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27
朱素素上前給老夫人行了個禮,正要坐下,吳美卿冷笑道:「弟妹路上被什麼絆住了腳?」
朱素素只是因連夜修復朱芸交代的一幅仿吳道子的《天王送子圖》而晚來,吳美卿說這種話,叫她現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朱素素手上這幅雖然是仿跡,不比真跡那般獨步當世,但其筆法意韻亦是上乘之作,很值得收藏,因此頗得朱芸之意。朱芸這才特特央了朱素素好生修補,卻沒想到讓二兒媳給人留了話柄。
修畫的事,婆媳兩個都不想挑明,以免吳美卿愈發多思,覺著大家都瞞著她,嫌她不讀詩書不能行高雅之舉,怕是更難平下心氣。
次間里的晚輩都往朱素素這兒瞧過來,若不好好表個態,反倒不好。她旋身沖老夫人行個禮,低眉順眼道:「是兒媳怠慢了,今日回去就自罰用蠅頭小楷抄十卷《金剛金》在錦帛上,替母親祈福。」
用蠅頭大小的字抄十卷經書,朱素素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朱芸心疼道:「算了,若你素日都是這樣我便要親自罰你了,哪個沒有頭疼腦熱的時候——汾兒,我看這次就算了,以後咱們再把規矩嚴著些。」
雖然婆母還顧及自己的面子,沒在這些晚輩面前讓她難看,吳美卿仍舊覺得朱芸偏袒朱素素,不大情願地應了一聲。
朱素素這才坐下。
有了方才的插曲,次間里氣氛冷了下來,眾人也都不大聊得起來,吳美卿沒多久就起身說還有庶務等她處理,今日方大人的一個侄女也要來。朱芸也不多留,笑著讓她去了。
吳美卿走後,朱芸對晚輩們道:「孩子們都去吧,我這兒也悶得很,你們恐是不喜久留。」又對朱素素道:「修潔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等人都走了,朱芸讓吳美卿坐她身邊來,握著兒媳婦的手道:「老大媳婦就是這個性格,你也別往心裡去。那佛經也不需你真抄,拿一捲來做做樣子就行了。」
朱素素笑笑,確實沒有往心裡去。
朱芸長嘆道:「將來我若駕鶴西去,老太爺不會管這些內宅之事,還得你們妯娌二人把李家支撐起來。汾兒這性子烈如火,我瞧著是沒法改了,好在你性善若水,兩個人正好剛柔相濟,我倒也不怕,只是擔心日子久了你終要受委屈。」
朱素素淡笑著,臉上的酒窩把側臉襯的愈發溫婉,她另一隻手也握上朱芸的手道:「母親,這話您已經說過一次了,切勿再因此憂心。兒媳知道大嫂心眼不壞,大是大非面前從不胡攪蠻纏,且侍奉公婆盡心儘力,把李家也打理的很好,只是脾氣直些,私以為,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如若不然朱素素也不會一直忍讓,她娘家是北直隸朱家,婆母又是她堂姑,丈夫寵她,女兒孝順,但凡心中有半點不平,都不用強忍。
朱芸安心地頷首,繼續道:「你不曉得,我還有一層擔憂。」
朱素素看著朱芸,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朱芸眯著眼憶李心歡那張可愛的笑顏,面上也浮起微笑道:「心歡沒有嫡親兄弟姊妹,庭容雖是她名義上的舅舅,兩人也是在一處長大,可終究沒有血親。將來都各自婚嫁,關係自然就淡了,縱使他有潑天富貴,也照拂不到心歡身上。不像心巧,頭上兩個親哥哥,還有吳家表親,說不定將來吳李兩家人變作一家人,以後自有大好前途等著她。」
接著,朱芸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擰眉道:「心歡若有你的造化,我自然不憂心,就怕時運誤人啊。將來老大老二分了家,朱家又遠在北直隸,萬一有個好歹,他日若有汾兒的孩子給心歡撐腰,我便真箇不擔心了。」
婆母掏心掏肺的一番話,讓朱素素眼眶發紅,府上人都以為吳美卿得寵,一對嫡孫才是兩老心尖尖上的人,只有她知道,最得寵的還是她們娘倆。
朱素素目光篤定道:「您放心,侄女絕對不會和大房離了心,就是不為自己,也自該為心歡考慮。」
朱芸寬心地笑了,只有朱素素能把鋼鐵化作繞指柔的性子,才能讓李家內宅安穩,給予李家扶搖直上穩妥的保障。
末了,朱芸還隱晦勸道:「心歡已經大了,你們夫妻兩個也還年輕……」
朱素素一笑置之,孩子的事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住。
朱素素從千帆堂出來,心裡頭也在想著如何和吳美卿把嫌隙化解掉,心知大嫂還是因為當年之事介懷,只是陳年舊事早在她記憶里都快磨滅了,如何才能從千絲萬縷里找到解決之法?
朱素素知道大哥李拂一曾經喜歡過她,但這種感情只是年少時候朦朧而純粹的感情,甚至近乎於親情。包括她對丈夫李拂念的感情,也都是從他與她定親之後才有的,吳美卿怎麼就一直鬱結於心呢?
……
吳美卿連續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卻還是抽空打聽了朱素素的經書送到沒有,從老夫人院里人的嘴上聽說,十卷經書都是蠅頭小楷寫就,分毫不少,她才把這事從心裡除去。
接著去見了兩家夫人,也看了她們家裡待嫁的女兒。
挑挑揀揀十餘家,吳美卿都沒選定個人,問過丈夫的意見,卻是一問三不知,這幾日又煩又悶,嘴上燎了泡,動不動就想發火。
李心巧可不敢觸母親霉頭,躲的遠遠的,還是方夫人親自上門才解了眾人的圍。
吳美卿很高興見方夫人,說話語氣都輕快了些,才把人迎到次間裡面,招呼人上了峨眉雪芽,就拉著人一道去榻上坐。
「你怎的有空來了?不是最近拘著你家小娘子做針線在嗎?」方夫人的女兒年十五,已經許了人家,等及笄了就準備出嫁。
方夫人笑道:「莫不是擾了你?就拿這話來趕我走?」
吳美卿嘖了一聲皺眉道:「這叫什麼話?你瞧我急的嘴上發泡,府上沒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有你來同我說說話,我高興都來不及。」
聽到這話,方夫人後面的話倒不曉得該如何開口了,她勉強笑了笑,走到次間里和吳美卿兩個一處坐在榻上,道:「有什麼煩悶的事,你說給我聽聽?」
吳美卿就只說了兒子的親事,至於她和丈夫感情的事忸怩著不肯開口。
還是方夫人見她欲言又止,才道:「難不成你在家中還受了別的委屈?你可別哄我,李家上上下下哪個不疼你、孝敬你,還有誰敢給你氣受?」
吳美卿把人都打發出去,連方夫人的兩個丫鬟也出去了,她才道:「還不是我家那個殺千刀的當年惹了風流債,自我們成親以來,他就沒上心地疼過我一次,讓我到現在心裡都不舒服。」
夫妻二人的事,方夫人也不好幫腔說誰的不是,只往好了說:「你家的已經夠好了,你且瞧瞧我院里的兩個妾侍,天天看著心裡就夠堵了,前幾個年有個一還生了個孩子,還好是個姐兒,要不然我的日子可沒這麼舒心了。」
吳美卿暗含得意道:「那兩個乖著呢,你是嫡母,誰也撼動不了你。」
方夫人嗔她一眼,道:「得了,別在我這兒賣乖。你且聽我一句,你家弟媳是個進退有度的,我看癥結還在你們夫妻二人身上,若真想解開夫妻二人的隔閡,還得對症下藥才好。」
吳美卿垂頭深思,末了哀嘆一聲問:「行了,我心裡有數,快說說,你今日來我家是為何?總不是正好知道我心裡煩,就來開解我的吧?」
方夫人慾言又止,琢磨了會兒才道:「我問你一事……」頓了頓,又道:「朴一可是定下哪家姑娘了?」
吳美卿一愣,睜大眼道:「若真定下了,我就不急了,就是沒定下,這才六神無主。家裡又沒個人給我拿主意,都快煩死我了。」
沉了沉嘴角,方夫人道:「那怕是錢家又在作妖……」
心頭一緊,吳美卿忙問:「他家又怎麼了?」
「聽外頭人說,你家朴一都已經有心儀的姑娘了,連貼身佩飾都送了人,事情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什麼東西?」吳美卿腦子發懵,她兒子斷不會做這種事啊!
「一個福字玉佩,絡子上還穿著三顆瑪瑙珠子,我親眼看過朴一戴過的,不然也不會過來問你。」
吳美卿絞著帕子,李心質那塊福字玉佩確實沒再戴過了……難道真私自許了人?
方夫人軟言道:「你先別急,問問朴一怎麼說。」
方夫人從李家出去,在馬車上鬆了口氣,吳美卿待她是沒得說,只是挑媳婦未免太苛刻了些,方家的侄女還是不嫁過來的好,以免傷了兩人多年情分。
吳美卿一把人送走,就咬著牙吩咐人:「給我把二少爺找來!」就算是錢家故意要攪和他的婚事,若不是李心質自己讓人抓了把柄,豈會給人可乘之機?
李心質被吳美卿身邊的焚香姑娘叫來了後院,正巧李心歡要去思柳堂,跟堂兄撞上了。
李心歡見李心質氣勢洶洶地快步往正院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問了他一句,「二哥這是要去做什麼?」
李心質自科舉一事過後變化許多,這還是李心歡這段日子以來頭一次看堂兄情緒如此明顯地掛在臉上。
李心質握著拳頭黑著臉道:「總不是錢家又給我使絆子,我這就去母親那邊說個明白!」
李心歡知道事急,也不多問耽誤李心質的時間,只柔聲道:「二哥,大伯母護子心切,你這副脾氣過去,別衝撞了她,祖母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錢家若是理虧,自然傷不到你分毫。」
提及朱芸的話,李心質又想起祖母那日的囑咐,「冷靜思理,泰然處事」幾個字他眼下顯然沒有做到,當即收斂了脾氣,衝堂妹作揖道:「多謝妹妹提點,我先去了,改日再去找你。」
李心歡一福身子,細聲道:「堂兄請自去。」
待兄長先走了,李心歡才帶著梅渚去往思柳堂。思柳堂就在千帆堂的西邊,從游廊上繞過去,再穿一個小庭院就到了。
主僕二人到了思柳堂,李拂慈身邊的丫鬟紅染很快就請她們兩個進去,西次間里已經沏好了茶。
李心歡給李拂慈行了個禮,姑姑開口了她才坐下,梅渚立在她身旁。
李心歡笑著沖李拂慈解釋道:「上次姑姑病了,正逢侄女也著了風,這些日子家中大小諸事繁忙,下人來來往往吵鬧嘈雜,生怕叨擾了您,便久未來此。今兒正好您精神很好,侄女倒是來對了。」
說起上次的事,李拂慈又怒氣填胸,幾個晚輩一個比一個不尊重她,尤其李心歡這個死丫頭,一張巧嘴把什麼都說得合情合理,聽起來反倒是她這個做長輩的不是了。
李拂慈沒好氣道:「我一個病秧子難為四小姐這麼挂念了。」
心裡咯噔一下,李心歡抬頭往李拂慈那兒瞧了一眼,十四歲的年輕姑姑穿著藕荷色纏枝蓮褙子,雪青色挑線裙,因病越發顯得瘦弱,瓜子臉尖下巴,楚楚可憐,夾槍帶棒的話從她嘴裡出來,倒顯得是晚輩十分不知禮,欺辱了長輩一般。
李拂慈斜躺在榻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心歡,時而拂弄髮絲,態度嬌易。
李心歡抿著唇沒有回話,她實在不知道姑姑為何要如此刁難。
梅渚見不得李心歡被這般欺負,又曉得李拂慈向來是個多心的,若這次不解釋清楚,下次還有罪受,四小姐這會子卻一言不發,她便自作主張道:「咱們四姑娘在屋裡也是常念著您的。」
李拂慈秀眉倒豎,從榻上坐起來嚴厲道:「心歡,帶這麼個牙尖嘴利的丫鬟來,你這是來看我還是來氣我?」
李拂慈身邊站著兩個丫鬟,一個著紅一個穿綠,紅染眼大顴骨高,唇上翻,一面給主子順氣一面喝道:「哪裡來的小蹄子這般不知禮數?主子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兒?」
梅渚氣得眼圈泛紅,被李心歡攔著,也不敢辯駁。
李心歡扭頭低聲安慰梅渚道:「廂房廊上還放著蜀葵,你先回去吧,過會兒我自己回去。」
梅渚握拳掐掌地走了,李心歡站起來沖李拂慈行禮賠不是,又對紅染道:「姑娘教訓的是,是我的丫鬟唐突了,今日回去自有我罰她的。」
紅染冷哼一聲,沒再說話。李拂慈見李心歡吃癟,怒氣稍解,重新倚在軟墊上道:「罷了罷了,你們總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的,現在連個小丫鬟也敢踩我頭上,只看在你的面上,我懶得計較。」
咬著唇,李心歡低低地垂著頭,一截彎彎的脖頸白嫩細膩。她不明白了,李拂慈明明只大她四歲,還是個長輩,說話怎麼這樣刺人。
眼下只想快快回去,李心歡便考量著怎麼說才好,哪曉得李拂慈先一步道:「我這兒的椅子是針氈,屋子是牢獄,人是瘟神,我也不難為你了,走吧走吧!」
李拂慈的話就像幾個巴掌接連打在李心歡的臉上,她面上陣陣火辣,又疼又麻。
一咬牙,李心歡便真就走了。
李拂慈哼道:「被我說中了吧?竟是對我沒半分真心的!」
紅染捏著帕子道:「姑娘,奴婢去送送四姑娘。」
紅染向來是個有主意的,李拂慈勾了勾嘴角,輕聲道:「去吧。」
小跑著出去,紅染一面在後面喚著,一面追上李心歡。
李心歡見思柳堂的人來了,忙停下步子等她,見來人是紅染,依舊沒有輕慢之態,細聲道:「姑娘怎的跟出來了?可是姑姑有什麼囑咐?」
兩人就站在穿堂門口,夾道上一個人也沒有,紅染瞧李心歡面上無半點傷心難過之態,以為這小丫頭尚不知事,並未被剛才的話傷到。居心叵測地笑笑,她嬌聲道:「奴婢是來跟四姑娘說幾句話的。」
李心歡語氣平靜道:「姑娘請講。」
紅染掐著腰,道:「既然四姑娘許奴婢講,就別嫌奴婢多嘴了。當年我們主子出生的時候,闔府上下沒有不疼不愛的,後來有了巧姐兒我們主子也沒失了寵愛,如今又有了個你,倒是叫三娘受了冷落。
不過四姑娘你也別得意。你可能不知道吧,二夫人本不想要孩子,她今年三十有二才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就這也都是老夫人威逼之下沒得辦法,才生下你對付對付,如若不然,四姑娘你也實實在在不該出現在這世上,李府便沒人能越得過我們家姑娘去!」
此話誅心!
李心歡如墜冰窖,渾身僵硬得不能動彈,獃獃地想著紅染那句「母親不要她」「她不該出生在世上」的話,怎麼會這樣?!
紅染見李心歡終於有點反應了,極其得意道:「四姑娘,奴婢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請自個回去吧。」
紅染剛走,李心歡仍如泥胎木偶一般站在原處,隱隱約約聽見耳邊有人在喚她。
溫庭容扣著李心歡的肩膀喊了她幾聲,只見外甥女雙眼獃滯無神,似沒了靈魂。他往四周往了一眼,卻只遠遠地看見李拂慈身邊那個貫愛穿紅的尖嘴猴腮的丫鬟。
方才溫庭容在一步堂門口見梅渚哭著回來,念著是李心歡身邊的丫鬟,不跟在主子身邊還哭哭啼啼的,怕是有事,便多問了一句,沒想到卻得知外甥女來到拂慈這邊受氣來了。李家三娘尖酸刻薄,他心懷忐忑,鬼使神差往這邊走了一遭,一來就看見已經失了半條性命的小丫頭。
捧著李心歡的臉蛋,溫庭容臉色陰沉地呼著她的名字,無奈之下只能拍打外甥女的臉頰,一下接一下,面上浮紅了人才有反應。
李心歡回過神來嚎啕大哭,眼淚漱漱地流,像閘門壞了的堤壩決堤。她聽得見舅舅的聲音,卻控制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除了放聲大哭說不出一個字來。
溫庭容眉頭一擰,給她擦著眼淚,放緩了聲音安慰道:「莫哭了……」
李心歡難過得不能自已,由得溫庭容牽著她的手穿廊過廡,去了幽篁居。
約莫過了一刻鐘,李心歡原本細嫩的雙頰緊繃乾柴,她坐在椅子上抽抽搭搭,肩膀還在顫抖,斷斷續續道:「母親……真的……不要心歡……是……不是……」
溫庭容面色森冷,到底是誰說的混賬話!
李心歡止不住抽噎,一雙眼睛比兔子的還要紅,悲慟道:「心歡是多餘的嗎?」
溫庭容冷笑,比起多餘,誰比他多餘?李拂慈的丫鬟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舅甥兩個挨著坐了大半個時辰,李心歡才從漸漸哭聲中靜下來,彼時溫庭容才問了她是怎麼一回事。
李心歡捻著溫庭容方才給她擦過淚,已經濕了泰半的手帕,低著頭小聲把紅染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一字不差。
溫庭容額前青筋隱現,面色沉鬱陰森道:「一派胡言,她竟拿這種話來誆你。」
李心歡櫻桃小嘴紅潤,絞著帕子不安地問:「那為什麼大伯母早早就有了大堂兄,母親卻二十歲才生的我?這不是不想要我,被逼得沒辦法了才生一個對付對付,又是什麼?」
溫庭容語塞,朱素素十月懷胎艱辛產子,到了紅染口中,竟然變成了隨便生一個對付對付?而且外甥女居然還信了。
「心歡,你母親待你好不好?」
李心歡腦袋埋得低低的不說話,母親待她好,她自然曉得,只是紅染的話說的太過逼真,實在叫人分辨不出來朱素素當初生她是不是真的這麼不情願。
溫庭容看著李心歡撥弄來去的手指頭,就曉得她心裡還有疑慮。罷了,外甥女心實,再多解釋都不如她自己親眼瞧瞧。
「心歡,不如我們來試試?」
李心歡如倉鼠聞聲,立即抬起頭亮起雙眼問:「怎麼試?」
溫庭容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