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1.放得下誰
我跟張世明真正在一起接觸的時間算起來其實不多，但要說起我對他的感情，那可不淺。我不知自己在他心中是個什麼樣的人，朋友？兄弟？抑或只是他作為**局的人利用的對象？但我知道一件事：自己現在還能活著，我的家人還能平安，跟他有著很大的關係。所以在我的心頭，他永遠是我生命中一生追隨的大哥。
但這隻能說明他的人格魅力，我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雖然他一語就道破了我心中所想，可要是我接受了他的建議，不仍舊是被他和別人在牽著鼻子走？
見我沉默不語，他又笑道：「如果你真的要退出的話，我有辦法，保證三天後就能讓你隱姓埋名，任誰也找不到你。即使找到你也不認識你，而且你的家人接下來也絕對會平安無事，不再受你的影響。這樣吧，你想好了，看看想要帶誰一起隱退。」
我知道張世明有這種能耐。不過對他的回答我還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這樣爽快……
「二哥，你說的是真的？」
愣神過後，我問出的這句話顯得有點不太禮貌，連伍興昊都忍不住輕聲呵斥我道：「蕭劍。二哥像說假話的人嗎？」
張世明抬手示意伍興昊別插嘴，給我倒了一杯他坐下來后親手沏的普洱茶，直視著我很嚴肅地問道：「你感覺到什麼變化了沒有？」
我有點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看你心意忙忙已決的樣子，興昊對你的稱呼馬上就變了！」張世明給我解釋的時候又露出微笑。轉頭看向楚義輝和伍興昊，輕聲嘆道：「興昊和輝哥他們不一樣，不是我當時在學校時結交的兄弟，而是後來在總隊服役時才結識的，但他跟你之間，有點像我跟輝哥、豪東他們，是在你最落魄無助的時候結交的，感情肯定超過你其他所有的兄弟。」
「據我所知，在你的兄弟當中，除了興昊外，就只棒老四魯忠學和黃剛是你真正結交和打服的，其他的都是李蓉交給你的吧？對了，以前你結交的好像還有一個李波。這些人當中，我相信你雖然沒有親疏之分，可感情上應該還是興昊的比重更大。」
「但他見你的去意堅定，也馬上就不再稱呼你『劍哥』而是直呼其名，那是代表他把你當成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再不是以前那種兄弟的關係了！」
張世明的這番話不知戳中了我哪根神經，忽然間就讓我心裡扭得難受至極……
我不怪他的話說得太直白，只是在心裡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
感情上自不必說。我已經不想再提起，對別人來說好像很容易的愛情，卻被我攪得亂七八糟，雖然我可以找到很多客觀原因，然而我也知這一切和我自己有直接關係。
當然，張世明說的是我的兄弟！混到今天，我真的很失敗，否則也不用被人保護著了，不過客觀地講，我也有成功的一面，就算我的大部分兄弟是李蓉交給的，但走到現在他們都已經跟定我，算是我唯一值得自豪的閃光點了。
然而就像之前感慨的那樣，我給兄弟們帶來了什麼？如果我就這樣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兄弟們該怎麼辦？因為我的事，他們可也是實打實地惹上麻煩的呀……
張世明提醒了我一句后，自顧品了兩杯熱茶后，將茶杯在手裡把玩著，繼續說道：「有一段時間，我也跟你這種心情一樣，甚至比你現在的心情更為糟糕。」
「我以前有好幾個女朋友，像現在的王茜和李蓉對你一樣，她們也很愛我，相互間甚至還是好姐妹。那個時候我在緬.甸做卧底，長年周旋在一群毒老大身邊，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偶爾回到春城，跟她們幾人偷偷地背地裡相處。」
「當我完成任務回來的時候，滿以為可以像當年韋小寶一樣，和一群自己心愛的女人享樂田園。可現實總是殘忍的，她們忽然之間好像都變了，一個個逐漸都離我而去，只剩下一個鹿嘉嘉，可我卻不能跟她走到最後。」
「那些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感覺自己的人生路上沒有盡頭，因為接著我就被**局看中。就像我說你的一樣，老是覺得自己被人牽引著在往前。所以我也同樣心生退意，和各種各樣的是非徹底說拜拜，而且我還真的做到了！」
「只是，那樣的日子僅過了三個月。我就自己回來了。因為我發現自己過去的十年幾乎變成了空白，我的兄弟再也聯繫不上，即使我找到他們，他們也對我陌人，我知道他們是在成全我。可我受不了那份孤寂。我可以配合著把過去統統抹去，卻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有，我放不下自己愛過的人，她們好幾個都變成了別人的妻子，此生再也不可能回到我的身邊，我也不會再去打擾她們，可我仍想跟以前一樣，自己可以在背後默默地關注她們、想念她們，但那樣的話我就必須得回來……」
張世明說這些的時候，楚義輝和伍興昊都沉默不語，看他們的表情，他們應該和我一樣，並非被張世明的經歷所打動，而是因為張世明的經歷，使他們也在傾聽和沉思中回憶起了屬於自己的故事！
我的觸動不可謂不深，或者說對張世明的話產生了強烈共鳴，在心裡已經想象到了假如我真的退出后，將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和心態活著。
就像張世明說的，我的退意雖說不是一時衝動，可要是真正實現了。那我能帶走誰，或者說我還能擁有誰？兄弟們不認我沒關係，但王茜和李蓉呢？兩年來我所做的一切，現在回頭看來都是為了自己的愛情，就這樣走了，我又該如何面對自己逝去的青春？
也許我還可以重新結交兄弟，也許我還可以遇到新的愛情。可是，我能做到忘記伍哥、二哥、魯忠學、祁關強他們這些人，能做到忘記李蓉、王茜她們嗎……
張世明好像懂得傳說中的讀心術一般，把手上的茶杯放下后，接著說：「王茜、王勁松以及白福潤和白紹南當初為何會看重你，我不知道，我會留意到你是因為興昊，他說你跟我有一些共同點，換句話。我們都是同一類人。」
「既然如此，我放不下的東西，我不相信你能放得下。別說你的伍哥，我相信連黃剛、馬尾這些兄弟，你也不會說放就放。否則當初就不會對李波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現在還讓他好好活著了。」
「至於情感方面，我不好妄加評論！我想，你應該是對黃秋婉、裘嘉嘉那種人都忘記不了吧？」
本來我還沉浸在自己那矛盾的心情中，一聽他最後那句話，卻馬上就跳起來了，紅著臉大聲辯駁道：「二哥，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沒跟黃秋婉和裘嘉嘉發生過關係，怎麼可能忘不了她們？」
「噗」
一直沒插言的楚義輝和呵斥我后就沉默的伍興昊，同時將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楚義輝一邊擦著嘴角的殘茶，一邊輕聲笑道：「二哥，興昊沒說錯，這傢伙跟你一個德性，如果哪個女人想辦法把你們給弄到床上。那就註定你們會一輩子為她而牽挂，就算要你們的命，你們也會在所不辭。」
「我說這話的初衷，不是輝哥現在表達的這個意思，我是說像二哥和劍哥這種人。這輩子都不會在外面跟女人隨便胡來，更不會像……像某些人一樣，去花錢找女人尋刺激……」伍興昊連忙開口狡辯，不過他的話更像是楚義輝那句話的神補刀。
楚義輝「哈哈」大笑著應道：「不錯！如果我是個女人，遇上這種男人也會先花心思把他搞定！」
我已經窘到不行，還好張世明沒開這方面的玩笑，又抬起一杯茶后，看著我正色道：「蕭劍，如果你改變主意了的話，現在可以說說你自己接下來的想法。你放心，我們沒有牽著你的鼻子走，否則不會把你從那個營房裡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