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聽畢,公冶瀾慢慢的消化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她的經歷雖然不可思議,但如此一來,她奇待的想法和奇怪的腔調都有了解釋。
片刻后,他望著她問:「你原本一直隱瞞著,為何突然決定將這件事說出來?」
「我怕我有可能會像來到這裡時那樣又突然回去,所以覺得還是該先跟你說清楚比較好。」否則等他們成親之後,她萬一突然又回去了自己的世界,這對他來說很不公平。而且她也不知道她回去后,這具身體會死掉還是前主人會再回來?
這種種可能都該讓他先了解才對。
見他不出聲,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震驚,歐陽歡想了想再說:「所以我們成親的事,我覺得你還是再仔細考慮一下比較好。」
「不用考慮。」他沒有任何動搖的直視著她,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吐出三個字,「我要你。」
她胸口頓時充塞著一股熱氣。
「那萬一有一天我回去了,你該怎麼辦?」
「去找你。」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簡單的三個字,卻透著生死相隨的意思,直接打進她的心坎里,歐陽歡動容得撲進他懷裡,主動吻上他的唇,想將她此刻心裡湧出來的那股洶湧的情愫傳遞給他知道。
翌日一早,歐陽歡戴上皇后賜的那條珍珠項鏈,挽起的長發簪著珍珠發簪,耳垂上戴著一對珍珠耳環。
身上穿著一襲嫩黃色的衣袍,挽起的長發露出優美白皙的頸線,發上、頸間和耳垂上那瑩亮圓潤的珍珠首飾令她多了分貴氣,略施脂粉的清麗臉龐更添了抹艷色,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盛裝打扮,看著銅鏡里的自已,都有些不太認得了。
公冶瀾過來接她,雙眸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
「我這樣打扮會不會很奇怪?」她不自在的抬手摸著戴著珍珠耳環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她覺得耳垂有些發癢。
「很好看。」他稱讚,牽起她的手,領著她往外走。
坐進馬車裡,見她不停伸手去揉耳朵,以為她因為要見聖上心情緊張,他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別擔心,不會有事。」
昨日在得知她的來歷后,他莫名的有絲不安,擔憂她有可能會如她所說,不知在何時便回去了,因此下意識的緊握著她的手。
「嗯。」她頷首。須臾,耳垂痛癢得令她受不了,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想拿下耳環,但沒鏡子可看,她一時取不下來,只好求助他,「你幫我把耳環拿下來。」
「怎麼了?」
「我覺得耳朵很不舒服。」
公冶瀾伸手小心幫她取下耳環,看見她耳垂上布滿了一顆顆紅色的疹子,急忙再把另一邊的耳環取下來,那邊也是同樣布滿密密麻麻的紅疹,她左邊耳垂上那枚蝴蝶的胎記,都被紅疹遮住看不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你的耳垂上長滿了紅疹。」
她伸手撫摸耳垂,摸到上頭那一顆顆的疹子,「可能是過敏吧。」以前她有過敏體質,一吃到海鮮類的食物也會這樣長紅疹,可能這種耳環也含有讓她過敏的物質。
「什麼是過敏?」這詞他沒聽過。
「是指有些人體質比較敏感,吃到某些食物會像這樣起疹子。」她以前還有同學不能戴金屬製品的首飾,一接觸到金屬的部位就會癢得起疹子,她猜想這具身體可能就有這樣的體質,才會戴上珍珠耳環就開始發癢。
雖然珍珠不是金屬,但為了讓它能戴在耳垂上,背後鑲上了金屬的座台,好方便穿進耳洞里。
「這嚴重嗎?」他緊盯著她耳垂上的疹子,微微斂起的黑眸透著一抹擔憂。
「會很癢,但不至於致命,不要緊。」
「待會見完聖上,我帶你去太醫那裡看看。」
「好。」
不久,兩人來到紫霞殿。
站在夏侯皎面前,歐陽歡行過禮后,悄悄打量這個大煌王朝的皇帝,他面容儒雅,身上散發著一股雍容的貴氣。
「朕聽說近來風靡都城的撲克牌和象棋是由你所創,這事可是真的?」這件事他是昨日才聽端木陽所說,若是早知此事,他會更早宣她進宮。
「是。」她臉不紅氣不喘的點頭。
「你是怎麼想出這麼有趣的玩意兒?」就連他也十分喜愛這些遊戲,後宮的那些嬪妃更是以此為樂。
「是民女作夢夢見的,醒來就將它記了下來。」她從容的回答。
「你作的夢倒是挺新奇的。」
「民女時常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她早就想好,把一切都推給虛無縹緲的夢,就沒人能再追究了。
「朕聽聞你先前在萊陽城裡,與寧靖王的侄兒情誼也頗為深厚,時常形影不離,可有這回事?」他這話問得很尖銳,有暗指她腳踏兩條船之意。
公冶瀾那日告訴他要成親的消息時,他便立刻命人調查了女方的事情,很快有關歐陽歡的一切便送到了他手上,其中也包含了她與公冶遨的事。
身為一國君主,他有雅量包含公冶瀾,但身為一名父親,女兒受了委屈,他想替女兒出出氣,因此才刻意這麼問,想令她難堪。
聽見聖上意有所指的話,公冶瀾想開口替她解釋,歐陽歡卻朝他投去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應付,很鎮定的回答。
「民女是因被公冶少爺所騎的馬誤傷,被少爺帶回王府治療,因而認識王爺。在王府療傷期間,因少爺對民女十分照顧,民女確曾想過要與少爺度過一生,不過在得知少爺早有婚約后,民女便離開王府。隨王爺來到都城后,這段時間與王爺朝夕相處,民女這才醒悟到自己先前對少爺懷抱的只是感恩之情,而非關男女情愛。」
她接著認真的說:「民女想相伴終生之人,必須對民女傾心相待,別無二心,因為民女也是一心相待。」
「你要寧靖王對你不許有二心,但你可知道他身分尊貴,即使三妻四妾也不為過?」對此夏侯皎很不以為然,他認為女子全心全意對待丈夫是應當的,這是女子該遵守的婦德,但身為丈夫,擁有數名妻妾則是天經地義之事。
歐陽歡無法贊同的反駁他,「對民女而言,每一個人的感情都是同等珍貴,不會因為尊卑貴賤而有區別。
就像同樣是母親,難道會因為她身為貴族,她的母愛就比較貴重嗎?王爺的感情很尊貴,民女的感情同樣尊貴,我用我全心全意的感情,換得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這很公平。」
夏侯皎雖想駁斥她的話,卻又覺得她說的也有理,不由得笑道:「怪不得公冶愛卿如此鍾情於你,你果然才識不凡又能言善辯。」
聽見他的稱讚,知道自己大概是過關了,歐陽歡暗暗鬆了口氣,「民女冒犯了,請聖上恕罪。」還好以前電視劇沒少看,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她應對自如,幾乎不須公冶瀾幫腔說些什麼,片刻后兩人告退,公冶瀾正想帶歐陽歡去太醫院時,皇后命人來請他們過去,兩人不得不先去參見皇后。
「臣參見皇后。」
歐陽歡緊隨在公冶瀾之後行禮道:「民女參見皇后。」
「免禮,賜坐。」皇后妝點得明艷的臉龐掛著微笑,她不著痕迹的打量歐陽歡一眼,望向公冶瀾稱讚道:「寧靖王與歐陽姑娘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璧人。」她有心想拉攏公冶瀾,因此刻意討好他。
「多謝皇后。」公冶瀾不欲捲入皇儲之爭,因此神態恭謹而生疏。
皇后覷著歐陽歡,神色和善的說道:「本宮方才第一眼見到歐陽姑娘,就覺得有種親切的感覺,聽說你父母已亡,無人為你的婚事做主,可願認本宮為義母?屆時本宮會安排你風光出嫁。」她這是給她莫大的榮寵,若她識趣,就該立刻感恩戴德的跪下謝恩。
聞言,歐陽歡有些吃驚,她與皇后才第一次見面,她就想當她的乾媽?她看自己覺得親切,可自己看她並沒有半分親切感,她看起來高高在上、雍容華貴,一看就覺得高不可攀。
而且就是她沒事送給自己的那對耳環,害她耳朵起疹子,又痛又癢。
她不知皇后之所以想認她為義女,目的是想與公冶瀾搭上關係。
公冶瀾手中雖已無兵權,但朝中幾位將領全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舊部,只要他支持她的皇兒,那些將領自然也會全力支持皇兒,日後爭奪儲君之位,可就多了好幾分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