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我答應你,解約的事我讓律師幫你,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但是你要答應我,從現在起再也不酗酒不鬧事,還要定期去看心理醫生。」
「好。聽你的。」沈珠荷摟住丈夫。「我不喝酒,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她迫不及待讓那賤女人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如果崔勝威有腦袋的話就會知道,為了一個拜金女,丟了飯店值不值……
午後,冗長的會議一結束,崔勝威就窩進辦公室里。
他翻開桌上待批的文件,但眼神卻飄往一旁的手機上,他拿過手機,點開相簿。
裡面有徐明靜第一次炒給他吃的牛肉,還有她跳格子時的照片,她穿著無袖背心、膝蓋有破洞的龐克風牛仔褲,這些在她身上顯得多麼酷麗。
他想著,嘴角微揚,手機桌布從多肉植物改成徐明靜跳格子的照片。
唉呀,自從談戀愛后就害他超會分心的。
這時車東元敲門進來。「總裁,地主施謀的夫人要見你。」
「請她進來。」
崔勝威納悶著,過去飯店談續約都是跟施家的律師談,他和施謀很少往來,不過每年倒是會請公關送貴賓卡到施家,算是招待地主……怎麼這會兒施夫人突然來見他?
一陣濃郁香水味飄來,沈珠荷走進來坐下,摘掉深色墨鏡,愉悅地看著崔勝威震驚的表情——
是那次在PUB外揍明靜的女人?
「覺得面熟嗎?我知道你就是跟我們租地的崔總裁時也挺驚訝的。」
「夫人是為上次的不愉快而來的?」
沈珠荷嘆息。「那件事不怪你,相反的,我是來救你的。」
崔勝威更困惑了。
她同情道:「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樣的人交往。徐明靜專挑你這種有身分地位的男人接近,這女人居心不良,老是想靠著男人享福——」
「所以夫人都是靠自己?」他打斷她的話,不想聽人詆毀明靜。
「執迷不悟。」沈珠荷感慨。「你這樣子跟我兒子當年一模一樣。」
「看來夫人壓力很大,恆星飯店的美容師技術很好,我請助理安排,這時做個美容SPA比感慨過去更有益健康。」
「崔總裁,我講的話你不愛聽,因為忠言總是逆耳。你以為我會無聊到特地來這裡抹黑別人嗎?我唯一的兒子施振宇,就是被那女人害死的。我不希望你糊裡糊塗被那女人害了。」
聽聽這無理的論調,難怪明靜會困在罪惡感中,被逼到了無生趣。
崔勝威點點頭,雙手交握,撐在顎下。
「我整理一下夫人的話。也就是說,徐明靜強迫你兒子愛她、徐明靜強迫你兒子喝酒,徐明靜更逼你兒子酒駕撞死自己。請問她是用刀還是拿槍逼你兒子就範的?」
沈珠荷臉一沉。
崔勝威繼續說:「既然徐明靜是這麼可怕的女人,夫人又這麼有正義感,應該找警察逮捕她。施家不是有律師?告她關她制裁她,讓她不能再害人,這樣做比特地跑來警告我更有效率不是嗎?」
「不知好歹。」把我當笑話是吧?有你的崔勝威。沈珠荷站起,從皮包拿出解約書扔在桌上。「你有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告訴我你的決定。」
「你這是什麼意思?」
「和徐明靜分手,答應我再也不要跟她見面,我就取消解約的決定。」
「你清楚這代表什麼嗎?恆星跟你們的租約還有十年。」
「這代表違約金施家會付,一毛都不會少。還代表你要那個女人,就滾出我們施家的地方。」
崔勝威冷笑,覷著沈珠荷,目光凜凜。「果然——正如我一直認為的,有錢就能解決一切。」
「沒錯,而且——」她低聲道。「有錢再加上有勢,合約書就只能參考用,要讓這飯店夷為平地,我也不是辦不到,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有東西給你,見個面吧。
傍晚,徐明靜收到沈珠荷傳來的簡訊。
她們約在西餐廳碰面,沈珠荷見她來了,微微一笑,伸手招她過來。
「一陣子不見,氣色真好啊。」
宴無好宴,徐明靜來的時候已經都想好了,她決定揮別過去,跟崔勝威好好生活,再也不會任她肆意對待。
她沒坐下,就站在桌邊開口。
「伯母,請你以後不要再隨便叫我出來,我也不會再回應你的簡訊和電話。我來就是為了跟伯母說這個。」
「哦?態度變了呢。」沈珠荷雙手盤在胸前,挑釁地看著她。「多麼驚人的開場白,嚇到我了。」
「那麼我走了,以後您自己多保重。」徐明靜說完要走,手卻被她抓住。「坐下,不好奇我要給你什麼嗎?」
「不管是什麼,我不需要。」
「先看過再說吧。」沈珠荷從皮包拿出東西,是用紅色絲巾裹著的方形物品。
「拆了它,是很重要的東西。」
看徐明靜沒有動作。沈珠荷問道:「不拆?拜託,難不成怕我拿炸藥炸你?我有這麼可怕嗎?」
徐明靜深吸口氣,伸手拆開,看到裡面的東西,她渾身一顫,像冷不防被打一巴掌。
沈珠荷笑出來。「喜歡這禮物嗎?怎麼?嚇到了?唉呦,看見未婚夫的照片怎麼臉都青了?你應該高興吧,這麼美的照片,我還特地放大,選了上好的相框裱起來給你當紀念。這是振宇最愛的照片,一直都放在他卧房的床頭上。」
照片里,徐明靜和施振宇站在舞台中央合奏電吉他,他們相視微笑,眼裡儘是對彼此的愛。
徐明靜心虛,別過臉去。
「怎麼?」沈珠荷明知故問。「是不敢看還是沒臉看?」
她抓住她的手,硬是將她扯來,把她往相片上按,逼她看——
「給我看清楚了賤貨,這愛你愛到昏頭的男人是怎樣血淋淋的被你害死,可你卻和別的男人談情說愛、摟摟抱抱?你真行,你對得起振宇嗎?你看著啊,看看他!」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徐明靜憤怒地甩開她的手尖叫。「拜託你——拜託你鐃了我、拜託你放過我,我再也受不了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
她劇烈顫抖,幾乎喘不過氣。
餐廳里的客人被那凄厲的尖叫驚駭,看她們旁若無人地撕裂對方。
「哼,覺得委屈嗎?你弄死我兒子,就甭想跟別人好。」
「為什麼要一直說我害死他?是你兒子喝酒開車撞死自己,我到底做錯什麼?如果不是你羞辱我和我家人,我會毀婚嗎?我會吵著要分手讓他心碎嗎?如果我是殺了他的兇手,你就是幫凶——」
一杯水倏地潑來,哐一聲,杯子被沈珠荷砸碎在地,碎片四漉。
旁人驚呼,服務生也衝來處理,他們試著隔開沈珠荷,沈珠荷卻像發瘋的猛獸,朝徐明靜咆哮——
「我是幫凶?我撕爛你的嘴!你知道那天晚上他打給我哭得多傷心嗎?他跟我說對不起,說你要毀婚,拜託我原諒你。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你那天晚上說了什麼話讓我兒子傷心到要去死?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夫人……兩位請冷靜……」服務生試著拉開沈珠荷。
沈珠荷硬揪住徐明靜的手,沖著她的臉罵。「徐明靜,崔勝威知道你是什麼貨色嗎?」
徐明靜愣住。「你是什麼意思?」
她的恐懼顯而易見,沈珠荷大笑,笑得站都站不穩,說出的話一字一句如刀般割得徐明靜痛徹心腑。
「告訴你,我剛剛去見過崔勝威了,這世上有報應,你信嗎?你知道恆星飯店那塊地是誰的嗎?是振宇他爸的!只要我們施家解約,他的飯店會怎麼樣?我給他三天時間考慮,看是再也不見你,還是放棄飯店。你等著看,看看你值不值得他犧牲一切!你憑什麼跟他好?你不配!你要為你做的好事付出代價,到死為止——放開我,滾開!」沈珠荷推開抓住她的服務生,撲過去扯住徐明靜的頭髮。「你再說啊,再說是誰害的?是我嗎?你給我說!」
徐明靜的心彷佛被打碎了,任她抓扯,默默由著她咆叫。
見她不吭聲,沈珠荷喝叱。「瞧瞧你,嚇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哈,打擊這麼大嗎?到嘴的肥肉沒了很傷心吧?你哭啊,你怎麼不哭?你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