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的天下
禹珏堯的眼中有些驚喜,這個女子同當年的舂陵主帥有同樣的氣魄。他話鋒突然一轉,問道;「如若孤記得不錯。孤好像曾經和你還有婚約,是聖上親賜的吧。」
胥華錯愕,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確實,當年胥家歸順大禹后,元德帝賜婚了他們。她想了想,說出那口不由心的話。
「殿下說笑了。胥華卑賤,怎能配上殿下太子之尊。看殿下身邊也已有知心人了,想來更是不需要了。」
她承認,說這話,也是想套他的話。還能有什麼不甘的?那婚約,如今還未作廢。
提到了心尖上的人,他頗是無奈一笑,俊朗神采更顯。搖搖頭,有絲寵溺。
「她啊,她以前是個胡鬧的性子,如今倒是越發的安靜了。」為他受了那麼多的苦,性子才養的好些了,只是為何還是有些懷念從前的她。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失態了,他略略說了幾句囑託應付的話后欲轉身離開。本來鬼使神差到了這裡,便是奇怪。有人尚還在營帳中等著他回去進食。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想開口問問這女子,但隨即一念,這關他何事。
那日營帳見到她時,她身上的披風,似乎是中書令白大人的。一次皇家圍獵中,他有一眼印象,還是因著那人與他置氣。
梨花依舊是一片一片的落下,風吹亂了她的發,淚模糊了誰的眼。他的背影烙在了她的眸中。
此去,九死一生;此去,生死不復再見。魏鄲王一路追殺她,她不是傻子,卻還要一頭栽進去。沒有奢望會活著回來,但是她會努力的活著。
似乎是心有所感,旁邊的貓頭兒突然失控,嘶叫跳起。剛走出幾步的禹珏堯回過頭來。
胥華不敢與他對視,趕緊回過身抱著貓頭兒,將臉貼近它。從後面看來,不過是主人安撫愛馬的平常之舉。
他終究也只是回了一下頭,又轉身再次離去。
胥華將頭埋在貓頭兒脖頸中,鹹鹹的淚珠子,一串一串的流出來,可嘗在嘴裡卻又沒了味道。她知道身後的人正一步一步的離去。
貓頭兒,你也想留住他是不是。
貓頭兒,我多想和他多說幾句話,哪怕就幾句。
貓頭兒,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貓頭兒,我們忍住,我們不要叫他回頭好不好。
你我之間,我總說我愛的深,其實你不比我淺半分。若是以後你沒了年華,我會心疼的,因為你這一生太苦,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只有她是你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我不容許任何人讓你失去她。我,也不行。
年華似錦成了年華殤錦,但所幸年華還在,直至終老,她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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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禧六十三年五月二日,禹軍開始攻打朝渝城。
顧珏暔一身戎裝騎著戰馬在一處高地上,望著底下的朝渝城。那個女子,那個與他瀟洒相交的知己,最終還是沒能回來。被處以極刑,釘在城牆上三日,該有多痛?
走之前,她還算是有點良心,留了一封信。
「顧侯爺親啟;梅園相遇,脾性相投,自此引為知己。常心中感慨,人生得一知己,不過如此。你乃良將,吾願你馬踏山河,為殿下守得這萬里江山。師姐一事早已無怨,人生兜兜轉轉,不過各人命也。」
「天下即將一統,殿下來日得登大寶,必為千古一帝。若他此生不知不醒,請君為吾守得此密。吾不能守在殿下身邊,望代為照顧。九泉之下,亦得安息。」
「戰火若起,蒼生受害。吾這一生,輔助殿下楚陽河治、淮南變法,整官僚度,提寒士富商,皆是為民。年華心中沒有大志,沒有雄偉抱負,僅有他的天下!」
我只不過是太子府中的小謀士,最後走上這條路怨不得別人。我最後為他謀的,是這個天下!
年華似錦,唯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