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班
「韓大夫,早上好!」
「早上好啊,小玫。」笑著和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小姑娘打了招呼,韓殊走進了更衣室,把外套和公文包放在儲物櫃里,換上了白大褂,又戴上口罩和帽子,在洗手池洗了兩遍手,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韓殊其人從來都是年輕有為的代表,不僅顏值高,智商也高。在全國最有名的醫科大學畢業,進的也是市內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因為上學時跳了兩級,今年才26歲,卻已經是拿到執業醫師證書兩年的醫生了。他很喜歡醫生這個職業,學的很認真,雖然年輕,但技術一點都不差,估計再過兩三年就能上手術台主刀了。
他人長得帥氣,不抽煙不喝酒,生活作風端正,性格也好,這兩年俘獲了不少小護士的芳心。韓殊不是單身主義者,但現在既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曖昧對象,對於他來說,上學的時候學習最重要,畢了業之後工作開始的一兩年也比較忙亂,他自己也不喜歡束縛,索性就這麼一隻單著了。
時間還早,韓殊給自己沖了包速溶咖啡,滿室瀰漫著咖啡的香氣,韓殊一手托著咖啡杯,一手拿著手機開始刷微博,看新聞。
「特大暴雨啊……」新聞第二條就是天氣預警新聞,紅色的標題寫明了:「預計明天凌晨,本市將會迎來二十年一遇的特大暴雨,有關部門已做好防範措施。」
看來這雨不會小,韓殊抬頭看了看窗外,現在還是清晨,太陽已經升上了半空,天空格外的藍,一片雲的影子都看不見。也不知道天氣預報到底準不準,不過他不著急,反正傘就在公文包,凌晨下雨也淋不到他。到了八點,第一個病人走進了他的診室,一天的工作也開始了。
他是個骨科醫生,平時沒有手術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坐在自己的診室里接待病人,病人一般也只是扭了腳或者落枕之類的小毛病,接待起來卻也不算輕鬆,畢竟按摩什麼的也算是體力活。不過好在,他平時鍛煉的也勤快,住的公寓樓下就有一個健身房,韓殊也是那裡的常客。
上午的病人並不多,很快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
韓殊脫了自己的白大褂走進食堂,在B市一院的待遇不錯,還有個自己的食堂給他們這些醫務人員和住院的病號做飯。現在還沒到用餐高峰時期,食堂的人不多,韓殊打了兩個素菜和一個糖醋排骨,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一口饅頭一口菜,打菜的阿姨給他打的分量夠足,排骨足足有將近十塊。
期間不時有認識的人過來和他打招呼,韓殊也一一回以微笑。他坐的位置離打菜的窗口近,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打菜的中年女人。
「李姐!過來這邊坐吧。」
李大夫名叫李艷芳,今年四十二歲,也算是比較有資歷的大夫了。李大夫是個熱心腸,很照顧韓殊這個新來的小醫生,平時經常跟他講講以前比較複雜的病例,也會教他處事的辦法,在醫院裡算是韓殊的半個師傅。一開始李大夫就經常拉著他和其他人一起吃午飯,熱心腸的李艷芳讓韓殊對工作的陌生感減輕了不少,通過李大夫,他也認識了好多同事。後來就算李大夫不主動找他,他也會邀請和這個比自己大了將近二十歲的大姐一起吃個午飯。
「是小韓啊,今天我就不在這吃了,趕著回家一趟呢。」中年女人回頭對他揮了揮手,韓殊這才看清,李艷芳打菜拿的不是餐盤,而是自己家的飯盒。
「今天怎麼不在醫院吃了?」
「孩子病了沒辦法,從小到大沒少讓我操心哦……」李艷芳打了整整兩個飯盒的飯菜,利落地扣好飯盒的蓋子,「在學校發燒了,我下午請半天假,回去照顧他,給他打點菜回去。」
「李姐你今天不是值夜班嗎,沒關係嗎?」
「嗨!把孩子哄睡著了我再回來值班,到時候孩子他爸回來了我也能放心點。」
「晚上下大暴雨呢,李姐你就別來回折騰了,要不我幫你值班吧,孩子生病了要好好照顧,夜裡最容易發燒了。」韓殊自己一個人住也沒什麼顧忌,夜裡一般也不會有什麼外科的病人,大部分都是感冒拉肚子之類的,所以也算清閑,在哪裡休息都是一樣的。更何況還有加班費,所以韓殊一點也不排斥值夜班,更何況還能幫一幫李姐的忙。
「太麻煩你了,不太好吧。」
「沒事兒,我自己一個人住,在哪不一樣,再說還有加班費呢,孩子發燒比較重要,一點都不麻煩。」
李艷芳有些猶豫了,她平日里是不太願意麻煩別人的,但孩子發燒,她確實擔心。韓殊又加了一把火:「真的不麻煩,李姐要真的過意不去的話,下次多給我帶點自己做的曲奇就行啦。」
「挺會吃啊,沒問題,下次給你帶一整盒,這次謝謝你了。」李艷芳說完這話,自己也鬆了口氣,「那我走了啊,小韓」
「李姐再見!」
李艷芳和韓殊告別之後就回家了,韓殊自己吃完飯就回診室接待病人了。
時間也很快過去了,過了營業時間,醫院鎖了大門,韓殊帶著自己的東西進了挨著主醫院的急診樓,剛把東西放到值班室,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韓殊沒想太多,以為是騷擾電話就按掉了,但過了不到兩秒鐘,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陌生號碼,韓殊按掉了之後,還是不到兩秒鐘,電話第三次響了起來。這次韓殊接了,電話里一陣雜音,刺得人耳朵疼,韓殊聽了一會,剛想掛掉,一個近乎嘶啞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你不該留在這裡的……」一開始那聲音像是從遠處來的,聽不太清楚。
「您說什麼?」
電話里的聲音此刻變得尖銳起來了,「回家……回家!!!」那聲音太過於刺耳,韓殊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你到底是誰?」韓殊有些不耐煩,電話里的人根本就不理會他,自顧自地嘶吼著「回家」兩個字。
「我會回來找你的……」那嘶啞的聲音說出這句話之後,又傳來一陣雜音,隨後電話便掛斷了。
韓殊聽得莫名其妙,但反應過來時,手臂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了,那聲音太過於毛骨悚然了,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恐怖電影的情節。
沒事沒事,這裡既不是老醫院的危房也不是什麼精神病院,更沒有瘋狂的科學家,胡思亂想什麼呢?自我安慰了一下,韓殊把這件事暫時放到了腦後,全當是惡作劇了。
十點鐘左右來了個右手骨裂的病人,情況並不算嚴重,但為了保險起見,韓殊還是給他打了石膏,忙完送走病人之後已經是十一點半左右了。平時這個時間他已經準備睡覺了,今天臨時值夜班,頭天晚上也沒來得及補覺,現在韓殊的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索性現在沒有什麼病人,韓殊就吩咐了外面的小護士,有事敲門叫他。他鎖了門,自己到了值班室給病人用的床上準備眯一會,脫了白大褂,把外套蓋在身上,又覺得有點涼,就關了窗戶,他準備休息的時候,窗外已經淅淅瀝瀝開始下雨點了。韓殊鞋也沒脫,躺在床上,耳機里放著輕音樂,不一會就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摘下耳機,關掉了手機的音樂。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窗外電閃雷鳴,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只看到自己手錶的熒光指針在黑暗裡發著綠光。
一點十分,奇怪?他睡著之前明明沒有關燈啊。周圍寂靜得有些嚇人,韓殊的頭皮有些發麻,他摸著黑起來,打開了手機的燈光功能。狹小的視野範圍讓他很不舒服。今天感覺很不對勁,按理說醫院不可能這麼安靜,不管是什麼時間都會有患者上門的,護士值班的時候也會聊天解悶兒,在他睡覺前值班室還能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現在卻連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他下了床,摸到了門邊,想把燈打開,可反覆試了幾次,燈都沒有開,大概是壞掉了。
靠近門邊的時候,韓殊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怪味,讓他本來想要打開房門的手縮了回去,他拿著手機照了照房門,燈光照到腳下的時候,他反應極大地向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了地上。他右手幾乎快把手機攥碎了,另一隻手拚命捂住嘴才沒有尖叫出來。
那些紅色的液體是什麼?
他一向理智的頭腦此刻一片空白,是血!紅色的血!那怪味他很清楚,是血的腥味,他在手術室里聞到過的,即使有消毒液的遮擋也蓋不住的血腥味!
地上暗紅色的液體還是新鮮的,那些紅色的液體沾了他整個鞋底。他向後退的時候,也在地上劃出了紅色的痕迹。為什麼會有血,為什麼醫院裡這麼安靜?韓殊的胸口不斷起伏,手腳冰涼,手機的燈光不斷晃動,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襯衣,他現在一下子清醒過來了,他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才沒有尖叫出來。
他知道,現在不能尖叫,外面有殺人犯,有人殺了人!他必須要保持安靜才有可能逃過一劫。
韓殊顫抖地拿起手機,想報警,卻發現手機上顯示著無信號,不管是簡訊還是電話都打不出去,平時極強的網路也全部中斷了,他試著撥打桌子上放著的固定電話,但電話的線路彷彿也被切斷了,之不斷傳出佔線的嘟嘟聲。窗外又傳來一聲雷鳴,他煩躁地捂住了臉,這下真的有點不妙了啊,他被困在這家醫院裡了!
「叮」韓殊猛然抬頭。
是電梯到達的聲音,電梯門打開了,門外響起了很重的喘息聲,伴隨著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有什麼東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