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先皇駕崩
此為防盜章這地方,前後都寬闊,單就中間極窄。
公羊晴半路被喚去前面,只剩下年華一人一個馬車,很是霸氣。這窄地一次只能通一輛馬車,以是後面的人都在等。但通到一半時,又傳來原地整休的命令。年華在車裡實在是坐不住,幾次下來透氣。
過一半,留一半。窄地後方只剩下像年華這樣的閑散車架,沒有了守兵。周圍其他的人也都是小聲抱怨,這安排顯然是糟到了公憤。年華心裡有些不安,莫名其妙的。
果然,沒有等來繼續前行的命令。倒是等來另一個消息。前方太子所乘車架遇刺了!刺客人數極多,從四面八方湧來。前面兵士已經應敵,讓後方的車隊保持鎮定,切莫亂自行動。
年華算術還是不錯的。進前府不過兩個月,太子便遇刺兩次。單就一月一次來算,一年是十二次。太子今年也不過二十五歲,娘的,這是遇刺了三百次才能成長到如今這般茁壯啊。
守兵全部都在狹地那邊,這邊足足有幾百閑雜人。聽到消息後周圍都慌亂起來,那打鬥聲隱隱也能傳來。但隊伍不算是太過恐慌,年華想這可能是歷練過那三百次才有的成就。
她開始還坐得住,但那打鬥聲音越來越近,周圍境況也是越來越糟。既是選擇此時刺殺,刺客的數量一定不會少。自己先躲躲,一會兒結束了再竄回來。但若是原路返回,這裡人數眾多,她又不是居於最後,這些人沒有太子的命令恐怕不會輕易放人的。
她腦子一動,便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太子換乘,次序調整,車隊分裂…好像都是計劃好似的。
她心頭一驚。不對!這是個局!
車隊次序調換還能說是有心人為之,但太子臨時換車架,就只能是他自己的主意。原地休整的命令也確確實實是太子的下達的。
是他!他必是知道會遇刺,早早做了準備,否則一切怎麼會這麼巧。那麼此時他會在哪裡?這又是一出什麼戲?
禹珏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既是早就料到了,不可能只單單防備。年華自入前府來,每次見他決斷命令不留一絲情面,剛正嚴明之餘,心中萬千計量,城府極深。
漸漸有種可怕的念頭縈繞在心頭,禹珏堯必是有什麼計劃要進行。車隊被分裂,他們這邊的三百號人…
恐怕是他的棄卒!
年華看周圍驚慌的人群,愣愣站在原地。她原本只想自己躲起來,但若是明知道這裡所有的人都將…驚嚇一跳,卻不知是誰突然從背後拍一下,將她從沉思中拉回。
「是你?」她疑道。張方欽,齊閣老的徒弟,亦有才學之名。閣老此次未隨行,他倒是來了。不過看來也是這群棄卒中的一員。那太子倒也捨得,下這麼大血本。
「想必你也猜出來了。」張方欽一臉凝重對她道。
年華點頭,自己能想到的事,這人必定也能想到,只怕慮的更深。非常時期,非常朋友。
張方欽和她在府中僅是幾面情分,此時卻也不說客套話,直接道;「如今情況未明。殿下…倒是不知年姑是否慮到自己。」
年華一聽這話,就明了他暗指什麼。堅定道;「我並非鐵石心腸之人,若是還有轉圜的餘地,年華也想努力爭取。」
張方欽放心一笑道;「年姑娘果然好膽識,張某佩服。只是不知年姑娘心中所想與在下是否一致。」
「城門守兵!」兩人異口同聲說出。
如今之勢,前方的守兵必是寸步不離太子車架。行刺之人在那裡找不到太子,必會來後方尋找。到時候,這裡所有的人都跑不了。此處離城門不遠,若是騎馬快跑小半時辰就能趕回。那裡有守城門的士兵。前面的人若是能拖延半個時辰左右,就能搬來救兵,救下這三百來人。
張方欽與她商議一番,他留與原地安撫眾人,年華騎馬回城。他在府中時間長,自有些威信,暫時能鎮得住場面。他也吩咐下去,讓後面一眾人放行。走的時候,年華問他一句。
「你是否決定好。此舉若是成功,我們是能自救。但恐怕也會壞了殿下的計劃。」
張方欽鬼魅一笑道;「不,你不了解殿下。」
「你若是信你家殿下,便不會來找我了。」她說完騎馬離去。那張方欽留與原地,只臉色難看。不知是為了眼下險境,還是年華的話。
只狂甩馬鞭,如今她身上擔著的是三百人性命。彷彿又回到那年舂陵之戰,她請纓守城將整座城池都壓在自己的身上。那張方欽處境和她一樣,走也不得,留也不得。這人倒是可交,畢竟他要想離開會比自己輕鬆很多。
她故意挑了偏徑,只願沒有人埋伏。可幾十位黑衣人突然冒出來且嚇得她滾下馬來的時候,突然就明白那三百人一定沒有命活著。若說之前種種都是猜測,可便連這退路也都是絕命路的時候,就不用過多思慮了。
她從道旁斜坡滾下,慌亂間跑進了一處林子,只是這林子不密,還不能很好隱藏。她草草判斷了方向後,便朝林子深處奔去。後面追的人似乎很受林子限制,追的不快,一會兒竟是不見了人影。
她卻不管不顧,只拚命逃竄,還用上了太虛步。突然,前方林子出現一人。年華迅急隱在樹后,卻還是來不及被人發現了。
「誰!出來!」一招凌厲掌風從她臉龐蹭過。
原來這人也會武功,卻知高低如何。年華怯怯從樹后露出半個腦袋來。不是沒有看清是誰,正是因為看清了,才下意識躲起來。果然如她所料,設局之人自不會在局中,所以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會在車隊中找到他,太子殿下!
禹珏堯著一身勁裝,幹練硬朗。看到她時,微皺的眉頭鬆了下來,只是臉色微冷。
年華慢吞吞從樹后出來。即便是山野之中,這人也依舊奪目。大概有些人無論出現在哪裡,周圍一切都會成為背景,無關風月,氣質使然。只是,這樣的人,怎配為君。
「你怎會在這裡?」
「殿下又怎會在這裡?」她笑著反問,又道;「殿下既然在這裡,想必那些來勢洶洶的黑衣人是找錯地方了吧。」
「你似乎對孤很不滿意,有諸多意見?」他冷笑問道。
她本想說不敢,卻沒他快。
「說說吧,到底想了些什麼。莫要騙孤!」語氣明明輕淡,卻是不容人退縮。那眼神,也是讓人顫慄。
「那些人找的是殿下,殿下既然在這裡,豈不是讓人找錯了地方,害錯了人!」她衝口而出,恨恨看他。
「你的意思是孤就應該被他們找到?」
「殿下恕罪!年華真的不知郡王身份,當時年華正欲換衣,只穿了…」哽咽兩下,繼續道;「便瞧見有人突然闖進來,還是名男子,這才衝撞了小郡王。」說完又拿衣衫擦拭眼角。
禹珏沐一聽,臉都綠了。辯道;「你胡說什麼呢!本王進去的時候,你明明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呢。怎麼就成換衣服了!」
年華一聽這話,頓時像是受了威逼,抽噎的更凶了。這下連話都說不全了,結巴道;「年…年華不敢在殿下面前說…說謊。」
「你…你這瘋丫頭,滿口胡言!」禹珏沐氣的連連上前幾步,作勢就要將年華從地上掂起來。
而從頭到尾,禹珏堯就只坐在那裡,看都未看他二人。年華自是不敢拿自己跟禹珏沐比的,但是看這小郡王的模樣,是瑕疵必報了。這下好了,小郡王你別怪姑奶奶。你若是今天不告我的狀,也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她一拂袖,腰間的一個秀囊就露出來了。那秀囊是藍色的,跟她的衣服不搭,也不像是女子之物。禹珏沐上前的腳步就在看到藍秀囊的那瞬間,生生定住了。
年華一見他那模樣,就知自己賭對了。她也不再裝模做樣,只拿衣衫擋住大半的臉不讓那太子看見,卻暗暗沖那小郡王賊賊一笑。禹珏沐走後,她在房中撿到這東西。不是她的,那是誰的就顯而易見了。一個郡王換了布衣裝都捨不得取下這秀囊,一定是極為重要之物。
「沐弟,去看望你表姐吧。她甚是想你。」一直未曾開口的太子終是發話了。
原來禹珏沐母妃家族中一位侄女是太子府良娣。禹珏沐哪裡肯走,但是讓禹珏堯一瞪,還是要倖幸離去的。走到年華旁邊時,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地上女子則無辜回以一笑,又將他氣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