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乾娘其人
??蘇家世代居住在秀山村,是秀山村的一支大姓。大姓連枝,同根相扶。因此,蘇家宗族中不論家境好壞,家中小輩也都能識字上學,不為功名,只求不在外吃了文字虧。蘇玉珠這一輩小的,大伯家的蘇明德、蘇明善,二伯家蘇明言還有自家哥哥蘇明書都在族中學堂習字。本來蘇玉珠作為女子,是不能進族學的,可因為玉珠的乾娘,王氏,是族學中教習先生的娘子,吹了枕頭風,蘇玉珠才得了上學的機會。
說起這段乾親,也是頗有一段淵源。
蘇玉珠作為一個穿越女,還是胎穿,完全沒有被識破的壓力和擔憂,不會說話時還好,自從能說小短句子,蘇玉珠就開始了她的作妖之路。
蘇玉珠第一次顯現出做幺蛾子的本事是在她兩周歲半的時候,那天家中大人不在,正好休沐的小包子蘇明書發揚哥哥愛,抱著小小一顆的蘇明珠在炕床上識字。
小小少年初當老師,很是興奮。平日里,明書作為家中最小的男子,總是在學堂里被師傅念叨,到家裡被哥哥教導,看到小妹妹懵懵懂懂識字的傻樣瞬間自信感爆棚啊,臉上得意的笑容是兜也兜不住。
蘇明書指著黃紙上一個歪歪扭扭,筆畫難辨的字,對小豆丁蘇玉珠說:「妹妹,你看,這是豬字,是哥哥特地請師傅教的,是你的名字呢,就是好難寫啊,哥哥寫了好幾張呢,這是最好的一張了。」
蘇玉珠頓時就怒了。好難寫你還寫,你才是豬呢。可惜玉珠寶寶語言系統發育得還不是很完全,不能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憤怒之情,只能對哥哥吐口水,用小拳頭錘他,口中嚷嚷著「笨,笨」
明書包子不是很能明白妹妹的意思,看到妹妹憤怒的小眼神,還以為妹妹小脾氣又犯了,忙拍著她的後背哄道:「妹妹不笨啊,這個字是很難的,哥哥慢慢教你啊,妹妹不是笨啊。」
蘇玉珠都要被氣哭了,自家哥哥不會是天然黑吧。
「珠珠才不笨,哥哥笨!」蘇玉珠小手指著黃紙,氣憤地說:「哥哥字醜醜,珠珠會念詩,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哥哥才笨笨。」
被蠢哥哥刺激的蘇玉珠小姑娘只想從智商上碾壓他,卻忘記了,一個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小娃娃,會念詩是多麼驚悚的一件事,更何況,這首詩還是這個世界不曾出現過的。語出驚人的蘇玉珠只顧著看哥哥大受打擊的模樣,心裡得意得不行,那點不科學性早被她拋到腦後了。
然而,這點得意只持續到晚上。
蘇茂山夫婦從鎮上回來,還來不及放下身上的包裹,只見兒子一臉鬱郁,吱吱唔唔地問:「爹,娘,你們是不是把妹妹生的比我聰明,妹妹都會念詩了,為什麼明書字都寫不好。」明書小包子越說越委屈,眼圈都有些紅了,畢竟五歲的孩子,對於被妹妹嘲笑這種事心裡實在有些接受不住。
蘇茂山夫婦也聽懵了,還是張翠芬反應過來快,道:「明書,你是不是聽錯了,妹妹才兩歲,哪會背詩啊。」
「沒有,妹妹就是會背詩,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妹妹還笑我笨。」明書一急之下聲音有些大,這下,床上的蘇玉珠也聽到了。她看著爹娘震驚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裡大喊:「蘇明書,你坑我!!」
蘇茂山夫婦兩個人都不好了,閨女怎麼就會念詩了呢,還以為是小孩子瞎念叨,聽差了,可這詩都出來了,小兒子也才開蒙,哪裡會編這樣的詩。
「翠娘,咱家珠珠兒!不是被什麼東西魘著了吧?」
「瞎說什麼。」張氏瞪了蘇茂山一眼,走到床邊坐下,摟過還處於獃滯狀態的蘇玉珠,手輕輕摸著小女兒的後腦勺,輕聲在她耳邊念叨:「摸摸毛,嚇不著。」
「翠娘,要不請秦嫂子過來給看看?」蘇茂山見小閨女一副被嚇著的模樣,也很心急,生怕兩孩子在家招惹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張氏點點頭。蘇茂山趕緊放下背上的包裹,出門去尋秦嫂子。
裝獃滯的蘇玉珠這下是真的不好了。秦嫂子可是秀山村有名的神仙娘娘,家中小孩有什麼不好,村裡人都去喊秦嫂子來瞧瞧,喝一碗符水,睡一覺就好了。而且秦嫂子這神仙娘娘還是是官方認證的,說起來也算是半個官了,還是世襲,傳女不傳男。秦嫂子原名王秀寧,是秀山村王姓大族中的女子,後來嫁了蘇家請來的父子,秦景仁。秦夫子可是飽讀聖賢書的,讀書人可是崇尚子不語神怪力的,可秦嫂子嫁了人依舊做些神仙娘娘的活兒,秦夫子也不攔著,只在旁人問起時,笑笑不說話。可見這秦嫂子啊,是真有兩把刷子的。蘇玉珠既怕秦嫂子真看出來什麼,又怕喝髒兮兮的符水。
不多時,蘇茂山就帶著秦嫂子回來了。蘇玉珠費力地撐直小身子,戰戰兢兢地坐在炕床上。
秦嫂子點起三炷香,讓蘇茂山抱起蘇玉珠站在屋子中間,拿著香,口中念念有詞,繞著二人緩緩走了一圈,大喝一聲:「開!」頓時整個人如同脫了力般,將要倒似的。
張氏連忙扶著秦嫂子往炕上坐,遞上一杯熱茶。待秦嫂子緩過神來,不安地問道:「秦嫂子,我家珠珠兒可有事兒?」
秦嫂子抿了口茶水,開口道:「翠娘,你這孩子懷得急了些啊,她前頭兒的親恩還未了了,就急匆匆投身到你肚子里,雖成了你們之間的緣分,卻也與前頭斷不了啊。」
「那對珠珠兒的身子有影響嗎?」蘇茂山在一旁焦急地問。
「小娃娃微光弱,會記得些異世之事,一次兩次不要緊,長久就怕迷了心神,勾了魂兒。畢竟那頭的念想也不弱啊。」
「這可怎麼辦啊。」張翠芬聽著秦嫂子的話,心裡慌的不行,蘇玉珠雖是她第二個孩子,可卻是她的心尖子。張氏生長子蘇明書的時候,傷了身子,大夫都說怕是以後很難有孩子了。可珠珠兒卻是張氏供奉了送子娘娘后懷上的。張氏一直以為這是娘娘憐憫自個兒誠心賜下的恩果,要是被勾了魂去,那她怕是也要跟著去了。
秦嫂子看張氏惶惶不安的樣子,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翠娘,你別急,你家娃娃與我也有些緣分,我想不如結個乾親,給這孩子多一份福緣。」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白玉,「這是我時常帶著的玉件兒,你去尋個匠人穿個孔,做成鏈子給玉珠掛上,可安神養身。」
張氏接過白玉,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忙從丈夫手裡接過女兒,教到:「珠珠兒,快謝謝乾娘,喊一聲乾娘。」
蘇玉珠沖著秦嫂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軟萌萌地喊了一聲「乾娘」。
剛才真是把蘇玉珠驚了一下,沒想到這乾娘真是有大本事的,不過從今後這大本事的乾娘就是她的靠山之一了,想想都美美的。
「玉珠乖。」秦嫂子摸了摸蘇玉珠的頭,又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黃紙包成的護符,「這裡頭是平日里人家來供奉祭祀時的香灰,最是有人間氣息,一會兒你讓茂山兄弟用水煎開,三碗水煎成一碗,讓玉珠服下。」
蘇玉珠被這話驚傻了,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什麼人間氣息,乾娘是在開玩笑吧,一定是吧,香灰水什麼的,她承受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