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煉情之劍

第282章 煉情之劍

唐鈺瑩趕緊將手中的《鸞鳳山醫典》藏到袖中,道:「那就先回去了,掌門師姐,你也早點休息!」

影空沒有再應聲,任由唐鈺瑩離開了。

時間很晚了,鸞鳳山內夜色凄婉,燈火黯然。大多數人都休息了,而影空無眠。

待一走,她便來到了自己的書房。

站在桌前,她輕輕地磨著墨。一邊回憶、一邊思考。好久后,她又拿起筆,認真地在一張紙上繪起畫來。

時間就在影空的一筆一劃間悄悄地流過。待到山間被一層薄霧輕輕地籠罩時,她終於停下筆來。

小心地端起墨跡未乾的畫紙,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一座蘭亭立於鸞翱山頂,盡瞰整個鸞鳳山。

清晨,山間霧氣瀰漫。高處,更不勝寒。

兩鸞鳳山弟子端上早茶和點心,精心料理后便做了個請在座的金胤和金戈服用的手勢。

金胤揮揮手,示意她倆退下,而後拿起一塊紫米餅慢慢地送到嘴邊。

金戈則漫不經心地端起早茶囫圇地喝了一口。

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金胤不禁放下手中的糕點,看著他道:「小子,你心裡有事,莫非還是因為赤霄劍?」

金戈冷然一笑,搖頭道:「我是在想,何時動身去碧州!」

金胤目光一斂:「碧州?難不成你真有興趣做金家女婿?」

金戈語氣訕然,慢慢說道:「碧州並不沖金夢瑤而去。在金戈的心裡,始終只有一個人。你知道她是誰。」

金胤笑了笑,眼底暗放異光:「如果紫君能夠聽到,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金戈抬眼看他:「不是如果,她完全聽得到!不是么?」

「哦?」金胤又是一笑,還不禁端起面前的早茶細細品了起來。

「紫君和史如歌是姐妹,雖然她倆長得完全不一樣,卻都是你金胤的女兒。我說的沒錯吧?」

金胤點點頭:「對。當年易香綺誕下兩名女嬰,一是紫君,二是史如歌。」

金戈突然悠悠地站起了身,眼中也滿是對自己的嘲意:「影空就是紫君。不是么?」

金胤依然面不改色,但是也不再回話。

或許這是他默認了。金戈笑了笑,道:「代我轉告影空,謝她出手相救。若我能從碧州活著回來便會履行曾經的諾言,在鸞鳳山待上十年。」

燕歸宮。史如歌纏著金戈,不停地說道:「你真要去碧州?去的話帶上我好么?帶上我!」

金戈總用慵懶的語氣反問她:「你好好地跟著你爹待在鸞鳳山不好嗎?你以為碧州很好玩么?你去幹嘛呢?」

史如歌忿忿,金戈越躲,她越特意地跑到他的面前:「那你又去幹嘛?為什麼不帶我去呢?我們一起從泉池出來,難道不應該一塊回去么?」

無奈金戈停下來看著她道:「史如歌你聽我說,此去碧州可能存在著巨大的兇險。沒有赤霄劍,我自身難保,更別說照顧好你!」

史如歌搖搖頭,毅然道:「我知道!所以我更要跟著你!」

「還是不行!」金戈依舊堅定地拒絕。

史如歌終於沒了耐性,漲紅著臉問出口道:「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易濁風的關係,所以現在你不願意把我帶在身邊了?」

金戈嗤聲一笑,揮手道:「你想哪去了!你和他的事我才不想知道啦,也與我無關!」

史如歌心一痛,低聲道:「聽你這話,分明是的。」

見史如歌小臉變陰,人也異常地靜了下來。金戈感到有些不妙,便尷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雖然他真的不知道要跟史如歌說些什麼。

「丫頭,我是真的不能帶上你。」他皺著眉頭,撅嘴跟她解釋。

史如歌甩了甩他的手,昂頭道:「不帶就不帶!你去你的,我去我的!」

金戈慍怒:「我說你怎麼就說不聽呢?」

史如歌惡瞪著他,更加不滿:「那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金戈回瞪史如歌,憤聲道:「因為你是我爹養大的!我爹做出那麼多的犧牲都是為了保護你,所以你必須好好地給我待在這!」

「哼!就是為了爹,所以我必須跟著你!」史如歌也不示弱,聲音揚得比金戈更大。

金戈搖搖頭,無奈地扭轉身去,懶得再看史如歌一眼!

史如歌叉腰,硬跟金戈對著干。

「金盟主,史姑娘,你們在吵什麼啦?」門外走來的看到兩人的架勢有些驚訝。

望著一臉和善的笑容,金戈的怒氣也在瞬間消彌,道:「,你來找我們有什麼事么?」

史如歌也冷靜下來注視著這如茉莉一般清新的女子。

道:「我們掌門聽說金盟主將要啟程前往碧州,便派前來代為確認,金盟主,可有此事?」

金戈突然嘆了口氣,道:「,我跟你說了很多遍,不要金盟主長金盟主短地叫我。我不僅不喜歡盟主這個稱謂,而且我還不姓齊。沒錯,我正動身去碧州。不知影空掌門為何打聽此事?」

目光幽遠,笑道:「不叫你金盟主也罷,以後也直呼你金戈了。金戈,我掌門師姐說她正給你準備著一份禮物呢,你必須得賞臉再留在這兒七天。七天後,帶上掌門送你的禮物再往碧州!」

金戈訝然:「聽你師姐的意思,是不容我拒絕了?」

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邊史如歌疑惑道:「那麼,影空姐姐要送什麼禮物給金戈啦?」

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們掌門是不輕易贈人東西的。若贈,便會贈她認為的最拿得出手的東西,或者,是受贈者最需要的東西!」

金戈的腦中靈光一閃,不禁贊道:「原來如此!好!別說七天,就算是十七天,我也要等拿到了你們掌門的所贈之物后再走!」

春意料峭,碧螺江水光瀲灧。

一襲白衣,飄逸如仙的楚紹龍輕搖金扇、臨江而立。

凝望著流淌的江水,他的眉宇間卻有著一絲不解的神色,道:「梅林一別後你第一次找我,竟是要求我帶你去幽冥獄為金戈煉劍。」

身後的影空亦眺望著滾滾江濤,表情淡漠:「楚大哥,紫君這輩子從不求人,但求你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楚紹龍的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道:「赤霄承影必有一爭,最後輸的不一定是金戈。在我看來,易濁風獲勝的機率更小,你完全不用替金戈擔心的。」

影空搖搖頭,道:「沒錯,有百川傳授的四十載的功力,即便沒了赤霄劍,金戈的內力修為仍是天下第一,他仍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很多人。可溥侵和易濁風啦?沒有最好最堅固的兵器,他怎麼去對抗溥侵的冥環神功?又怎麼奪得了易濁風手中的承影劍?」

影空反唇相問,楚紹龍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酸意。他轉身,望著影空那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神情,笑問:「那,你可知道鍛造出一把與赤霄劍有九成相似度的劍,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影空不以為然:「若是要我死得屍骨無存,也在所不惜!」

楚紹龍搖搖頭,似嘲似憐,道:「就怕最後,它傷的不是你的身,而是你的心。」

「心?」

楚紹龍的臉上帶著一絲風淡雲輕的笑意,問:「你知道世間最堅固的事物是什麼嗎?」

「是什麼?難道不是從前的赤霄劍?」影空不解楚紹龍為何如此相問。

楚紹龍又搖了搖頭,道:「赤霄劍能穿山破石,堅固度更甚於鉻。但是,它絕不是世間最堅固的東西。」

「那什麼才是?」影空柳眉輕皺,不禁好奇地問道。

「情。」

「情?」影空一怔,隨即又笑了笑,點頭道,「有道是情比金堅,至死不渝的愛情是任何一切都無法攻破的。這,我贊成。」

楚紹龍眉目含憂:「所以,要煉出世間最堅固的劍,得以情為引火。」

影空依然面不改色,毫不害怕,問:「那我該怎麼做?」

楚紹龍望了望她,又轉身道:「赤霄劍乃降龍寶劍之身,非凡間兵器。煉造它的模擬品得堅持七天七夜晝夜旺火,並每時辰以鮮血澆灌。」

影空略展眉頭,臉上滑過一絲欣慰的笑容,輕聲道:「剛好七天。」

這一瞬間,影空的美麗顫動了楚紹龍原本平靜的心。從不發怒的他頓時有了怒意,冷聲問:「你真要這麼做?」

影空的態度依然無比堅決:「是,不過是七天七夜而已。」

此時,楚紹龍的臉色完全變了:「你就不怕浪費了自己的血?」

影空不解:「為了他,我自願這麼做,又何來浪費?」

楚紹龍的眼中有抹淡淡的殺意,道:「看來,剛才是我沒有跟你解釋清楚。所謂情比金堅是指男女雙方相互的。也就是說,即便你用自己的血澆灌了它七天七夜,而最後的持劍者金戈他心裡愛著的根本不是你,那麼,煉出來的赤霄劍與一般兵器無異。」

「原來如此。」影空默默嘆息,臉色也完全變了。

看影空茫然無措的樣子,楚紹龍好言勸導道:「傻丫頭,你跟金戈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沒必要為他這麼做。而且『紫君』也已經死了大半年了,他早就淡忘了。或許他心裡愛著的人是你妹妹史如歌。」

沉默良久后,影空突然悠悠一笑,她凝視著楚紹龍深邃的眼眸,道:「謝謝你的提醒,楚大哥。」

楚紹龍點點頭,欣喜若狂地用雙手扶住她的兩肩。道:「你想通了就好!」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影空微微扭了扭身子,試圖擺掉他的手,道,「楚大哥,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沒有說我要放棄!」

「你還要去?」楚紹龍的手無力地從她的身上滑落,他問。

影空面露難色,眼中卻飽含溫情,她慢慢地回答楚紹龍道:「當然。不管他的心裡是否還愛著我,他永遠是第一個讓我感動的人,也是我默默地最愛的那一個人。」

楚紹龍的心似被刀戳,卻裝作若無其事,又輕聲問道:「所以,你非試不可?」

影空毅然點頭:「恩,即使最後煉出的是一把廢鐵,我也無怨無悔。」

「你意已決,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楚紹龍的心裡五味翻雜。他算是看著影空長大的。從前她不知世事,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身後,親親暖暖地叫著他楚大哥。如今,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們之間的關係,卻似斷了的風箏,越飄越遠……

鸞鳳山的寒極是懸冰池,而它的熱極便是山腳一個隱蔽的深洞內的幽冥獄。

幽冥獄內總是火光通明的。裡面,無時無刻都有熊熊火把在燃燒,它們源源不斷地釋放著熱能和熱氣。陳年累月,慢慢地聚集的熱量越來越多,而山洞通往外界的路又歪歪斜斜得如十八彎的曲腸道,熱能難以排出,以致便形成了幽冥獄極其悶熱的氣候。

也是因為這樣,幽冥獄便有了煉鑄神兵利器的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既難以被人察覺,又可盡情地吸汲日月精華。鸞鳳山派最厲害的陣勢鳳吟陣,十七名布陣人所使用的十七把寶劍也是在這裡煉成的。

此時,幽冥獄內站著一位黑衣中年和一位白衣青年。

楚紹龍神色憂愁地對金胤說道:「紫君便是讓我帶她來此處為金戈鑄劍。她不惜以血慰劍,只為增加其堅韌度。」

背手的金胤表情冷漠,橫聲道:「那你應了她吧。反正我的這兩個女兒遲早都會毀在金戈和易濁風的手中!」

楚紹龍讚許性的點了點頭,嘆道:「好在現在史如歌姑娘和易濁風決斷了。至於紫君和金戈的關係嘛,好像越來越……」說著說著,他的聲音稍稍變小了些,臉色也有些難看了。他無法把心裡想的再接下去,便改口道,「或許只有煉成一把與赤霄劍相似的劍,金戈才能順利地從易濁風手中奪過承影劍。不然,他不可能是易濁風的對手。」

金胤深不可測的目光注視著盤踞在獄中洞壁上的五條巨龍,道:「噬血之劍的魔力一定不會弱於承影的幽光。在懸冰池時,易濁風雖然救了我一把,可他錯在了是溥侵的兒子。而且,他不該擁有承影劍。」

楚紹龍溫和的面容帶著少許不解:「師父,您是否已經猜到在懸冰池暗算的你的那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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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莨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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