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45為何寂寥
初晨李余醒來,看那淡淡的陽光灑滿窗檯,昨夜秋風蕭瑟,睡夢中格外寒冷。
然而他身上不知何時蓋了一條薄薄的淡紅空調被,他微微一笑,是誰都好,反正不會是白靈君那娘們,她沒把自己掐死就算是莫大的恩情了。
腹上的上還在作痛,他小心地捂著傷口,艱難爬起身來,輕推開窗,讓微涼的秋風進來,他的心裡不知為何也有那麼一絲寂寥。
這份寂寥不知緣何而來,似那亘古始來,也不知因何而去,或許茫茫無期,永無休止。
恰時,秋風掃過,吹飛了一樹的枯葉。他覺得此身亦如同那枯枝敗葉一般,在天地之間沉浮,不知何時才可停歇,何時又才可憑此人心,去主宰天意。
房門輕叩,拉回了他的思緒,他道:「進來。」
小蝶端著一碗芙蓉桂花粥,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公子,來吃早點。」
那碗粥清香四溢,李余頓覺腹中飢餓,他接過那粥,吃了一勺,稱讚道:「就憑小蝶姑娘你這手藝,日後不愁嫁個好丈夫。」
小蝶臉微微一燙:「公子你也來取笑小蝶。」
這個「也」字用得好,白靈君也經常這般笑她。李余突問:「你家主子呢?」
小蝶「啊」地一下:「對了,我家主子早些還吩咐小蝶,要我轉告公子您,她可能要閉七七四十九日的關,」她突地停頓,臉一紅,很尷尬地說,「主子吩咐小蝶務必將原話轉達給公子,希望公子勿怪。」
李余笑著說:「小蝶姑娘你儘管說,我應該沒那麼小氣。」
「那好,我可就說了,」小蝶清清喉嚨,學者白靈君的語氣說,「小蝶,你待會兒給那個混蛋說,我最近忙,沒空搭理他,他自個兒折騰自個兒的就行了,還有早點把他打發走,別老是賴在我家裡白吃白喝的,你要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把我這原話轉給他行了。務必要轉到,知道嗎?」
小蝶說完,李余尷尬地扯起斜向上四十五度的笑容,這番話果然是十足的白靈君風格,小蝶模仿得也是惟妙惟肖,就好像白靈君親身在旁耳提面命。
他突地一下,剛才的寂寥又加重了幾分,這份寂寥,竟叫他寫在了臉上。
小蝶看他神色郁然,連忙勸解說:「公子切莫要生我家主子的氣,她嘴硬心軟,小蝶最了解主子了。」
李余搖搖頭:「哪兒敢生白董的氣。我這是傷口有些疼,扯著了不舒服。我待會兒就叫劉果兒來接我回家去了。」
「公子您這便要走了?」小蝶驚訝說,「其實主子的意思,公子您大可以在這兒住下的。」
「我知道。」李余說。
然而,我卻不知為何,不想在這兒住著。
更不知為何,在看不見她的時候,心會牽扯著難受。
他道:「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啊,還是咱自家住得自在逍遙。」
小蝶嘆聲氣說:「好吧,既然公子心意已決,小蝶也不便挽留。公子要走的時候,記得通知小蝶相送。霓裳不能來送了,她在為主子護關。」
李余點點頭。白靈君此番定然是在消化那顆赤丹。這種神器都會認主,一般都是用自身鮮血來祭,從而使那器物與自身產生莫大羈連。所以儘管羅剫王已死,赤丹也到手了,但那赤丹,目前還不算真真正正屬於白靈君。必要先割除掉它與羅剫王的羈連,而加上自身的,方才能算作成功。
他便一個電話打到劉果兒那裡,電話那頭很是驚訝:「師父,您老人家誒,可算是想起您徒弟我了。我最近可想死您了!對了,和師娘這蜜月渡得,還算愉快嗎?」
李余拎著電話一臉呆逼,這小兔崽子說話怎麼就這麼招人煩?真想順著網線摸過去把他提起來一陣吊打,或者用個追龍符把他嚇得尿褲子。
李余呵呵地一笑:「果兒,我看你最近清閑得很啊。」
劉果兒十分機智,立馬聽出李余這話風有什麼不對,連忙提心弔膽地問:「師父您想說什麼?」
李余說:「沒什麼,就想著最近反正沒事做,來□□□□你。」
「□□□□」這個詞,聽得劉果兒冷汗下來了,腦海里立馬浮現出皮鞭啊蠟燭啊,斷背啊純愛啊這些來了,他畏畏縮縮地說:「師父您不要亂來,我好歹也是您徒弟,您可千萬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
李余尷尬臉,這小子肯定是又想歪了,他保持微笑:「咱不跟你廢話了,你趕緊來翠庭別墅一趟,我現在勉強下得了床,活動還有些不方便。」
劉果兒歪著嘴想了一陣,翠庭別墅這名字怎麼這麼熟?他眼睛一亮想起來了,這不是師娘家嗎,還勉強下得了床!還活動不方便!師父啊師父,您說我該怎麼說您好?
他對著電話,語重心長地教育起他師父來:「師父啊,不是當徒弟的說您,您跟師娘感情好是好,但也得有個把管是吧?您說您這恩愛得,都下不了床了,叫徒弟我怎麼說您?您說師娘也是,這男人嘛不比女人,男人那是相當耗費精力的,都不知道心疼您嗎?」
李余笑著活下去,好想爆一爆粗口:「沒你想的那麼回事!總之不廢話了你趕緊地來。」
劉果兒說趕緊來趕緊來,師父您等等我,坐計程車來。
正準備掛電話了他又加一句:「師父打計程車的錢可以報銷嗎?」
李余:呃,,,你還是坐公交車來吧,我還不是特別急。
劉果兒:。。。。。。
結果沒過了多久劉果兒就氣喘吁吁地來了,他深吸一口氣站在門口,被保安攔下,先報了個自己的名字,保安表示沒聽過不放人,又報了個李余,保安立馬堆笑,好的好的等等我去通知管家。
管家,也就是小蝶不一時就出來了,把劉果兒領進門去。
劉果兒這一瞧,那不得了。
先前以為楊總家就算是豪宅了,結果到了白靈君這裡一看,那簡直就是皇宮啊。芬芳四溢的花園,碧綠的草坪。還有這碧波蕩漾的游泳池,這要繞著跑一圈,得把人累趴下了。還有還有,那整個一棟金碧輝煌,大得離譜的建築,少說幾十百來間房吧,都是她一個人的。這這這,這也太特么的,,,有錢了吧。
劉果兒心懷惴惴,像做賊一樣地跟著小蝶管家,眼睛滴溜溜地東瞅瞅細看看,下腳那也叫一個小心,生怕把哪兒弄髒了弄壞了,把他賣了都賠不起。
而後進去了之後東轉西轉,轉得他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師父那地兒,要叫他自己再來尋一次,保准迷路。
小蝶輕敲房門之後走了進去。劉果兒掂著小步子畏畏縮縮地探頭一看,他師父正躺靠在歐式軟床上,捂著一個肚子。劉果兒見了他師父頓時就不虛場合了,快步走了過去看了看他:「師父,您老人家還好嗎?這氣色很差啊。」
小蝶說:「當然,公子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這次算撿回來一條命。」
劉果兒這才明白事情,大驚失色說:「師父您怎麼不早說,讓徒弟我早點來服侍您啊,哎呀這傷哪兒了?」
李余道:「無礙,你先扶我起來,咱們回家去吧。」
劉果兒「哎」了一聲,恭恭敬敬地把他扶起來,這才看到他腹部纏著厚厚一層繃帶,繃帶上還隱有血跡,這把他給心疼得,差點把心都給疼化了:「師父您可得給我好好講講,這究竟是誰能把您也傷成這樣。那個,」他左右看了一眼,「師娘她沒受傷吧?怎麼沒看見她?」
小蝶聽得「師娘」這兩個字噗呲一笑,這小孩真討喜,嘴巴真甜,她介面說:「主子她現在正在閉關,不方便見客。」
劉果兒說:「誒,好勒。師娘她好好閉關,完了早點把師父娶進門。」
樂得小蝶又是格格笑了起來。李余微笑面對生活:「果兒,咱能少說點話嗎?什麼叫早點娶進門?」
果兒說好勒,師父叫我閉嘴我就閉嘴。
這小子幾日不見,馬屁功夫又蹭蹭蹭地上漲。
李余便被他攙扶著下了地,他也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就兩手空空地走出了房門,小蝶一路送她到了大門口,眼見就要分別,她突然想起來說:「對了,主子還吩咐我把這東西轉交給公子,公子且稍等。」她匆匆走去,沒過多久捧著一件東西出來。
那是白靈君親手做的白狼羽衣。
李余問:「她說什麼沒有?」
小蝶想了一陣:「主子她這倒沒說什麼,哦對,」小蝶她一拍腦門,「主子說:小蝶,你叫那混蛋好好收揀好,別我給弄丟了,不然叫他好看。」
李余接過那羽衣,心中不知緣何,泛起了陣陣暖意。
那暖意更是陣陣上涌,一路上沖,直衝到他心房裡面,先前的那份寂寥,竟叫它給沖刷得乾乾淨淨。
他突然縱聲大笑起來:「好!好你個白靈君!」
小蝶小心地探問:「公子,你不會生我家主子的氣吧?」
李余淡淡說:「哪裡能夠。哪裡捨得。」
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心緒,一拱手說,「那麼小蝶姑娘,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後會有期了。」
小蝶也還禮說:「公子也後會有期!」
於是他便在劉果兒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走得了許久,他突然迴轉頭來,去看了一眼那棟即將淡出了視野的大房子,那秋風依舊蕭瑟,院中的落葉依舊簌簌,他卻覺得這天地之間,原來是那般的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