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麼嚴肅是怎麼了?她忐忑。
他挪了挪她的肩,在她腰后塞了枕頭,讓她靠著好好聽他講。
「我崔勝威,勢利又自私,我是這樣的生意人。至於你徐明靜,你嘛——」
他端起她的臉打量。「說真的,也不是美到會讓我不顧一切的地步。上次撿屍事件的那個沈經理,記得嗎?因為差點下錯誤的決策造成我的損失,第二天就被我開除了,我就是這麼殘酷的人。」
說這幹麼?徐明靜拉開他的手又別開臉,卻再次被他扳回來。
「聽著,我是老爸欠錢跑了、媽媽精神崩潰也能在高利貸威脅中活下來的人,所以我絕不可能因為被喜歡的女人甩了就哭哭啼啼、自暴自棄的傷害自己,我絕對不會。不,應該說,要是哪天我喜歡的女人超過我能負擔的程度,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分手,我就是這麼自私的男人,所以就算我現在喜歡你,也不會因為你傷害自已,你沒有那麼偉大,懂嗎?」
「知道了。」聽起來亂不爽的。
「0K,既然聽明白了,」他點點頭。「好,我們交往吧。」
他拿出Pick項鏈——可憐他那時氣到扔掉,第二天回頭找得多辛苦,現在終於能幫她戴上了。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他笑道:「我想來想去,你也只能跟這麼無敵的我交往才不用怕來怕去,不用怕說錯話就讓我受重傷,也不用怕將來拋棄我,我就痛哭流涕傷害自己。就算最後發現我不可愛了而拋棄我,你也不需要內疚,因為論條件來說,我比你好太多了,我桃花肯定比你多N倍,如果跟你沒結果,損失的也是你,因為我很快就能找到比你好的女人。徐明靜,我分析的有道理吧?」
聽聽這是什麼話?她抿緊嘴,忍住笑意,這麼猖狂的告白果然只有他才說得出口。
她低頭拿起項鏈打量,木製Pick上烙著她的英文名字。
「雖然不知道我們交往會不會很悲劇,總之就當練習試試嘍,至少有件事我能肯定……」他放低嗓音在她耳邊說。「我們在床上挺合的。」
她笑了出來。
他眼色暗下。「怎樣?同意就點頭。」
她用拇指撫著Pick上烙印的名字,抬臉望著他炯亮的眼。「要開香檳嗎?」
她給他一個好燦爛好可愛的笑臉,終於不再躲避。或許……該這樣才對,不求完美地去完成愛情:不怕誰會受傷害地去經歷愛。
未完成的承諾曾教她悲傷,除了內疚,還加上對自己的失望。然而崔勝威告訴她,就算將來她會讓他失望也沒關係,他不會因此就壞掉了。
看似自私的告白其實藏著更深的愛,他就這麼卸去她肩上的重擔,剔除她心上的恐懼。
崔勝威捧住她的臉,吻上她。
真乖真好,這才聽話呀。
她偎著他微笑,終於放鬆下來,有種被理解的感動。
謝謝你,崔勝威,謝謝你讓我看見再次幸福的可能、謝謝你給我勇敢的機會,再愛一次。
仙人掌是多肉植物的一種,外頭布滿尖刺,內部飽含水分,據說還能抗輻射,是個很有趣的植物。
仙人掌之所以能活成這奇特樣子,是因為置身旱燥之處,為生存漸漸演變而成的。
植物如此,妙的是人類也有相似之處。
猶記初相識時,崔勝威覺得徐明靜渾身是刺,可交往後,他發現在愛情里的徐明靜溫柔似水,還非常可愛。
崔勝威也是,徐明靜記得初相識時,他傲拽囂張?,可交往後,在愛情里的他,照顧戀人像保護幼童般體貼細心。
這樣看來,每個人也許都藏著一個陌生的自己,唯有等到愛情發生才認識。平日像白晝、像太陽,那麼屬於暗夜、銀月的那一面就埋伏著,直到愛上某人才現身,屆時會連我們自己都驚奇,原來——我有兩個我。
現在他們常常約會,每每崔勝威繁忙工作結束后,他就會去找徐明靜,或是她來飯店找他。
今夜,徐明靜懷著雀躍的心情踏著月色而來。來到門外,正要敲門,門卻忽然打開,她駭退一步,看著正要離開的車東元。
「老師?你怎麼來了?」
「上……上課,我是來上課的!」她理由正當,臉卻紅了。
「欸?你來上課?」車東元不改白目個性,追究到底。「親自來教總裁吉他嗎?原來總裁還在上喔,都不揪我。」
「欸,因為是一對一的個別指導……」臉更紅了。
「個別指導要多少錢?我家就在附近,如果不是太貴我也想上——」
「上你頭啦上!」一掌突然劈下,徐明靜被拽入屋內,撞上一堵強硬胸膛。
崔勝威狠瞪車東元。「有些話放著不講比較好,地獄十八層有一層是專門割舌頭的,你滿有機會光臨的。」
咦——姿勢這麼親密——車東元指著他們倆痴痴笑。「戀愛噢?」
「我是來上課的。」徐明靜強調。
崔勝威看她面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樣子還真搞笑。「就是戀愛,怎樣?我不能跟老師談戀愛嗎?」他挺胸,推推推,將車東元推出屋外。
「我就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老師不是很討厭他嗎?哥你什麼時候追到老師的?你們交往多久了?」
砰!崔勝威關門,只是他才剛關上,就被徐明靜槌。
「你幹麼?這樣我很尷尬欸。」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入懷中,笑得好得意。
「有什麼關係,最好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不搞秘密戀愛的,對了,尤其要讓那個鍵盤手知道。」這很重要,搶便當之仇他沒忘。
「嗟。」她瞪他。
「明靜——」
「幹麼?」
「明靜啊。」
「幹麼啦?」
他抓緊她的手,好奇打量。「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你的手指這麼好摸,你看看我的,」他張開雙手給她瞧。「都長繭了,被逼著練吉他就變這樣了。你都是怎麼保養手的?」
「我不保養,我都摧殘它。」
「欸?」
開玩笑的。她拉他走向沙發,將他按在沙發上,從皮包拿出護手霜擠在指尖上,坐下來幫他揉指頭。
「練完吉他像這樣按摩過就不會長繭。」
「上課的時候幹麼不教?」
「練吉他本來就要痛過指頭才練得好。」
「那現在為什麼又告訴我?」
「因為現在你不是我學生,是——」
「是什麼?」
很糗,不說了。她低頭,認真地按摩他的指頭。
「說啊,幹麼不說了?是什麼?我是你的什麼啊?」他窮追不捨。
「煩欸你。」
「不說是嗎?不說?真的不說?」他逼近,蹭她的臉,鬧到她終於投降。
「好朋友行嗎?」真是幼稚欸。
「什麼?」他氣炸,直接欺上來抓著她雙腕,伏在她身上。
「幹麼?生氣了?」眼睛瞪這麼大,怪嚇人喔。
「廢話,好朋友會這樣嗎?」他親她額頭。
「好朋友可以這樣嗎?」再親她鼻尖。
「好朋友還可以這樣嗎?」他吻她,輾轉在她唇上。「敢再說好朋友就試試——」
她笑著,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不是好朋友,是男朋友——」
「這還差不多。」
兩人笑著相擁纏吻,正吻得熱烈,突然有人敲門。
崔勝威吼。「誰?」
對方沒回應又繼續敲,崔勝威上前去開門。
「總裁好、老師好。」車東元嘿嘿笑地闖進來。「我東西忘了拿,不是故意的——」
他拿起擱在茶几旁的電腦包,瞄向滿面通紅的徐明靜。「老師,你幾點下課?很晚了回家不安全,要不要我等你順便送你回家?」
砰!頭立刻被敲。
你自找的,車東元。崔勝威手裡握著兇器,是一捆財經報紙。
砰!接著是徐明靜扔的抱枕。
「哇——」崔勝威激賞地拍拍手。
馬的姊正酶你這臭俗仔鬧什麼鬧?徐明靜火大了,揪住不長眼的車東元,眯起美眸。
「老師今天不回家,可以嗎?」
搗著被K兩次的頭,車東元嘿嘿笑。「喉你們想做壞事昀——」
不用疼惜車東元殘存的發,崔勝威與徐明靜聯手揪住他稀薄的發量,將他驅逐。
自從兩人交往後,除了認識徐明靜可愛的一面,崔勝威還有幸認識她賢慧的一面。
今天他接到她從超市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