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見不著她時,他特別想念她的聲音,還有她老是與他唱反調的嬌俏模樣。
而現在見著了她,他可說是恨不得將她揉進他的骨血里,連一刻也不願讓她離開。
「那你呢?」花醉咬咬唇,小聲的問。「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吻我,還是因為想吻我才吻?」
「不都是一樣?」裴胤禎疑惑的問,覺得這真像是繞口令。
「不一樣。」她連忙搖頭。「喜歡我才吻我,表示非我不可;想吻我而吻我,是隨便換個人都行。」
聞言,他想也沒想便道:「換了別人,我連看一眼都懶。」
他這番直接的話讓花醉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喂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心情似乎不再那麼沉重了。
「少爺真的喜歡我?」她抬起嬌嫩的小臉,小聲的再確定一次。
「可以不要問這種廢話來浪費我的時間嗎?」裴胤禎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接著打開甜湯的盅蓋。「問了那麼多蠢問題,不覺得渴了嗎?」
她努努小嘴。「才不是蠢問題,這是……」
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匙甜湯,往她的嘴中送去,第一次親手喂女人吃東西。
甜甜的菊花燕窩湯在她的口中化開,當她吞下時還有淡淡的菊花甘味在喉中化開,讓她暫時把想問的問題都吞了下去。
「少爺,這碗甜湯是準備給你喝的,你怎麼可以……」花醉小臉微紅,開口說著話時,又被他喂進第二口。
「你不知道我很討厭甜食嗎?」對於甜品、甜湯這類的點心,裴胤禎幾乎是不碰的。
「可是……府里每到下午都會有甜點……」忽地,她住了口,愣然的望著他。「難不成這些都是你吩咐廚娘為我做的?」
「你現在才知道?」他哼了聲,似乎責怪她發現得太慢。
她癟著小嘴無辜的道:「你沒說,我怎麼會知道嘛!」
「我對你一直不薄,是你把我想得太壞。」裴胤禎又舀了一口往她的嘴裡送去。
呃,好像是如此。她眨眨眼,莫名覺得胸口一熱,接著臉兒也變得紅通通的。
她的臉頰異常紅潤,彼此都以為是因為害羞才導致她臉紅,直到她喉間湧上一絲腥甜。
她來不及咽下,只好將口中的腥甜咳出。殷紅的熱液噴洒了他一臉,讓他的眼前瞬間只見到一陣血光。
「花醉!」裴胤禎放下湯匙,雙手擁住她逐漸癱軟的身子。「你怎麼了?來人——來人啊!」
外頭的李洛宵聽見主子的大喊聲,連忙破門而入,只見裴胤禎的手上抱著花醉。
「少爺。」李洛宵趕至他們身旁,連忙審視花醉的情況。
只見她不斷嘔出鮮血,唇色也由紅變紫,甚至連瞳孔也開始放大。
「她怎麼了?」裴胤禎大吼著。「為什麼她會吐血?」
「少爺,她中毒了。」李洛宵連忙從他的手中接過花醉。「小的先以內力替她逼毒,少爺趁現在快去找大夫,她已命在旦夕了。」
「該死!」他將花醉交給李洛宵之後,恨恨的瞪大了眼。「若她有什麼意外,我要你們一個個都跟著她陪葬!」
撂下狠話,裴胤禎便急忙往外頭奔去。
【第十章】
花醉的命可說是撿回來的。
若不是李洛宵及時以內力止住毒性發作,中了鴆毒的她可能早已去見閻羅王了。
當她醒來時,已是數天之後。
只是這次醒來,只有紅霞待在她的身邊。
「謝天謝地,老天保佑!你終於醒了……」紅霞眼眶泛淚的望著她。
「來,喝點水吧。你餓不餓,要不要喝些粥?」
花醉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有氣無力的望著紅霞,直到紅霞喂她喝了些水,她才有力氣說話。
「少、少爺呢?」她第一句話就是問起裴胤禎。
「少爺正在大廳審千央。」紅霞將她扶起來。「千央真是好狠的心,也不想想你是她的救命恩人,竟敢在甜湯里下鴆毒。」
「為……為什麼?」花醉皺起眉,拉著紅霞問。「千央為什麼要下毒?」
「千央什麼都不說,所以少爺正在廳里審她……」
花醉不等紅霞說完,已拖著虛弱的身子下床,不顧紅霞的驚慌與叫喚,決定就算是用爬的也要前去大廳。
紅霞拿她沒轍,只好攙扶著她往大廳走去。
不一會兒,花醉就見到十幾名奴僕在廳外圍觀,並紛紛交頭接耳。
「還不說是嗎?」廳里,裴胤禎臉上毫無表情的坐在太師椅上,冷眼的看著全身是鞭傷的千央。「用刑!」
一旁的奴僕不敢不從,拿著細針用力的刺往千央的指甲縫。
即使十根手指已經又紅又腫,只見千央依然倔強的撇著唇。
「呸,狗賊!」千央少了以往的柔弱,臉上滿是冷笑。「你現在嘗到失去心愛的人是什麼滋味了吧?」
裴胤禎一聽,火大的一拍桌子,自椅子上站起,來到千央面前,想也不想便甩了她一個耳光。
「若是花醉有任何意外,本少爺就第一個拿你陪葬!」他低吼一聲,拽著她的頭髮,瞠眼怒瞪著她。「說,你為什麼要下毒害花醉?」
千央皮笑肉不笑的望著他,冷哼一聲。「我從來沒想過要害她,我想殺死的人是你!」
這席話震驚了所有人,連剛走來的花醉也聽得一清二楚。
「還記得王知縣嗎?還記得幾個月前被你這個小人陷害的王知縣一家人嗎?」千央失控的大喊。「王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我爹被抓去充軍,弄得妻離子散……而我,則是被你害得差點進花樓,這一切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裴胤禎一愣,回想起前幾個月,他確實是因為對王知縣的蔣師爺不滿,所以找人彈劾了王知縣,沒想到後來朝廷查出王知縣貪污以及一些犯法的罪證,於是被判了罪。
他認為這是惡有惡報,一個地方父母官像吸血蛭般吸取百姓的血汗錢,可說是罪有應得。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養虎為患,如今讓這名知縣之女前來尋仇。
「我要為我爹報仇!我要殺的人是你這個狗賊!」千央咬牙恨恨的說著,若不是她被捆綁著,早就撲向他了。
裴胤禎目光冷然,又狠狠的颳了她一巴掌。「該死!」
千央倒在地上,並沒有哭泣,反而冷笑出聲。「就算沒能殺死你,讓你所愛的人陪葬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你心痛了嗎?你嘗到失去愛人的滋味了嗎?」
「閉嘴!」他上前欲再給千央一個教訓時,不經意望見人群後方有道嬌弱的身影。
仔細一瞧,果然是花醉站在門外,被紅霞扶著。
花醉與他對視,壓根兒沒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會是如此,接著,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廳里,不顧眾人的阻擋,硬是跪坐在千央身旁。
「為什麼?」花醉氣若遊絲的問著千央。
千央抬起一張紅腫的臉,眼裡有著倔強的淚水,以為她問的是為什麼要對她下此毒手。
然而,花醉的意思卻是怪千央太傻。
「為什麼這麼傻?你明明可以重新開始生活的,為什麼要逼自己落得如此困境?」
千央因聽了她這番充滿心疼的話而愣住,抬眸看著她那雙心疼的眼眸。
終於,千央忍不住放聲大哭。「我只剩一個人了,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我爹就算有再多不是,終究是我爹啊——」
聽著千央的吶喊,花醉心裡滿是不舍。
雖然花醉一出生就是孤兒,但是她知道失去家人的心痛與難過,於是忍不住想要抱緊千央,卻被裴胤禎抱回懷裡。
「你傻了嗎?」他不悅的瞪著她。「這女人心腸惡毒,你不怕她又使什麼詭計?」
「她有苦衷……」花醉虛弱的被他擁在懷裡,眼底儘是哀求。「少爺,念在她已家破人亡了,你就大發慈悲放過她一條小命吧!」
「她有苦衷?難道我就該沒有原則嗎?」裴胤禎不悅的低吼一聲。「府里幾百人,每個人若是先預謀殺害,再來跟我求情,那我還要不要當主子?」
「但王知縣他……」
「對,是我命人彈劾他的!」裴胤禎冷冷的道。「但若王知縣是清白的父母官,我彈劾得了他嗎?」
花醉咬咬唇,又回頭望著千央那被整治得不成人樣的可憐狀,忍不住又道:「她既然已受罰,也知道真相了,咱們就小事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