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
徐戈的注意力從屍體上收回來，轉頭，「陸隊——啊？人呢？」陸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陳法醫在看屍檢報告，聞言抬頭看過來，「接完電話就走了，你看出什麼了？」
徐戈摘掉手套，摸了摸鼻子，「沒有，死因有方向么？」
陳法醫已經習慣了徐戈思考問題的時候屏蔽外界的行為，說道，「剛剛你們隊長猜測是貼加官，我明天給你結果。」
「貼加官？」徐戈停頓了一下，拿出手機百度。
陳法醫扶著眼鏡框，視線落在屍檢報告上，說道，「一種私刑，桑皮紙噴水貼在人臉上，糊上七八層人就悶死了，拿掉紙臉上沒有傷痕。」
徐戈看了眼手機屏幕，再看陳法醫，擰眉，「這兇手腦子有問題吧？」
「沒問題也不會殺人。」陳法醫說。
徐戈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接通，打電話的是沈倩，徐戈走出去接通電話。
「排查出結果了，你回來一趟吧。」
「好。」
徐戈掛斷電話就匆匆回到辦公室。
Z市在十天前接到報案，報案人叫董哲，二十六歲，Z市人，失蹤的人是他女朋友叫劉冉。二十天前兩人吵架，失去聯絡。
調出劉冉的資料，看到證件照片，徐戈的心沉了下去，應該就是她。拿出手機打給陸晟，照片上的劉冉很清秀。二十六歲，在Z市讀的大學，畢業后留在了Z市。工作是美甲行業，自己開了一個工作室。
「徐戈？」
電話里清冷的嗓音落了過來，徐戈一頓才開口說道，「陸隊，找到她了，報警地在Z市。」
十分鐘后陸晟就到了，他快步進門，徐戈把資料推給他，「這個劉冉身高一米六三，C市人居住在Z市，報警的人是她男朋友，二十天前兩人失去聯絡。」
陸晟回頭看著徐戈，徐戈聲音頓住，「有問題？」
「沒有。」陸晟看在近在咫尺的徐戈，她的睫毛很長。因為距離很近，陸晟已經感受到她的呼吸了，收回視線，落在電腦上。「去找劉冉的父母。」
劉冉家在C市郊區，環境很差，車子開不進狹窄的衚衕，陸晟把車停在巷子口下車。外面空氣混濁，徐戈回頭看了眼陸晟，他大步往裡面走。
已是下午，徐戈把手揣兜快步跟上，「她的父母怎麼沒有報警？會不會是熟人作案？」
「目前不能下結論。」
老舊的小區沒有門衛沒有門牌號，路邊有老人在曬太陽，徐戈上前，「劉勝奇家在哪裡？」
「上面三樓，右邊。」老太太順手指了下，審視陸晟身上的警服，嘖了一聲，「來抓他的？」
「不是不是，謝謝了。」
陸晟已經走遠了，徐戈連忙追上去，「這棟樓，三樓。」
陸晟收回視線，走過來跟著徐戈上樓。樓梯間里滿是灰塵，地上隨處可見的垃圾，徐戈揉了揉鼻子，把手揣兜。陸晟看了她一眼，兩步跨上去和徐戈並排。
周圍空氣驟然稀薄，徐然搓了搓手指，覺得空間狹仄。
「陸隊。」
「到了。」陸晟開口，「左邊右邊？」
一層兩戶，右邊是紅色鐵門，徐戈上前要敲門。陸晟伸手把徐戈拎到一邊，偏頭示意靠後，才敲門。
沒有人回應，敲門持續了五分鐘。
「是不是沒人？」
「你們幹什麼的？」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徐戈和陸晟回頭看過去，十五六歲的男孩拎著籃球狐疑的看著他們，「你們來找誰？幹什麼的？」
十五六歲正處於變聲期，聲音沙啞。
「你認識劉冉么？」
「我姐，她怎麼了？」男孩說話一點都不客氣。「我姐一年多沒回來了，她也不會回來，你們來這裡找不到她。」
「為什麼不會回來？這不是她家？」
男孩扯了下嘴角，不屑道，「她看不起這個家唄，你們是警察？真警察假警察？你們要找她去Z市。」
「你父母呢？」
「不知道。」
陸晟讓開了路，男孩走上去卻並沒有拿鑰匙開門，很警惕的看著徐戈和陸晟，「你們走不走啊？」
徐戈拿出證件，「我們是警察。」
「這種證件門口小店就可以辦，三十塊錢一個，誰知道真假。」
徐戈擰眉，這小孩都是什麼思想？什麼時候證件可以隨便辦了？
「劉勝奇在什麼地方？」
男孩轉頭看向樓梯下方，「喏，在那裡呢。」
徐戈轉臉就看到了搖搖晃晃上樓的中年男人，嘴裡叼著一根煙，看到陸晟他一怔，「幹什麼的？」
「警察。」
中年男人眼皮動了下，拿掉煙頭腮幫子一鼓吐出一口唾沫，走上台階，「真警察還是假警察？有什麼事？」
徐戈拿出證件，「劉冉是你女兒么？」
「以前是我女兒沒錯，可現在不是了。」男人轉身一腳踢在男孩腿上，「開門，傻站什麼？」
男孩嘟囔了一句，拿出鑰匙打開了門，房間內一股子腐爛味道撲面而來。徐戈先走進去，男人走過去在沙發坐下，把煙頭按滅在茶几上的飯盒裡。
茶几上厚厚的一層灰，客廳骯髒。「劉冉已經和我們斷絕關係，劉冉的事找我也沒用，我管不了。」
「你最後一次見劉冉是什麼時候？」徐戈問道。
「去年吧，她犯事了？」
「我們懷疑劉冉遇害了，現在需要你的配合。」
「啊？」
「劉冉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標記么？」
「你說劉冉遇害了？不是吧？她在Z市挺好的吧，我打電話給她。」男人臉色瞬間就變了，拿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電話是暫時無法接通。
他眼睛瞪著對面的徐戈，咽下唾沫。他連忙拿下手機再次撥打號碼，這個動作重複了五次，他站起來瞪著徐戈，「你為什麼說冉冉遇害了？你們找到了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今天我們在濱河發現一具女屍，懷疑是劉冉。」
「你們憑什麼懷疑是她？女屍和她有什麼關係？」男人的情緒激動，唾沫都噴了出來，眼睛盯著徐戈。
「只是初步懷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徐戈接著說道，「這個月內她有沒有和你聯繫？」
他擰眉沒有說話，拳頭攥著。
徐戈回頭想和陸晟商量，轉頭就發現陸晟又不見了，瞪直了眼，這個人神出鬼沒啊？抿了抿嘴唇，陸晟從陽台走回來，黑眸沉邃，看不出情緒。
「你可以跟我們過去看看屍體，不一定是她，現在只是初步估計。」
劉勝奇：「那我跟你們去警察局？」
「可以。」
出門的時候那個少年從房間出來，瞪著徐戈和陸晟，「這兩個人不知道是什麼人，現在騙局很多，你小心被騙了。」
徐戈：「……」
下樓上車，劉勝奇緊緊抓著座位靠背，「我家孩子雖然恨我，跟我們家人不親。但她性格挺乖的，不會是她吧？可能是你們搞錯了。」
「也許吧。」徐戈也想不到更多的可能。
下午五點半他們到屍檢中心，屍體還停放在屍檢中心，暫時沒有運往殯儀館。進門的時候劉勝奇一直在搓手，很是緊張。
「她這個月有沒有和你聯繫？」
「沒有。」劉勝奇今天輸了牌，本來就氣的喘不過氣，回去遇到警察，又提了劉冉的事，他從裡到外都是堵。無論如何，如果那是劉冉，他不敢想。
「屍體在水裡泡的時間比較長，你有個心理準備。」
「怎麼還泡在水裡？」
她問誰去？
見到屍體的那瞬間劉勝奇還是被驚到了，他往後退了兩步，「這不是冉冉吧，不像她，應該不是她！肯定不是她，她不是這樣。」
「她身上有什麼特徵？」
「腋下有個痣。」劉勝奇狠狠搓了一把臉，又往前一步，盯著面目全非的屍體，「應該不是冉冉，冉冉不長這樣。」
陳法醫咳了一聲，「腋下確實有個痣。」
劉勝奇暈乎乎的看著陳法醫抬起了屍體的手臂，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經過冷藏屍體表面顏色非常難看，痣不太明顯，可確實有。
陳法醫和徐戈解釋，「這個東西不明顯，我就給忽略了。」
「劉先生，我們可以拿你的DNA和死者做個對比么？」
劉勝奇轉頭看著徐戈，他整個人是茫然的。
「也是避免錯誤的判斷。」徐戈說，「巧合的事很多，從外表也不能判定就是她，我們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怎麼提取DNA？」
「你跟我來。」
陸晟轉身走出了這間辦公室，徐戈跟了上去，走出屍檢中心，陸晟拿出煙微微偏頭點燃。徐戈把手揣在兜里，看向陸晟的側臉。夕陽是金黃色，照的他彷彿有了光。
「被害人是不是劉冉？」
白色煙霧飄散，陸晟回頭看徐戈，他的目光專註認真。
徐戈耳朵熱了熱，笑道，「我問錯了？」
「是劉冉。」陸晟越過徐戈微微眯了黑眸看向遠處，「這個案子不會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