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夏侯玉拄著拐杖下了飛機,人很多,一個小孩撞過來夏侯玉迅速避開,身子仍是被撞到,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先生需不需要幫忙?」機場工作人員上前扶住夏侯玉,夏侯玉蹙眉不動聲色抽回手,「不用,謝謝。」
他沒有隨身助理,不喜歡被人監視。
走出機場,夏侯玉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到來電目光頓住,片刻后才接通。
「你在B市嗎?」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一如既往的溫柔。
「在。」夏侯玉聽到自己的聲音。
「阿玉,我們很久沒見了。」
「嗯。」
「你只會這一句么?」她的聲音軟了下去,顯得委屈,「你就不想說點別的?你難道——」
夏侯玉抬起頭看向遠處,B市今天是個艷陽天,烈日暴晒大地。
夏侯玉打斷她的話,「需要我做什麼?」
她默不作聲。
夏侯玉收回視線,到底還是他先認輸,輕輕嘆口氣,「什麼地方見面?」
————
周澤從那天在醫院反擊失敗后就進入了啞巴狀態,無論他們說什麼,他堅決不回應。陸晟對他已經不抱什麼期待,從醫院出來,陸晟斂起情緒走向停車場。
只有抓到兇手,徐戈才會安全。
陸晟沒有回單位,而是直接去了周澤的老家。C市郊區的一棟院子,陸晟把車停下,門口有警察看守,他打了招呼推開鐵門進去。
這房子原本是周澤外婆外公住,後來周澤父親出事,周澤就隨母親回來居住。而後幾年周澤外公外婆陸續去世,他的母親嫁人這裡就空置了。
周澤在C市有兩個住處,一個是在西郊小區,另一個就是這裡。西郊小區的住處就差把地皮挖出來,電腦也拿回去,沒有任何發現。
「陸隊。」
陸晟抬頭看到劉洋,繼續觀察院子,「有發現么?」
「就差掘地三尺了。」劉洋也有些無奈,「陸隊,我們到底要找什麼?」
「有沒有電腦?」陸晟的視線從櫻桃樹上移開,看向劉洋。
「沒有。」劉洋說。
院子里就這樣,確實沒有什麼東西,陸晟往屋裡走。進門就看到一台老實電視機,配套的還有DVD,這東西現在很少出現在家庭內。
碟片被翻的很亂,散落了一桌子。
陸晟撿起一片,上面是很老的戲曲,鏡面有刮痕。
「這些東西估計是兩個老人的。」劉洋也跟著進來,說道,「這房子裝修很簡陋,說實在的,要是藏了什麼東西,一找就找到了。」
陸晟放下碟片,進去裡面房間查看,三室一廳的格局,卧室里柜子被翻的亂七八糟。確實一眼看穿,沒能藏東西的地方。
陸晟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也許根本就不存在,夏侯玉的障眼法也說不定。
「陸隊,徐戈現在怎麼樣?」
「挺好,能吃東西了。」陸晟想起徐戈,忍不住眉梢就上揚。
劉洋和徐戈關係不錯,徐戈跟陸晟之間微妙這件事他先看出來,不過劉洋在這種事上從不八卦。
「那邊的人撤回來么?」
「再等等吧。」
陸晟三個房間認真看了一遍,又回到客廳。
也許是障眼法。
陸晟站在客廳陷入沉思,他抬手掐了下眉心,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椅子都是灰!」劉洋忍不住出聲提醒他,陸晟一怔,起身看了眼,果然身上蹭到了灰塵。他抬起頭,目光又落到電視上。
電視上也是灰塵,這裡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陸晟快步走向電視櫃,蹲下去查看CD架。「剛剛你們幾個人動這裡?」
「一個人。」
「原本有灰塵么?」
「沒注意。」
整個屋子都有灰塵,只有CD架灰比較薄。
「有什麼發現?」劉洋問道。
「把這些碟片拿回去放一遍。」陸晟從裡面撿到一個老港片的CD盒子打開,裡面的碟片上印著年輕時候男明星的頭像。
「啊?全部拿回去么?」
「嗯。」陸晟站起來摘掉手套。「全部收起來,小心別折斷了。」
「好。」
出了院子,陸晟直奔單位,半道B市的朋友打電話過來。
「周澤在B市的住處都找過了么?」
「他的酒吧在兩個月前就辦理了轉讓手續,他在B市有一套房子,全部找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物品。」
「錄音設備有發現么?」
「沒有。」
周澤手機上的幾個臨時來電號碼能確定其中一個是夏侯玉,但是通話內容不能確定,即使幾個號碼都能確定是夏侯玉,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電腦里有一份隱藏文件,詳細記載了作案計劃。」
「馬上發過來我看下。」
「行。」
掛斷電話,陸晟放下手機下車進了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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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戈躺在病床上回味陸晟走時那句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隨即覺得自己太神經病,便強行斂起了情緒。
看護關上窗戶,回頭看徐戈,「你今天心情很好。」
徐戈眯著眼睛,「是啊。」
「剛剛來的是你男朋友?」
徐戈又揚起了嘴角,「嗯,我男朋友。」
男朋友這三個字真好聽,徐戈忍不住就痴漢臉了。
看護是個微胖的女人,笑著說道,「他是警察?長的很帥。」
那當然,她看上的男人能丑了?
晚上六點半,徐富春過來了,這回只來了他一個人,那個女人沒帶。
「好點了么?」
徐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沉默半晌才開口,「你沒回去?」
徐富春眉頭一橫就要發脾氣,看到徐戈的臉,又把怒氣給壓下去,「你這樣我怎麼回去?我放心的下?」
徐戈抿了抿嘴唇,那窒息的感覺又壓了上來,讓她喘不過氣,「我跟我媽被綁架的時候你不是挺放心的?現在我還沒死呢,又有什麼放心不下?」
徐富春騰地站起來,差點就把面前的桌板給掀了,瞪著徐戈。
「我說錯了你為什麼不反駁?」徐戈放下手機,目光銳利起來,直視徐富春,「錢真的有那麼重要?」
「我沒想過你媽媽會死!」徐富春臉憋得通紅,徐戈看到他脖子上的筋絡,他的情緒非常激動,「我不會為了錢置你於不顧,可那個數目太大,我需要時間去湊。」
「綁架是誰策劃的?」
「他們已經被抓住了,就是那些綁匪。」徐富春喘著粗氣,「他們已經被法律制裁了。」
徐戈咬了下嘴唇,「我們的行蹤,誰透露出去的?」
一瞬間,徐富春啞言了,他直愣愣看著徐戈。病房裡案件,只有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徐戈看到他的手在抖。
「你——愛過她么?」當初母親不顧家裡人反對,義無反顧的嫁給他。他們從無到有,打造現在的公司,他卻有了異心。
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穿呢?
離婚就要分一半出去,對於徐富春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她能意外死亡,對於徐富春來說再好不過了。
漫長的沉默,徐富春跌坐回去把臉埋在手心,「小戈,如果你是男孩就好了——」
是啊,所以取這麼一個名字。這是徐富春最開始出軌的理由,他嫌徐戈是女孩,繼承不了他龐大的家業,他想要個兒子。
可徐戈的母親不能再生二胎。
「我是男孩你也一樣會出軌,一樣會設計我媽。」徐戈忍不住笑了起來,眯著眼睛轉頭看窗外,「一樣把我們拋棄,你剋制不了欲|望。」
就像現在的阿姨,她年輕漂亮還生了個男孩,父親不一樣拋棄了她?
徐富春抬起頭,他的眼睛有些紅,「她跟其他人不一樣。」
徐戈忽然不想再見到他了,徐富春陌生的讓她害怕。
「綁架案和我沒有關係,這確實是意外。」
「如果我沒查到東西,我會這麼問你么?」徐戈的聲音顯得涼薄,銳利如刀,「爸,你覺得我為什麼要考警校?」
徐富春看著徐戈。
「我就是為了查那個案子,我跟我媽的行蹤是絕對保密,除了你沒人知道,為什麼那些綁匪能準確無誤的埋伏到我們?」
當初徐戈和母親計劃有個短期旅行,行程安排非常隨意,除了父親沒人知道。那些綁匪出現的地點太巧了,徐戈想不去懷疑都難。
徐富春握著椅子扶手,「你還查到什麼?」
他的目光漸漸凝重起來,徐戈心裡更冷。
「你現在告訴我全部,我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徐戈有些想哭,可現在她不能先落淚,「不會再查下去。」
徐富春沉思許久,抬手抹了一把臉,站起來,「我跟那件事沒有關係,你想查就查吧,你需要什麼跟我打電話,我會派人送過來。」
說完徐富春轉身就走,徐戈臉色變了,「爸!」
徐富春拉開病房門,徐戈抓著被子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咬著牙,「徐富春,你不愧疚么?這麼多年,你不會做噩夢么?」
徐富春停住腳步,他整個人都僵住,這個聲音太像她了。徐富春回頭,病床上她臉色慘白,幾乎與身後的白床單融為一體,像極了當時躺在白色床單下面的她。
徐富春幾乎是逃離了病房。
徐戈嘆一口氣,抬手蓋在臉上。
所有的猜測成了真,現在已經不想哭了,她只想整理證據給母親找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