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公冶瀾收起兩幅畫像。
「王爺打算怎麼做?」端木陽好奇的問。
「讓她們俯首認罪。」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比平時還低沉了幾分。一再加害歐陽歡的人,他絕不會放過。
聽完公冶瀾的話,歐陽歡愣了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才是真的公主?」
「沒錯。」他將畫像遞給她,「畫像上這婦人是你的養母,這是她女兒。」
她低頭看著畫。
公冶瀾再說道:「你記下她們的模樣,過兩日我會帶你進宮,與她們母女對質。」
她眨眨眼,想像著那種場面,覺得好像很麻煩,不禁脫口說道:「算了,她想當公主就讓她當好了。」公主什麼的她不希罕,反正等嫁給他,她就是王妃,跟公主也沒差多少吧。
「你不想爭,但她們卻屢次想置你於死地。」提起這件事,公冶瀾幽深的眼瞳掠過一絲冷冽。
她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就是她們一再想害我?」
「她們母女冒名頂替做了公主,自然不能容你活在世上,若一天不揭穿她們,只怕她們還會一再加害你。」
為了小命著想,歐陽歡想了想點頭道:「好吧,要怎麼做你跟我說。」
他將他的計劃告訴她,聽完她點頭,「我知道了。」但不知為何,突然間有抹不安掠過心頭,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
數日後,一切準備妥當,公冶爛帶著歐陽歡進宮。
「臣參見聖上。」
「愛卿求見朕有何事?」
「聖上請看。」他指向歐陽歡的耳垂,擦了老太醫配的解藥,她潰瀾腫脹的部位已痊癒,左耳垂上那抹蝴蝶形狀的紅色胎記完好無損。
夏侯皎細看一眼,微微眯起眼,「歐陽姑娘耳垂上的胎記,倒與公主身上的一樣。」
「聖上,臣帶了一人進宮,能否請聖上宣召她覲見?」
「愛卿究竟想做什麼?」夏侯皎沒有立刻答應,面色微沉。
「有人犯下了欺君大罪,矇騙了聖上。」
夏侯皎面露訝色,再看一眼歐陽歡耳垂上的蝴蝶胎記,儒雅的面容頓時一凝,開口道:「宣。」
內侍旋即領著一名婦人進來。
「民婦拜見聖上。」那婦人抖著身子跪下,嚇得低垂著頭不敢抬起。
公冶瀾取出兩幅畫像遞給那名婦人,「你認得出這兩幅畫像上的是何人嗎?」
婦人看了眼畫像,點頭囁嚅的說道:「認得。」
「那你告訴聖上她們是何人?」
她指著母女倆站在一起的那幅畫說道:「這是民婦的姊姊慕容蓮,這是姊姊的親生閨女蘭兒。」再指著單獨一人的那幅畫,「而這幅畫像上的則是姊姊的養女掏心。」
公冶瀾指向歐陽歡,「你說的掏心可是她?」
婦人抬頭一看,當場認出她,「就是她。」
公冶瀾接著將手上的兩幅畫遞給內侍,呈給夏侯皎。
夏侯皎一眼就認出畫像上的三人,其中那對母女正是昭萱公主和她的奶娘,他還留意到畫像上的昭萱公主左耳並沒有那枚蝴蝶形狀的胎記,而歐陽歡的畫像上卻有。
方才公冶瀾拿畫給婦人指認的情形,他看得很清楚,臉色倏地一沉,指著畫上的昭萱公主,厲色詢問:「你說這女子是你姊姊的親生閨女?」
「是。」婦人顫抖的答道。
夏侯皎下令,「來人,傳昭萱公主與慕容蓮來見朕。」
不久,兩人很快被領進殿里,慕容蓮母女踏進殿中,看見跪在殿前的人,登時一驚。慕容蓮極力穩住心頭的驚駭之情,一邊暗中示意女兒不要驚慌,兩人雙雙上前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
「奴婢拜見聖上。」
「慕容蓮,你可認得殿下所跪何人?」夏侯皎眼神凌厲的覷向她問。
他當時之所以會那麼快就確認昭萱公主的身分,除了她身上的胎記和禮妃的那枚玉佩外,另一個原因就是慕蓉蓮曾是禮妃的貼身侍婢,當年她與禮妃一塊逃出宮,由她帶著禮妃的女兒前來相認,可信度自然極高。
她看去一眼,鎮定的搖頭,「稟聖上,奴婢不識得這人。」
聞言,婦人吃驚的望著她,「姊姊,我是你妹妹月桃啊。」
「你是何人?我從沒見過你。」慕容蓮神色嚴厲的怒斥。
見她不認自己,婦人急得看向昭萱公主,「蘭兒,我是你姨母啊,你娘為何不認我?」
因為你要把咱們給害死了!昭萱公主心頭咒罵,但臉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同樣佯裝不識。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本宮的母親是禮妃娘娘,哪來什麼姨母。父白王,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見她們的話,跪在地上的婦人驚詫不已,外甥女竟成了公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侯皎的目光在昭萱公主和歐陽歡之間來回梭巡,先前他沒發覺,此刻細看,不禁覺得歐陽歡的眉目之間有幾分神似禮妃,於是他出聲命令,「來人,將昭萱公主耳上的耳環取下來。」她的耳環遮住了那枚胎記,他想再看清楚些。
「父皇,您這是要做什麼?」昭萱公主驚問。
夏侯皎沒解釋,待宮婢將她的耳環取下,露出那枚蝴蝶形狀的胎記,他再睇向歐陽歡耳垂上的胎記,兩人的胎記竟十分相似。
昭萱公主看向歐陽歡,發現她的耳垂竟復原了,且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心裡又驚又怕。
一直很安靜的歐陽歡忽然上前,對著慕容蓮幽怨的問道:「娘,這麼多年不管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做,為什麼你要掐死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那凄楚的眼神像要索命似的,令慕容蓮驚恐的往後退了兩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認錯人了。」
公冶瀾有些驚訝的望著歐陽歡,他雖要她與慕容蓮對質,卻沒要她這麼說,尤其她此刻的神情就彷佛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歐陽歡一步步逼近慕容蓮,兩眼含怨的望著她,幽冷的嗓音彷佛來自九泉之下,「娘,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是掏心呀,這些年來我做牛做馬的伺候你和妹妹,你為什麼那麼狠心要殺了我?」
「我不認識你,你不要再過來!」慕容蓮猶自嘴硬,卻不由自主地往後再退了兩步。
「娘、娘,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她翻來覆去的質問著這句話,然後突然間抬手指向昭萱公主,「是因為妹妹嗎?我知道你一向疼愛妹妹不疼我,妹妹是你親生的而我不是,所以我不敢怨你,可是你為什麼那麼狠心竟然掐死我?」
慕蓉蓮嚇得嗓音都在發顫,「你、你不要亂說,沒有這種事,公、公主是禮妃娘娘所生。」
歐陽歡臉上那陌生的神情令公冶瀾越來越不安,他不得不出聲打斷她。
「聖上,只要驗過她們兩人耳上的胎記,就能釐清誰是真的公主。」
夏侯皎立刻下旨,「來人,傳太醫進殿。」
昭萱公主驚駭的撲到他面前跪下,「不,父皇,兒臣絕對沒有騙您,兒臣是真公主,您別相信寧靖王的話,他因為不喜兒臣,故意想陷害兒臣。」她耳垂上的胎記是畫上去的,一旦詳細檢查便會被發現。
「你若不是冒充頂替的,何懼太醫檢查。」夏侯皎沉下臉道。方才看了幾人的表情,他心裡已經有數。
見聖上如此堅持,昭萱公主的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慕容蓮也嚇得跪倒在地。
太醫很快上殿,歐陽歡雙眼空洞無神的任由太醫查驗她耳垂上的那枚胎記,太醫拿著濕巾在上頭仔細擦拭,那枚蝴蝶形狀的胎記依然完好無損。
接著要驗昭萱公主時,她激烈的反抗,高聲的咆哮道:「不准你們碰我!我是公主,我才是真的公主!」
「來人,押住她。」夏侯皎下令。
兩名侍衛押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掙扎,太醫拿起濕巾擦拭她的耳垂,很快就檫掉畫上去的胎記。
孰真孰假一目了然,夏侯皎大為震怒,「將她們給朕押下,擇日處斬。」
聞言,昭萱公主嚇得呆若木雞。
慕蓉蓮則撲過去抓著聖上的腳求道:「聖上饒命、聖上饒命!您要殺就殺奴婢吧,這全是奴婢的主意,跟蘭兒無關。」
夏侯皎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她,「拖下去!」
侍衛將兩人拖下后,歐陽歡卻突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