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八章
此為防盜章因為人煙稀少的緣故,大家可以盡情的策馬狂奔,照理來說,應該是心胸開闊、心情舒暢才是。但是,許如意自從來到了清遠城附近之後,冷峻的神情就沒緩和過來。就連在侍衛們眼中頗受寵愛的青越也不能讓淮安縣主展顏一笑,大家也都知道為什麼許如意為什麼這麼生氣,也就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上去觸霉頭。
「吁——」
許如意利落的翻身下馬,她這幾日的裝扮都是穿著一身緊身窄袖的戎裝,此刻配上她嫻熟而又乾脆利落的馬術,顯得更是英姿勃發。
青越一向崇拜他家主上,因為許如意穿著寬袖襦裙,可以是嬌俏動人、知書達理的淮安縣主,一旦在暗處換成兵器司司長的身份,她就可以立刻變得高冷威嚴。但是,和兵器司其他人開起玩笑的時候,又顯得格外的溫柔可親。
青越不知道什麼叫身份轉換,什麼是馭下之術。但是,總而言之,青越覺得這樣子的主上簡直完美。青越沒想到,今日他又發現了主上的另一形象,看上去就好像直接能去征戰沙場的女將軍一樣。
許如意踏步上前,仰視著高高的瞭望台上的士兵,氣運丹田,用內力將聲音傳到了兵營每一個人的耳邊。
「林將軍和張先生可還安在?故人來訪,諸位不遠迎嗎?」
軍營里正煩惱著的林桓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音,有點難以置信,這種熟悉的感覺莫非是——昔日的那位許姑娘,今時今日的淮安縣主。
林桓依舊是大鬍子拉渣的遮住面容,豪爽大氣的拍了拍許如意的肩膀,大笑著出來相迎,「許姑娘,別來無恙啊。」
「承蒙將軍還記得在下,一切安好,將軍可安好?」許如意朝他瀟洒的一拱手,往林將軍身後看去,又問道,「張先生呢?」
聞聽此言,林桓面上隱隱帶上些愁緒,嘆了一口氣,但還是笑著說道,「我們進去說吧。」
許如意微微頷首,於是一行人就跟著林將軍進入了這個拱衛清遠城的軍隊據點。
這裡住著一些再往前的一些小村莊逃亡過來的鄉民,就像是幾年前的張家村和臨近村莊一樣,就在有軍隊護著的地方紮根了下來,還有頭腦活絡的開了賣小商品的鋪子,這幾年這處只是暫時收容流亡村民的軍隊駐紮點一點點的變得繁榮了起來,規模也可以算是一個小城鎮了。
林桓親自給許如意倒了一碗白開水,揮退左右,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幾個月北夷那裡的探子傳來消息,北夷在開始調集兵力。戰事即將重起,而我朝卻得不到可靠消息,所以他改頭換面去往被北夷佔領的幾個城池找人打聽消息。」
許如意聞言,眉頭也輕輕顰起,「北夷既要起兵事,必然對可疑人等排查得很嚴,那麼張先生的安危可怎麼辦?」
林桓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開水,咕嚕咕嚕的一碗幹了,反倒安慰起許如意,「放寬心,前幾年張子初就在開始辦這事兒了,你當初不是還把他其中一個張家村村長的身份給拆穿了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在北夷布下了情報網,在一處處的地方用偽裝后的間諜替換到原本的人。」
許如意瞳孔一放一縮,旋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這幾年想著張先生放棄燕京的高官厚祿來北夷做什麼,原來竟是在做這樣一件值得敬佩的大事啊。」
林桓哈哈大笑,顯然對此也很是得意。
許如意早就在燕京的時候就知道了,林家次女林楹與張子初有婚約在身,想來現在的這位「林桓」就是林楹假扮,真正的林桓或許和張子初一樣深入敵營。
間諜一事,既需要有人置於其中,冒死打探消息,也需要有人抽身事外,統籌信息。
張子初很顯然就是聯繫那張情報大網上的各個節點,然後統籌信息的那個人,
至於真正的林桓,根據許如意曾經多年來看過的小說和電視劇推斷,這樣深得情報老大信任的人一定是混到了北夷族的上層,平時噹噹攪屎棍,給北夷添點小麻煩,然後時刻準備著在危急時刻,往北夷的心臟插幾刀。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許如意不準備把她的猜測說出來。萬一連林楹也不知道「真相」,她貿然的猜測只會壞事。
到了晚上洗塵宴的時候,張子初終於回來了,看起來風塵僕僕的,臉上也帶著疲倦的神色,但是,一雙眼睛無論什麼時候都顯得精神明亮,充滿了堅定的意志。
張子初向許如意抱拳行了一個拱手禮,「一別多年,昔日故人已然成了當今炙手可熱的淮安縣主,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許如意仔細觀察著張子初,邊境的歲月沒有往他的臉上增添風霜之色,反而使得他的氣質更加沉穩,讓人反倒是忽略了他俊秀風流的外表,頗有上古逸倫之士的遺風。
許如意觀察著張子初,殊不知張子初也在觀察著許如意,張子初這幾年在燕京的消息通道也沒有斷掉,不時有關於這位許姑娘的消息傳來,而她到了燕京不到五年,就已經從許姑娘變成了淮安縣主。
這麼容易就得到景帝信任的淮安縣主,真的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傻白甜少女嗎?還是說,他張子初一開始就沒看出來她的本性。
張子初微微垂下眼眸,試探道,「《莊子》云: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
許如意想到了現代逛朋友圈時被刷屏的梗,「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孜然,一個微辣。」
四周傳來一陣咳嗽聲和扭曲的憋笑聲,張子初、張子初的表情直接僵硬了,默默的咽下了那口到喉嚨的老血。
許如意剛剛把這個段子順口念了出來,刷新了一下古人的世界觀。
此時,隱約覺得自己剛剛賣了一個蠢的二貨女青年許如意,秉承著一貫過硬的心理素質,愣是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臉淡定的坐在位子上該吃吃該喝喝,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薄酒,慢慢的小口飲著,一邊比主人家還隨意的招呼眾人吃飯吃菜。
許如意:你們快吃飯、吃菜,然後大家把剛剛的事情都忘了吧。
系統:呵呵噠。
張子初觀察了一下眾人,大家想笑卻只能憋著,還有人那個時候剛好在喝湯,被嗆得不停咳嗽,表情全都扭曲的過分,難為她竟然毫不在意,吃的依舊津津有味。
張子初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許如意,觀察到後面,他就更加的好奇,這樣城府深重的姑娘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張子初在心裡長嘆一聲,當年我若是沒有看錯她,那麼就是燕京的水太深太渾了,竟然把一個毫無心機的少女變成如今名滿天下,還懂得恩威並重,轉移話題的淮安縣主。
如果許如意的系統能掃描出他的內心想法,一定呵呵他一臉,這叫做二貨的粗神經。
因為是在邊境,這個接風洗塵的宴會也很是簡陋,那些菜式都是普通的裝在一個小盤子上,除了野菜也就是他們自己打的一些野味。
但是,許如意就如同四年前一樣,吃得很香,這讓在座的不少將領很是欣賞這位傳說中頗受聖上寵愛的縣主。
具他們各自的小道消息稱,陛下曾經想要賜這個半路的縣主楊姓。
「楊」,正是夏朝的國姓,只有為國立下了大功才能被賜楊姓。
而這位縣主除了獻上九華玉露丸和肥皂的配方並無什麼功績是有利於江山社稷的,便是之前的那兩樣功勞也不能完全稱作是對社稷有功。
雖然最後因為朝臣的反對,淮安縣主自己也謝絕了這份榮耀,但是,陛下有意如此,不得不讓人感嘆淮安縣主聖眷隆寵。
正因為如此,許如意並不因為洗塵宴的桌上大多是野菜而露出嫌棄之色,更讓人覺得誠意滿滿。
當然,許如意才不是故意邀名她是真心實意的認為就算是皇帝也沒有在邊境這個地方挑剔伙食的權利,更何況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主,正六品的兵器司司長。
畢竟連豁出自己的命不要的將士們都在吃這些,其他受到他們庇護的人還有什麼可不滿的嗎?
景帝和許如意走在最前面,一個內侍過來想要接過這個箱子,他看許如意拿得很輕鬆,接過拿到自己手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這個箱子其實很有分量。
在一旁看的分明的景帝,他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這姑娘的力氣可真大,好像她現在就暫居在許府,那未來一定又是一個柳(母)卿(老)家(虎)。
內侍總管王公公和禁衛軍統領顧明之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有些驚疑不定,這個姑娘是從哪裡出來的,怎麼他們一點感覺都沒有。
尤其是顧明之,是一個才二十齣頭的年輕人,自從被景帝提拔為禁衛軍統領后,忠心耿耿,一刻不敢放鬆。此刻,皇宮內突然會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實在是讓他深受打擊,覺得自己深負皇恩。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到了校場以後,許如意蹲在地上,打開了箱子,說道,「硫二兩,硝二兩,馬兜鈴三錢半。右為末,拌勻。放入罐中,引燃。」
她抬頭望向景帝,「陛下,待會兒引燃火藥的時候會有衝天巨響和紫煙,請陛下勿要驚慌,也不要踏進安全線範圍之內。」
景帝微微頷首,「朕知道了,汝自便。」
景帝就看見這個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鐵質的罐子,將混合的火藥放入罐子中。
然後許如意足尖一點,輕躍而起,宛若一道驚鴻掠過,帶著罐子到了演武場的空地中,然後離得稍微遠了一些,將一根點燃的蠟燭扔過去。
與此同時,她立刻往前方撲去,趕在爆照形成的熱浪將她掀翻之前,驚險萬分的逃到了安全距離。
她捂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臟,心想,沒有引線的火藥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剛剛逃得快,就沒命了,對待火藥這種東西真的是要小心謹慎。
在高台上的景帝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翻滾的熱浪朝前面的身影撲襲而去,讓他不由得為那個姑娘捏了一把汗。
看見那個姑娘成功躲過了這次危險,景帝悄悄鬆了一口氣。等到校場中心的煙霧散開,他從高高的看台向下俯視,只見那中央的地方被炸出了一個大坑。他想到這東西如果用在了戰場上,那麼何愁北夷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