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門口站了三人，除琴姐外，還有一位大腹便便，頭頂泛著油膩光亮的中年謝頂男人。

這男人華歆認得，是寰宇副總之一，徐昌寧。

寰宇作為國內頂尖娛樂公司，不光旗下藝人各個出類拔萃，相貌出眾，就連公司管理層，一個一個也都是拿得出手的好模樣，唯獨這個徐昌寧…

一言難盡。

更令華歆不適的，是他的眼神里毫不避諱的一絲淫邪。

對小白臉，華歆還可以稍加容忍，畢竟，她現在並不清楚原身究竟鍾情於誰，若是一不小心壞了原身姻緣，到底不太道德。小白臉生得養眼，同他虛以委蛇一番倒也沒什麼，可原身如果還同這腦滿腸肥的男人有一腿，呵呵，那華歆可就要對不起了！

女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成全別人，委屈自己的高尚情操，她沒有。

徐昌寧身邊還站著一個身著灰黑條紋套裝，短髮齊耳的幹練女人。

女人目光如炬，先看了看華歆，又看了華歆身邊的宋曼玉同蕭寒予，微微皺眉。

華歆在格子那兒見過這女人的照片。格子曾一再強調，公司里最不能惹地，就是這個人送外號『鐵娘子』，藝人事業部的老大，林嵐。

林嵐的名號，華歆以前也聽過。

不過，她聽到的，卻遠比格子嘴裡的精彩紛呈！

據說，林嵐學歷不高，原本只是寰宇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前台小妹，也不知怎麼地，就勾搭上了某傳媒公司小開…離開寰宇后，成功擠掉小開原配，順利上位。

小三扶正這種事兒，上不來檯面，也算不得多新鮮。

這事兒新鮮就在於，林嵐上位后，沒過多久，這小開就染上了惡疾。林嵐匆忙將人送往美國醫治，仍是無用。沒多久，小開便撒手西去了…至於他染上的究竟是什麼惡疾，死者為大，沒什麼人再議論。圈子裡羨慕林嵐一躍成為小富婆的風氣倒是越刮越盛…

之後，林嵐風風光光入股寰宇。

格子嘴裡的林嵐手段果決狠辣，人脈資源強大，看人眼光也極准。這些年，只要是她看上的新人，沒有不紅的，而那些她看不上的，奮鬥再久，也混不出什麼名堂…格子說，林嵐這種人天生就適合待在娛樂圈…

而華歆當時收到的風聲，卻是林嵐對寰宇總裁陸康舊情難忘，即便拿錢倒貼也要同陸康共進退…

陸康又是誰？

陸康就是申城一個神話。

申城是一個包容性極強的國際化都市，各路名門新貴兼容並存，可要說要頂級豪門，家族沒個數百年根基，還真不好意思稱上一個『豪』字…

陸康成立寰宇之前，不過是個在工廠里做工的小跑腿…寰宇剛在創業板上市，成為國內第一家上市的影視製作公司時，多少名門嗤之以鼻，不屑與之為伍。之後，陸康不斷擴充娛樂帝國版圖，短短十年，就將註冊資本500萬的公司，發展為市值百億的標杆企業…

曾嘲諷他的那些人，如今，怕早難以望其項背…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魄力，的確誘人。

也難怪林嵐會青眼有加…

「徐總，宋總…」

華歆意思意思要起身，徐昌寧快步靠近，豆大的眼睛迷成了縫，「既然受了傷，就不要客氣，好好休息吧。看樣子，你這段時間恢復得不錯。」

華歆點頭，感恩的話說了不少。聽她用詞華美得體，琴姐微微鬆了口氣。

徐昌寧又轉向蕭寒予，笑容不減，「寒予也在，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蕭寒予客氣道，「徐總，你就不要拿我們打趣了。我這幾天一直在外地趕通告，沒時間陪小熙，上午的飛機，才剛過來。」

蕭寒予轉向華歆，水汪汪的大眼睛，情意綿綿，「沒能抽時間好好陪你，我很抱歉。」

「沒關係，工作要緊，我理解。」華歆對上他的眼神，溫柔解意。

琴姐一臉詫異。

同樣詫異的還有蕭寒予，他沒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金素熙，居然還會有這幅溫柔面孔。

轉念，他便想通了…

傳聞廣告商因為她傷重入院，影響工作，有意撤換代言人。蕭寒予當時沒放在心上，現在看…若非金素熙有了危機感，他這麼久沒來醫院配合她製造新聞，依她的性子，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蕭寒予思慮深遠。

而華歆卻只是單純地想拿他擋擋爛桃花。

宋曼玉嗤笑了一聲，懶得看狐狸精虛情假意，正要離開，林嵐卻又極不識相地打了聲招呼，「這不是宋小姐嗎？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人，您怎麼會…」

「我跟宋小姐私下有些交情。」華歆抬了抬下巴，鎮定答道。

「交情？」

宋曼玉回頭，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她跟狐狸精能有什麼交情？共侍一夫的交情？

「宋小姐上次不是還跟我打聽日本哪家美容院除疤效果最好？夏天就要到了，您膝蓋上的小傷口，也該遮一遮了。」華歆望向宋曼玉，眼見著宋曼玉眼神一點一點深邃。

宋曼玉膝蓋上的傷，傷在年幼時。

留疤之後，她就再沒有穿過短裙短褲，是以，這世上知道她膝蓋上有傷的，除了宋家人，就只有華家人了。她的傷，是在華家留下的。

「華老先生身體還好嗎？還有兩位哥哥，三年不見，我很想念他們。」華歆又說。

宋曼玉微微收緊了手指。

太像了！

這狐狸精的眼神，說話的語氣跟神態，簡直跟那傢伙一模一樣…

「宋小姐，真抱歉，之前我手機摔壞，所有號碼都沒了，能冒昧地再同您要一次嗎？今天不太方便，我就不多留，以後咱們得多聯絡啊。」華歆淺笑道。

魔怔一般，宋曼玉回到華歆身邊，眉頭蹙起。

眼神始終盯著華歆。

她有很多話想問，可病房裡的人多嘴雜，只能忍下…

留完號碼，華歆勾唇，「謝謝。」

宋曼玉回神，十分冷酷，「我過兩天再給你打電話。」說完，匆匆離去。

「你認識宋曼玉？」林嵐再看華歆，眉眼稍緩。

「她就是宋曼玉？《綺麗》的創始人？暢夢園宋總千金？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小熙，你什麼時候跟她走到一塊兒去的？」琴姐大驚，臉上興奮難以掩飾。

「這是我跟宋小姐之間的小秘密。」華歆笑得十分無害。

宋曼玉名頭如此響亮，是華歆沒有想到的…她是個功利主義者，有條件不利用，不是她風格。

畢竟只是個19歲的小姑娘，林嵐沒有再問。

林嵐同徐昌寧沒多做停留，蕭寒予被琴姐冷嘲熱諷了幾句，受不住，也閃了人。

琴姐坐到華歆身邊，直勾勾地瞧了華歆好一會兒卻不說話，半響，才道，「我不管你跟宋曼玉是怎麼認識的，她在時尚圈裡的地位跟影響力你是知道的…你這次摔傷，外界傳聞大多對你不利，如果你能從宋曼玉這裡入手，相信我，你失去的人氣很快就會回來。」

琴姐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作為休戚相關利益夥伴，華歆相信琴姐不會害她。

「我盡量試試，不過成功與否，我可不敢保證。」

「我對你有信心。」琴姐點頭。原本格子說這丫頭性情大變，她還沒放心上，現在見她如此識大體，她倒是信了幾分…往常的金素熙，哪肯放下身段巴結別人？

兩人閑聊片刻，琴姐也要回公司了。

走之前，華歆不經意地問了一句，「琴姐，你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公司知道我失憶了，你該怎麼辦，我又該怎麼辦？眼下我們住在醫院，瞞天過海並不難，可過兩天出院，就算別人看不出，組合里那些朝夕相處的成員們能看不出端倪？」

「看出來又能怎麼樣？」琴姐笑了笑。

又低頭，仔細地端詳起華歆這張傾國傾城地臉，道，「你只是失憶，又不是毀容，怕什麼？放心，只要你想繼續紅下去，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莫名的，華歆十分欣賞琴姐這份從容與自信。

她對走紅不感興趣，但眼下，除了扮演好原身角色外，華歆還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而且…想接近華家，女明星的身份也可以助她事半功倍…

第二天，華歆出院。

出院那一天，也不知道粉絲們從哪兒收到的風聲，將醫院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出門時，格子見華歆依舊素麵朝天，絲毫沒有要化妝打扮的意思，便忍不住問了一句，「素熙姐，你…真的不打算化個妝嗎？」

華歆嫣然一笑，問，「你覺得我需要化妝嗎？」

格子被華歆漂亮的桃花眼晃了神，忙側頭，偷偷咽了口口水。不知怎地，最近，她總覺得素熙變了…

在七八位貼身保鏢的護送下，華歆走出醫院大門，一時間，狂熱的粉絲們如潮水一般朝門口洶湧而來，好在有安保人員手拉著手當人牆當著。

這是華歆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個人氣女星撲面而來的人氣…

熙熙攘攘地咆哮聲，祝福聲，夾雜著啜泣聲陣陣傳來，華歆一句也聽不清，無數閃光燈閃爍，她不得已伸手擋住眼，臉上還得維持得體的笑容，不停說著感謝。

不過百米的距離，華歆走了足足十分鐘。

上了車，華歆放下車窗，甜甜地朝粉絲們揮手，笑道，「我要走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有粉絲叫了一句，「讓我們看著你走吧。」

「別這樣，我真的會心疼的。」華歆嘟嘴，嬌滴滴地撒了句嬌。

那嬌媚入骨的溫柔，聽得在場男蜜蜂周身一麻…如此一來，『蜜蜂』們更加捨不得讓親切地愛豆離開了。有大膽的粉絲要求合照，華歆也都好脾氣地一一應了…

見自己影響了病患出入，華歆才讓人關上車窗，同粉絲們道別。

「怎麼樣，表現還不錯吧？」華歆問格子。

格子舉起兩個大拇哥稱讚…

心裡想的卻是，您老人家可算是稍微有些身為偶像的自覺了…以往那煤炭臉，也真是難為那群忠粉不離不棄了…

出院頭一天，琴姐安排華歆直接去公司報道。

雖然有點不近人情，但想著自己無病無災，躺在醫院享受了半個多月清靜，華歆並沒有多少不滿。而且，格子都說了，最近團里正籌備新專輯，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她沒借口拒絕。

到了會議室，前台才告訴華歆其他成員們已經先一步，去了錄音棚。

這半月時光，其他成員們一次也沒有去醫院露過臉，如今，更是連人員到齊都等不了，就去了錄音棚。原身在團里的受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格子有些尷尬，華歆卻只是輕蔑地笑了笑。

別人不識大體，她沒有跟著一齊犯渾的道理，華歆朝前台笑了笑，道，「第一天工作就遲到，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謝謝，我馬上過去。」

前台微愣。

格子跟在華歆身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素熙姐，你就一點不生氣嗎？」

「生氣？我為什麼要浪費那個時間？」華歆停到電梯前。

格子摁了電梯。

才剛進電梯，一抬頭，華歆就被電梯里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驚艷得愣住了神…

驚艷雖驚艷，卻也沒有失禮，華歆轉身站定，視如無物。不遠處有人在喚格子大名，格子道，「素熙姐，我先過去一下。」

華歆點頭。

等電梯門關上之後，華歆才恍然記起自己並不知道錄音室在幾樓…

電梯已上行，開門已不現實。

電梯里的男人華歆沒在寰宇紀念冊里看到過，卻也不能掉以輕心。好在電梯牆壁上標記著寰宇音樂在19樓，那錄音室，想必也差不離。

華歆伸手，按了19。

期間，男人如同雕塑一般，靜默地站在電梯靠後位置。

得益於寰宇光亮如鏡的電梯，華歆才能目不斜視地觀察身後男神一舉一動，以及，欣賞到男人剛毅冷峻的面容，以及高挑挺拔的身姿。

不同於兄長們的溫文爾雅，不同於蕭寒予花樣容顏，這個男人，無端讓華歆想起了黑豹。

將他比喻成黑豹，當然同他健康的小麥膚色、微蹙的眉頭，以及冷冽的眼神分不開，可更重要的，是他周身散發著的生人勿近的寒冷氣息，像極了按兵不動，卻又隨時預備發動攻擊的危險捕獵者。

狹小的空間里，華歆忽然有些口乾舌燥，有些小小地不安。

她不自在地側過頭，『叮咚』一聲，電梯開了。

她有點惋惜，但教養跟自尊卻驅使著她徑直往前。

走了兩步，電梯門關上了，華歆才回頭，微微舒了口氣，自嘲道，「難怪二哥總說，矜持的人一輩子也別想有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