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沉香展(中)

第26章 沉香展(中)

由於近年玩香市場愈發紅火,各種原香料已經採伐泛濫,二十年的黃花梨都很難找,更別說老水料了。

李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弄來一批原料,什麼沉香、崖柏、紫檀、紅酸枝等等,品類繁多,也有用數量填補的意思。

這算私人性質的活動,不對外公開,受邀的多是親友和潛在客戶。現在一些小老闆都熱衷玩香,太貴的搞不起,但十幾萬的小打鬧還是可以的。

所以現場捋了一圈,滿打滿算也就百十來人。

江小齋拉著泮盼到了四樓,在門口就被人攔住。她拿出名片一晃,保安立刻放行。名片跟名片也是有區別的,她手裡那張土豪金,正是李洋的結交證明。

倆姑娘進了裡面,抬眼便是一個大廳,木料按品類各自堆放,旁邊有工作台,可以現場開料。隔壁間卻是茶室,可以休息和私談。

李洋看見了她,但並未招呼,而是走到前方,雙手虛按道:「好了,請安靜一下。首先感謝大家賞臉,能來捧小弟的場。小弟也投桃報李,準備的可是煞費苦心。

諸位有懂香的,有不懂的,有感興趣想入門的,這都沒關係。咱們開料就一條規矩,一刀下去,絕不反悔。開出好料,那是您手紅;開出白皮,您也別喪氣。諸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犯不上在這些玩物上較真。好了,我也不廢話了,大家盡興。」

說罷,他這才湊了過來,笑道:「江小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哦,有點耽誤了,這是我好朋友,小盼。」

李洋跟泮盼握了握手,又問:「不知江小姐對哪類香有興趣,我可以介紹一二。」

「呃,我不太懂,我們先自己看看吧。」

「那好,你們請便,有事儘管找我。」

他仍然面容和善,也沒死皮賴臉的纏著,隨即轉身離開。泮盼卻很奇怪,問:「咦,你不是挺懂的么?」

「懂歸懂,人歸人。」江小齋隨口應道。

「切!」

泮盼撇了撇嘴,又問:「那他非要纏著咱們怎麼辦?」

「當然拿你擋槍了。」

小齋胳膊一神,就把她摟在懷裡,笑道:「我就說你姨媽來了,需要拯救一下。」

「噫,你太噁心了!」

倆姑娘嬉笑著,就到了小葉紫檀區,只見一根根木料整齊擺放,有長有短,有粗有細,有的表皮烏黑,有的還是灰褐色的樹榦狀。

客人多在沉香那邊圍觀,這邊人很少,只有一個禿頂的中年男子在挑揀。不過瞧他的樣子,也是一知半解,滿臉的黑人問號。

泮盼壓根不懂,就看著小齋過去,圍著那堆木料打轉。好半天,她才撿起一根一米多長的,仔細敲了敲,又摩挲了一下外皮,問:「能削開一片么?」

「您買下的話,就可以削開。」服務人員道。

「哦,那算了。」

她並不留戀,起身就閃,泮盼追了幾步,問:「怎麼樣?怎麼樣?」

「那個還算好。」她往後指了指。

「有多好?」

「夠你吃幾頓香辣蟹的。」

「那怎麼不買啊?你錢不夠,我這有。」泮盼急道。

「那塊料起碼二十多斤,一斤五百,那就要一萬多。一斤料頂多能出一串珠子,一串珠子賣一千,還要刨掉做工成本,剩不了多少。何況我又不喜歡紫檀。」

「嘖,你這人就是任性我跟你講!」

泮盼無言以對,只得點了點她的腦袋,

可個子又不夠,還啪的一個小跳。

她們對話並未避人,清清楚楚的讓那個禿頂男聽到,他糾結了兩秒鐘,方指著那塊料道:「這個,我要這個!」

「好的。」

服務生利索的測量稱重,禿頂男刷了卡,麻溜的拿到工作台,也巧,竟是第一個開的。旁人一見,呼啦啦的圍過來湊熱鬧,七嘴八舌的議論。

「都說十檀九空,這個看著不起眼,估計是壞料。」

「也難講,指不定就是個魚鱗滿金星!」

「哈,有這運氣直接買股票好了。」

嗡嗡一片,老師傅不為所動,端詳了下木料,先拿刀片細細的削去一層,露出裡面的紅肉。再淋上特製的「活膚水」,表面的紋路立刻就鮮活起來。

「哇哦!」

眾人頓時驚嘆,見那料子底色純正,帶著火焰紋,更難得的是,竟有八成滿的金星。

所謂金星,就是礦物質在樹榦的導管纖維中沉澱,形成一種點狀的固態晶體,帶有金色光澤。有沒有金星,料的價值完全不一樣,眼下這一開,當即就有人喊:「老張,這料讓給我吧,你花了多少錢我翻倍!」

「你特么當我傻啊!」

禿頂男抹了把汗,轉頭嗆了一聲,顯得頗為緊張。他倒不是在乎這點錢,只是頭一回玩,感覺特刺激,催道:「師傅,你繼續啊!」

「……」

老師傅瞥了他一眼,架上機床,只聽一陣刺耳的切割聲響,那料子就被切下一截斷面。眾人急忙一瞧,哎喲,都是大為可惜。

那金星居然只有薄薄的一層,裡面就沒了,而且出現了黑筋。

「艹!」

禿頂男也是晦氣,強自道:「師傅,再切!」

接著第三刀,更慘,赫然是個空心,足足佔了斷面的一半。跟著第四、五刀,還是空心。第六刀好一些,油色醇厚……到最後,一共切了十幾段,有三分之一都是空心。

其實很不錯了,十檀九空不是開玩笑的。老師傅也安慰道:「還成,能出十幾串珠子,不算虧。」

「唉,運氣不好啊!」禿頂男一個勁的唉聲嘆氣。

磨珠子用不了多久,他乾脆一併做了。頭一把就搞得如此忐忑,刺激中又帶著莫大的興奮感,而待心情平復,這哥們忽然想起來:

卧槽,那小姑娘牛逼啊!

丫瞬間下了抱大腿的決心,連忙四處尋找,然後屁顛屁顛的尾行過去。

…………

「薇薇,這個怎麼樣?」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沉香區,賀天指著一塊老水料問道。

「……」

曾月薇皺皺眉,忽略他的親切稱呼,仔細辨認了一下。那料子體積很大,就像一截折斷的樹榦躺在展示台上,表皮棕黑相間,黑色的是油脂,棕色的是香木倒在沼澤里發生化學反應,而呈現出的一種新形態。

沉香都是整塊料,沒有斷面,只能根據表皮、油色和重心位置來判斷內部品質。

她對香的了解,本就一瓶不滿半瓶晃蕩,這會兒不肯示弱,勉強道:「這應該是加里曼丹的沉水料,油脂飽滿,品相也不錯。」

「曾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話音剛落,李洋就從邊上湊過來,贊道:「這確實是加里曼丹的料子,70萬收的,算今天的重頭戲,不知道誰有這份魄力。」

「魄力?」

賀天掃了眼場中,嗤笑道:「你就指望這幫土鱉?到時候沒人買,還不是老子幫你兜底,不然你這臉往哪兒擱?」

「難聽了吧,咱們這叫情分,我的臉也是你的臉。」

「艹!從小到大我唯一輸你的,就是這張臉皮,簡直……你看嘛呢?」賀天正在巴拉巴拉的噴,人家卻沒在意,眼睛溜溜的瞄向別處。

他順著一瞧,只見兩個妹子在不遠處晃來晃去,一個高挑,一個矮圓。丫秒懂,道:「怎麼著,新貨色?」

「談不上,還沒接觸。」李洋道。

「沒入手就趕快,還想費多大功夫?」

「……」

曾月薇也看見了,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她心中明白,這肯定是李洋的獵物,以對方的權勢背景,多半逃不掉的。

她又念及自身,忽覺得悲哀無力,借口道:「你們聊,我去趟洗手間。」

待她離開,李洋笑道:「別說我,你入手了么?」

「要不是看她們家老太太幾分薄面,早就把她弄上床了!不過這種女人比外面強得多,帶感!」

賀天哼了一聲,又問:「那女人是幹嘛的?」

「天寶的職員。」

「那還用得著觀望?我告訴你,女人都愛錢,區別就是有的裝,有的不裝。怎麼,別告訴我這是真愛?」

「女人是愛錢,但得分方法,你最缺的就是技術含量……」

李洋收回目光,伸手喚過工作人員,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人便退下準備。賀天聽了,不禁滿臉鄙視,但也懶得廢話。

……

賭料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起初都有點束手束腳,可隨著一塊塊好料切開,氣氛便逐漸熱烈。

兩座工作台忙個不停,哧啦哧啦的就是切,同時伴著驚喜和咒罵。賭是天性,不管賭什麼,只要有那種不可預期的快感,上癮是分分鐘的事兒。

在一片躁動的人群中,小齋和泮盼就是兩個特例,漫不經心的四處遊盪……哦,後面還吊著一個猥瑣的禿頂男。

他跟著倆人逛了好久,也沒見什麼動作,正想放棄時,-終於在黃花梨區停了下來。

小齋一番挑揀,先拎起一根大的瞧了瞧,隨即放下。接著又拎起一根小的,似乎很滿意,直接招呼:「稱稱這個。」

服務生趕緊稱量,道:「瓊州產糠梨料,料長53cm,大頭直徑10cm,小頭4cm,重7斤。」

她痛快掏錢,不算太貴,四千多塊。

話說文玩的任何物件,都是從收藏變投資、從投資變投機,直至瘋狂炒作,最後泡沫破滅。前年,是黃花梨最巔峰的時期,每公斤要九千。去年就大幅滑坡,每公斤九百都沒人要。今年又有所回升,每斤漲到了六百多。

而瓊州黃花梨,主要分油梨和糠梨。糠梨生長在東南部,油性少,紋路漂亮。油梨生長在西部,密度高,含油量多。

簡單講,一個紋理好看,一個材質更優,各憑喜好。

小齋一直搖搖晃晃,跟逛菜市場似的,結果咔嚓一下就買了。泮盼和禿頂男都嚇了一跳,前者還勸:「你可看好了,千萬別衝動,那半個月工資呢……」

「行啦,走吧!」

她笑著摟過妹子,還有意無意的回頭一瞥,給禿頂男整的特尷尬。

倆姑娘正往工作台那邊去,忽見一個大波女走到台前,拿著話筒道:

「大家安靜一下,為了感謝各位的參與和熱情,我們李總決定,臨時增加一個抽獎環節。我們將給每位嘉賓發放一枚號牌,然後由李總抽獎。除了今天的重寶,也就是這塊價值70萬的加里曼丹水沉,那位幸運者可任意挑取一塊香料,我們無償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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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道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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