的關鍵時刻。

每日需要泡上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下來，蘇辰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泡溫泉一樣，不同的是，需要忍受身體每一處傳來的刺痛。

「公子，快穿上衣裳吧，別凍著了。」葯浴結束，鶯兒趕緊遞上了衣裳，蘇辰麻利地穿上，只覺得行動也比之前自如了許多，或許這就是葯浴的功效吧。

第一天的葯浴很順利，吸收的效果也很不錯，蘇很高興，晚上辦了一桌豐盛的酒宴，看得出他真是高興。

蘇辰喝著小酒，好奇地問道：「父親，不知道築基丹是怎麼服用的？」

聽到他的問題，蘇知道他這是按捺不住了，當即也沒賣關子，直接答道：「辰兒，你有所不知，築基最難的不是前面三個月，而是最後的十天，為父和你武伯商議之後，決定將築基丹分成十份，讓你在最後十天服用，以此支撐你抵禦葯浴的痛楚。」

「原來如此！」蘇辰這才知道，所謂築基丹，他的功效不過是幫人抵禦築基最後十天身體的消耗，有了它，才能熬過那最難熬的十天。

在這最後的十天里，葯浴的藥量一天天加倍，身體吸收藥力，改造筋骨，幾乎就是一個重鑄筋骨的過程，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前面九次的記憶已經有點模糊，而且真正身臨其境的痛苦和記憶中想象的怎可同日而語，就好比今天，雖然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但他這具身體並沒有產生極大的耐藥性，仍然感覺到了強烈的刺痛。

提起葯浴，蘇辰不由得對這葯浴的成分產生了好奇的心思，他近日學醫，有一點基礎，趁機問道：「父親，這葯浴都需要什麼藥材？可否把方子給兒子一觀？」

「當然可以！」這點小事兒蘇沒理由不同意，他讓蘇武把方子給了蘇辰，蘇辰一看，也沒有看出個什麼名堂，這些藥材看起來都很普通，難不成是這分量的配比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咦，不對，這九陽花是什麼東西，怎麼沒聽說過？」終於，蘇辰發現了一味至關重要的草藥，這味草藥他從來沒聽說過，也沒在醫術中看到過。

蘇見他看著藥方，眉頭深鎖，忍不住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蘇辰下意識答道，「孩兒適才看了看這藥方，並未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這九陽花是什麼草藥？孩兒以前從未聽聞。」

「九陽花么？」蘇聽了笑笑，「辰兒你果然觀察敏銳，這九陽花就是葯浴的藥引子，是裡面至關重要的一味草藥，具體的讓你武伯給你說吧。」

蘇武適時地說道：「公子，這葯浴的方子都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這九陽花，九陽花的品質越好，葯浴的效果就越好，九陽花生長在極寒之地，我們北方偶爾能見到，大多都是西域天山那邊供應的，也因此價格極貴，中原雖然早有培育，不過效果大大不如西域產的，這也是為何葯浴這般費錢的原因，根子就在九陽花上。」

聽了武伯的解釋，蘇辰暗暗留了心，這九陽花別人不能培育，可他自己能啊，他的靈血能夠幫助植物生長，更能提升草藥的品質，對於他來說，這九陽花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寶庫。

「那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能夠買到一株活的九陽花？就算那種枯萎的也可以。」

「這…」蘇武聽了他這個奇葩的要求，和蘇面面相覷，最終在蘇點頭之後，蘇武答應道：「公子，老朽去附近碰碰運氣吧，活的不太可能，因為九陽花的培育十分複雜，不過死的應該能買到，九陽花雖然死了，但它的根莖葉都有非比尋常的藥用價值，所以也能買到。」

「最好是還有可能救活的那種。」蘇辰又補了一句。

「老朽記下了！」

一頓飯吃完，蘇辰回到房間，心中對那傳說中的九陽花產生了殷切的期盼，一直到了子時，才在興奮中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了，先是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極拳，然後徑直往練功場走去。

照例是兩個時辰的葯浴，有了昨天的經歷，這一次就沒那麼痛楚了，或許他的身體已經產生了一定的耐藥性。

一個月之後，蘇辰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了極大的改善，全力奔跑，迅疾如風，和一個月之前那個病病殃殃的身體相去甚遠，現在他已經能夠完整的打出一套太極拳了。

兩個月之後，蘇辰覺得自己壯得能夠打死一頭牛，當然這也是他想想而已，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繼續練習太極拳，這套拳法正適合他現在的處境。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蘇二人的眼皮子地下，對於他從何處學了這一套古怪的拳法，蘇並沒有追問，他只知道，這是他兒子就行，或許是出門那次有了什麼奇遇吧。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運道，蘇年輕的時候遊歷江湖，也遇到過很多脾氣古怪的前輩，也受過那些人的指點，所以對此並不奇怪。

三個月之後，蘇辰發現自己身上的肌肉已經顯出輪廓了，兩個時辰的葯浴對他絲毫沒有影響，興緻一來，他時常在大鼎中打拳，這更是加速了他對藥力的吸收。

今天是第九十天，也是最後一天，明天開始，就要逐次增加藥浴的藥量了，第一天是一倍，第十天就是十倍，只有撐過了這最後十天，才算得上是真正地築基成功。

行百里者半九十，前面三個月的努力都是為了這最後的十天，這一場攻堅戰，不容有失。

這一天，蘇辰和往常一樣，早早地起了床，運動完後來到練功場，這裡周圍都站滿了士兵，這些都是府中的私兵，雖然沒修鍊過武道，但各個都是經歷過沙場戰鬥的猛士。

蘇親自為他護法，待葯浴熬好后，立即讓他進去：「辰兒，是時候了，進去吧。」

蘇辰甫一踏入葯浴之中，就發現和前面有很大的區別，加大一倍藥量之後，疼痛十分劇烈，是原來的數倍不止。

不一會兒他就已經痛得大汗淋漓，頭上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露水，整個人表現得極其難受。

蘇一直觀察者他的變化，看到他忍得難受，當即吩咐道：「快把築基丹讓他服下！」

武伯親自給他喂葯，丹藥入口即化，剛剛進入嘴中，一股清涼之氣就順著喉嚨瀰漫全身，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剛才的疼痛果然減輕了不少。

一個時辰后，築基丹藥力耗盡，他又感受到了火辣辣的刺痛，好在已經適應了一陣，所以最終堅持了下來。

第二天，第三天，依舊如是，不同的是，隨著每日藥量的增加，築基丹的效果也越來越小，很多時候他都忍不住想要放棄，可看到父親的殷切希望，想到家族的命運，他又咬牙堅持了下來。

終於到了第九天了，第九次葯浴泡完，蘇辰覺得自己彷彿獲得了新生，可又覺得似乎還差點什麼，只差臨門一腳，便能夠脫胎換骨。

這一次，他在大鼎之中直接打起了長拳，一套動作打完，水花濺了滿地，蘇還是沒有問他，只是心中對這個兒子越發好奇了。

一套動作打完，蘇辰跳出了大鼎，從面紅耳赤的鶯兒手中接過衣裳，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活出了個人樣兒，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但正所謂圍山九仞，功虧一簣，這個道理蘇當然明白，雖然前面一起順利，可想到前面九次的失敗，他心中又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陰影，揮之不去。

蘇辰顯然也感受到了父親的想法，同時心中也不平靜，明天的葯浴至關重要，他也不得不嚴陣以待。

一切真的能夠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