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尖嶺山之戰（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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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曉風飄來些許硝煙，雖然已是初春，可是尖嶺山的樹木還未吐出新芽，樹枝上殘留的雨露，被風吹得點點滴滴的落下來。灰色的天空依然風捲雲涌，帶著蒼涼的悲色。只有那擾人的蟋蟀，在草叢裡，蠷蠼蠷的叫個不息。

這是一個寧靜的早晨，交戰雙方似乎都在舔著各自的傷口，為下一次的交鋒做準備。井上明中佐帶著柴山四郎等隨軍參謀、各級指揮官站在一座小山頭上，用望遠鏡眺望交戰雙方的陣地。井上明良久才放下望遠鏡，嘆了一口氣自語道：「開戰以來，支那軍隊望風而逃，即使稍有抵抗，也都在帝國勇士的進攻下土崩瓦解。想不到小小的一座尖嶺山，抵抗竟如此頑強。」

「中佐閣下不必憂心，李飛揚的軍隊都是一些臨時糾集起來的農民和土匪，只要帝國勇士堅決打擊之，一定能剿滅這些烏合之眾！」柴山四郎一旁安慰道。

「烏合之眾？柴山君，你太小看李飛揚了，我部進入尖嶺山以來，短短几天，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就損失玉碎了800多人；『皇協軍』的3000人也只剩下不到900人。這樣的對手難道是『烏合之眾』？柴山君，這不但是你的恥辱，也是我的恥辱，更是大日本皇軍的恥辱！」井上明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口氣也越來越嚴厲。

柴山四郎以及隨行人員都被井上明教訓得低下頭。穩定了一下情緒，井上明緩和了語氣說道：「李飛揚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他布置的工事，以及戰術都有不同凡響之處。你們應該好好反省一下，找回帝國的尊嚴！」

「是，中佐閣下。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我部的兵力不足，而且在我們的兩側、以及後方，都有支那小股部隊活動的跡象。我認為，我們應該向永田鐵山大佐請求支援。」一名隨行參謀攤開地圖說道。

「你是說我們有被包圍的危險嗎？」井上明驚訝的問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我們派出去偵察、以及搜索的小股部隊，經常遭到支那人的襲擾，有的甚至全部陣亡。今天早晨又有30名帝**人在後山的樹林里遭到伏擊，全部陣亡！」柴山四郎神情憂鬱的說道。

「八格，戰況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立即發報，向永田鐵山大佐請求飛機支援，告訴大佐閣下，大本營通緝的要犯李飛揚，就在尖嶺山。另外，還要請諸君多加努力，不惜一切代價，今天一定要攻下尖嶺山，奪回大本營需要的東西。」井上明一改剛才的萎靡，目露凶光的說道。

「中佐閣下，我想，我們應該撤退，向師團長板垣征四郎將軍彙報，調集更多的軍隊前來圍剿。」鬼子的一名下級指揮官建議道。

「混蛋，你這是怯戰行為？李飛揚多活一天，大日本皇軍的恥辱得不到昭雪！」井上明喝道。

眾人見井上明動了怒，再也不敢聲張。其實通過這幾天的戰鬥，井上明的思想也發生的變化。當他從「瘌痢頭」的口中得知尖嶺山的指揮官是李飛揚的時候，欣喜若狂。那可是日本陸軍大本營暗令通緝的「要犯」啊！只要抓住他，或者是搶回第16師團的軍旗，功勞甚至比奪取素有「華北屋脊」之稱的山西還要大。日軍第16師團軍旗被李飛揚奪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世界，如果能奪回軍旗，或者抓住李飛揚，不但可以挽回日軍的些許顏面，還可以打擊「支那人」意志！

可是幾天來，井上明的部隊損兵折將，實力不斷的被消耗，而尖嶺山卻巍然不動。作為大佐級的指揮官，他不可能不清楚目前的戰況。可是他此時別無選擇，如果他選擇撤退，不但他本人的顏面無存，軍階因此而中斷。更為嚴重的是，他還將擔負著追繳「要犯」不力的責任。他這一退，天知道李飛揚會帶著16師團的軍旗跑到哪裡去？到時候，刨腹謝罪怕是難免的了。

不過在井上明看來，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一來他還保留著1200來名「帝國勇士」和800多名「皇協軍」的兵力；二來他還有數量頗大的大炮，以及隨時從厝陽前來支援的飛機；其三，他還有沙林毒氣彈，這是他最後的本錢。

「柴山君，厝陽的飛機到達尖嶺山大約需要多久？」井上明收回思緒，向參謀長柴山四郎問道。

柴山四郎用尺子在地圖上量了量，根據地圖的比例尺測算出厝陽與尖嶺山之間的距離，然後又以飛機的時速，算出飛機到達尖嶺山所需的時間。核算完后，柴山四郎回答道：「飛機從厝陽機場起飛，大約需要30分鐘才可以到達。」

井上明看了看手錶，下令道：「命令部隊，吃過早飯，上午8點30分發起進攻。並請求永田鐵山大佐調集航空隊的飛機予以支援，諸君請各自行動吧！」

「嘿！」鬼子的各級軍官得到命令，紛紛散去。

柴山四郎正準備下去起草發往厝陽的電文，卻被井上明叫住。柴山四郎轉身小跑幾步，回到井上明的身前立定問道：「中佐閣下還有吩咐嗎？」

井上明奸笑著走上前去，在柴山四郎的耳邊耳語道：「為了保證進攻的順利，命令炮兵部隊，在風向適宜的時候，把那批沙林毒氣彈用上。」

柴山四郎雖然覺得這樣做，有失大日本皇軍的尊嚴，但是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說道：「我會安排好的，請中佐閣下放心！」

回到團部以後，李飛揚倒在行軍床上小睡了一會，就被敵人的炮聲驚醒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周雲正在瞭望孔用望遠鏡觀察戰場態勢。李飛揚掀開被子，走到周雲的身邊，用帶著倦意的聲音說道：「敵人又開始炮擊了？」

「是呀，讓鬼子炸吧，我就不信鬼子用騾馬運來的炮彈就打不完，等他把炮彈打完了，咱們也好收拾他。」周雲笑著說道。

「那可不行，鬼子把炮彈打完了，咱們繳那些大炮有個屁用。好歹也該給咱們留一點，你說是不？」李飛揚接過望遠鏡一邊瞭望一邊說道。

「你就惦記著鬼子的那些大炮。還是研究一下今天的仗該怎麼打吧！」周雲沒好氣的說道。顯然對李飛揚昨晚親自帶隊闖陣，還是有些余慍未消。雖然取得了很大的戰果，但是一團之長，以身犯險，顯然是不合適的。

李飛揚聚精會神的掃視著整個戰線，沒有搭理周雲。良久，他才放下望遠鏡，神情凝重的說道：「鬼子全線調動，看來今天又是一場惡戰啊！」

「是呀，四連昨晚攻下的陣地，今天清晨，又被鬼子奪回去了，打開的缺口，也重新被鬼子堵上了。」周雲惋惜的說道。

「那不重要，咱們的目的不在陣地，而是最大限度的消耗敵人。為今天夜晚的反攻創造條件。雖然鬼子堵住了缺口，但是也分散了他們的兵力。如果鬼子抱成團，咱們的炮火也不佔優勢，還真的難啃的很呢！」李飛揚開導道。

李飛揚這麼一分析，周雲算是徹底信服了。

「老周，你參加過淞滬會戰，你對鬼子比較了解，你最擔心鬼子什麼？」李飛揚話鋒一轉，對周雲詢問道。

「如果是雙方士兵面對面的拼殺，那也沒什麼，好歹也有個對手。可是鬼子的飛機、大炮實在是討厭，炸得你毛焦火辣，想找鬼子拚命都找不到對手。」周雲憤恨的說道。

「飛機？」周雲的話提醒的李飛揚，他當然明白飛機的重要性，擁有空中優勢的一方往往掌握著戰場的主動權，甚至是決勝權。

「老周，厝陽的情況你熟悉，在厝陽周邊，有敵人的飛機場嗎？」李飛揚詢問道。

「應該有的，在距離厝陽南邊50里的馬坊一帶，經常有飛機從那裡起降，估計那裡會有一個飛機場。」周雲讓團部的一名參謀攤開地圖，指出「馬坊」的具體位置。

李飛揚根據日本零式戰機的533KM時速，立即測算出敵機到達尖嶺山所需的時間。

「30分鐘就來了，真快啊！」李飛揚自言自語道。

周雲疑惑道：「是敵人的飛機30分鐘就來嗎？你是怎麼算出來的？」

抗日戰爭初期，日本零式飛機的性能還不為外界所知。不過這對於李飛揚來說，並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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