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我什麼都沒有做,真的沒有,我沒有!
一個愛字,就像一把利劍狠狠的刺進了陸建凌的心臟,扎進去還不算,還要在他的心上狠狠的轉了幾下,他只覺得一股血氣從心臟噴了出來,劇烈的疼痛疼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他擰緊眉頭死死的逼著自己忍著,手扶住了一邊的沙發,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看著陸婷婷那張倔強又委屈的臉,他緩了緩依舊還疼著的心,低啞的聲音從他的唇邊無力的飄了出來,「婷婷。」
他又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愛這個字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愛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陸婷婷流著淚絕望的笑了,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人在傷心過度的時候,居然是會笑的,她就那樣輕輕的笑了一聲,看著陸建凌不停的掉著眼淚,「那你告訴我,你心中那個複雜的愛是什麼?」
陸建凌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雙手撐在沙發上,緊咬著唇,一字不吭的抬眸看著陸婷婷。
陸婷婷看他那不說話的樣子,心裡更加覺得委屈,她抬起手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沖著陸建凌喊了出來,「陸建凌,我愛你的時候,便就是愛了,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單純的跟你在一起而已,就算全家都反對,可我就是願意不顧一切的跟你在一起!」
看著陸建凌眼底流露出的痛苦之色,陸婷婷哭得更大聲了,「可是你卻一次又一次的,硬生生的把我推開了!陸建凌,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我恨你!」
哭著說完,陸婷婷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夠了,訂婚宴上樑美英說的一切已經讓她覺得很丟人了,後來又被陸建凌推開,扔在了那棟公寓里,再到現在,她看見了那些照片,以為陸建凌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她激動的跑過來,可是,面對她的又是什麼……
到了這一刻,她才總算明白過來,陸建凌的愛,對她來說,真的是太奢侈了!
她永遠也比不過一個陸家兒子的身份,她永遠也抵不上陸家的那份產業!
陸婷婷倏然轉身,哭著跑了出去。
陸建凌看著陸婷婷傷心欲絕的背影,一股刺痛鑽心而來,他終是敵不過,身體朝著地上慢慢滑去。
如果不能給她愛,那麼,讓她恨,是不是可以記住他一輩子?
市區公寓。
喬依然趴在床上,眼前放著陸昕言的平板電腦,她翹著兩條腿高興的來回擺著,床柜上陸昕言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扭過頭朝著陸昕言看去。
陸昕言看了眼來電顯示,就把電話接了起來,「小叔。這麼晚了,找我有……」
「什麼?」
陸昕言話還沒說完,聽見手機對面傳來的聲音驚得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婷婷去找你了?然後……」
喬依然皺眉,今天雖然陸婷婷跟梁西城的婚事談崩了,但也不至於現在這麼晚了,陸婷婷還跑去找陸建凌吧。
她扁了扁嘴,也不知道陸婷婷是怎麼想的,既然還愛著陸建凌,幹嘛又要跟梁西城訂婚?
看陸昕言掛了電話,就下床穿衣服,喬依然不高興了,「這麼晚了,你幹嘛去呀?」
陸昕言匆匆的把褲子穿上,然後伸手拿過襯衣套在了身上,沒時間看喬依然,他一邊系著紐扣一邊說,「小叔讓我陪他去喝酒,你乖乖的一個人在家,早點睡覺,知道嗎?」
「喝酒?」喬依然爬起來坐在床上,鬱悶的嘟起嘴,「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陪他喝酒,陸昕言,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顧及一下你未婚妻的感受!」
聽這話,陸昕言就知道,喬依然的小性子起來了,他穿好衣服后,走到床邊,抬起手捧起喬依然的臉,低下頭看著她,低聲淺笑,「乖,如果我不去的話,小叔一個人喝酒能喝死。」
俊臉慢慢的朝著喬依然靠去,溫熱的唇輕輕的印在喬依然的額上,他拍了拍喬依然的臉,低聲哄道,「乖,相信我,除了你,別的女人我不會多看一眼的。」
「哼!」喬依然從陸昕言的手裡扭過頭,負氣的說,「我不管,這麼晚了,你就是不能去!」
陸昕言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眼底閃過一絲焦急,卻剛好被喬依然的餘光看見了,喬依然轉過頭疑惑的擰緊眉,「真的出事了?」
「嗯!」陸昕言點點頭,「小喬,答應我,乖乖的一個人在家,早點睡。」
喬依然很少看見陸昕言臉上有這樣凝重的表情,就連公司的事,他也沒有露出焦急的眼神,想來這一次陸婷婷和陸建凌之間肯定鬧得很不愉快。
她心裡也是擔心陸婷婷的,便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你去吧。」
陸昕言這才勾起唇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明天早上要是讓我看見你有黑眼圈,小心我回來收拾你!」
喬依然沒好氣的嘟起嘴,「哪天你沒有收拾我了?」
陸昕言笑出了聲,一邊拿了手機,一邊轉過身揉了揉喬依然的頭髮,「走了。」
喬依然看著陸昕言走出去,然後又聽見外面的關門聲,再次轉回頭,看著放在床上的平板電腦,剛才還覺得挺好玩的遊戲,現在忽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這是陸昕言一直在玩的一個網游,喬依然看他沒事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玩玩,今天她心血來潮,也讓陸昕言教她玩,陸昕言索性就把自己的賬號讓她玩。
結果……哎!
本來打算退了遊戲不玩了,忽然好友欄里來了一條消息,喬依然點開,看見一個屬於女性玩家的頭像在閃,她就點開,看見上面飄過來的幾個字時,喬依然的臉頓時黑了。
「親愛的,你猜我現在在哪?」
小手不停的在觸摸屏上戳了戳,喬依然學著陸昕言的口氣回了幾個字,「廁所!」
那邊很快就又發消息過來,一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喬依然就是隔著屏幕也能聽見到那個女人的笑聲。
然後一個討厭又飄了過來,那曖昧的語氣,看得喬依然的眼皮直跳。
這個臭陸昕言,居然背著她玩遊戲,還在裡面撩妹子,看她明天怎麼收拾他!
現在,就先把這個女人收拾了再說。
剛才陸昕言教她玩了,大概怎麼操作她也明白了,她發消息跟那個女人約了在城外見面。
她騎著那隻很是拉風的大鳳凰從城裡飛出去,到了目的地,她沒有下來,就飛在天上,不一會兒,就看見那個女的騎著一隻小鹿過來,那歡快跳躍的樣子,看得喬依然心裡一陣發堵。
等那個女人跑到她的腳下,她直接下了鳳凰,腳才剛落地,一套技能甩過去,那個女人就趴在了她的腳下。
喬依然砍死了人家還不算,還在人家的屍體上踩了好幾腳,然後霸氣的回了句,「以後見你一次砍一次,你給我小心點!」
說完,她又嘚瑟的上了大鳳凰,呼呼的飛回了城。
這樣,喬依然心裡才稍稍消了一點氣,憤憤的將平板電腦扔在一邊,她躺在床上,心裡想著明天要怎樣找陸昕言興師問罪!
第二天,陸昕言突如其來的遲到了,本來九點上班,可到了十點陸昕言都沒有到公司,本來喬依然還不會亂想,但是因為昨晚那個遊戲,喬依然總覺得陸昕言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她摸出手機撥了陸昕言的號碼,電話響了一會兒,被人接起來,一個男人低啞的嗓音通過手機傳了過來,「喂。」
喬依然一聽,就知道不是陸昕言,她怔了一下,小心的問。「請問這是陸昕言的手機嗎?」
一聲低笑后,男人問,「你是喬依然嗎?」
喬依然點點頭,忽然想到對面的人看不到,於是她又「嗯」了一聲。
就聽見那男人說,「我是陸建凌。」
「哦,小叔啊!」喬依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還是她第一次跟陸建凌主動說話,心裡莫名的就有點緊張,「那個……那個陸昕言在嗎?」
「小言啊?」陸建凌頓了頓,「他……」
一聲短暫的遲疑后,陸建凌才又說,「他剛起來,正在洗漱,你找他有事?」
如果沒有那短暫的一聲他,喬依然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但就是這一生遲疑,喬依然心裡就不舒服了,就好像陸建凌在說這話的時候,正在用眼神詢問陸昕言該怎麼回答。
不就是一句在不在嗎?
至於這麼難回答?
又跟陸建凌應付的聊了兩句,陸建凌說陸昕言一會兒就會去公司,喬依然才掛了電話。
坐在辦公椅上,喬依然手裡拿著手機,總覺得陸昕言好像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該不會他昨晚根本就沒跟陸建凌出去喝酒,而是出去泡女人了,然後把女人帶到了陸建凌家裡鬼混了一晚,現在讓陸建凌幫他打掩護?
艾瑪,一旦心裡有了猜疑,那就像是在心裡種了一棵種子,慢慢的生根發芽,然後長成參天大樹……
喬依然一個人胡思亂想都能把自己給想瘋了。
一個半小時后,陸昕言總算到了公司。喬依然黑著臉就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門才關上,陸昕言都還沒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喬依然就站在他的身後問,「你昨晚上幹嘛去了?」
陸昕言頭也沒回,「跟小叔喝酒去了。」
「真的?」喬依然朝前走了幾步,站在了辦公桌前。
陸昕言剛好也繞過辦公桌,坐在了老闆椅上,抬起眼眸就看見喬依然那張含著怨憤的臉,皺起眉看向她,「不然呢?」
如果陸昕言自己老實交代,喬依然肯定還沒這麼生氣,可偏偏陸昕言要來這麼一句反問,喬依然心裡的小火苗咻咻的就往上竄,一發不可收拾,「陸昕言,我問你呢?你反問我是幾個意思?我要是知道的話,我還來問你幹什麼?」
陸昕言看喬依然是真的生氣了,他抬起手按了按鼻樑,臉上現出疲憊之色,低聲道,「我昨晚真的跟小叔在一起。」
喬依然知道陸昕言這人不喜歡解釋,也覺得他沒有必要騙自己,但她心裡就是不爽的很,想起昨晚那件事,她就說,「那遊戲里喊你親愛的那個女人是誰?」
親愛的?
陸昕言放下手,掀起眼皮睨向喬依然,「什麼女人?」
喬依然這時候才發現,陸昕言眼底一片厚重的淤青,想來昨晚一定沒有睡好,她走過去,身體靠在陸昕言寬大的老闆椅旁邊,雙手放在陸昕言的肩上,幫他按摩著,心疼的問,「昨晚沒有睡好嗎?」
「嗯。」陸昕言抬手摸了摸喬依然的手,「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女人?」
女人就是心軟的,喬依然剛才明明已經轉移話題了,可陸昕言卻還執著的問她,她覺得這事,可能真的跟陸昕言沒關係,估計是那女人神經病,想在遊戲里傍大神,喬依然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一邊用力的按著陸昕言的肩膀,一邊說,「昨晚,婷婷和你小叔沒事吧?」
本來很好回答的一個問題,陸昕言卻擰緊了眉,涼薄的唇緊緊的抿著,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喬依然低下頭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心裡便驚了一下,出口就問,「真的出事了?」
陸昕言沒回答,抓住喬依然的手,把她拉到身前,抬起頭看向她,「小喬,這段時間要麻煩你一件事。」
陸昕言說得一本正經,喬依然的心裡就更慌了,「什麼事?」
陸昕言垂下眼瞼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道,「如果婷婷來找你,或是你遇上了婷婷,多陪陪她,順便,旁敲側擊的告訴她,讓她不要再去找小叔。」
這……
喬依然為難了,先不說陸婷婷會不會主動來找她,就算陸婷婷真的主動來找她了,她這樣跟陸婷婷說會不會不好?
更何況她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跟陸婷婷說這話,第一她還沒有嫁到陸家,也不算是陸婷婷的嫂子,第二,陸家所有人都反對陸婷婷跟陸建凌在一起,可陸婷婷還是去找陸建凌了,那她說這個,又有什麼鳥用?
陸昕言這簡直是在給她出難題嘛!
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喬依然肯定不會做,她搖搖頭,「陸昕言,這事我還真不好說出口,要不……你自己去跟婷婷說說?」
「沒用的。」陸昕言煩悶的皺起眉,「婷婷那個性子,如果我說的話有用,那麼八年前她就會聽我的……」
倒也是,喬依然覺得陸婷婷的心裡已經到了憎恨所有人,抗拒所有對她好的人,好像誰說的話對她來說都沒什麼用似的。
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也不想陸昕言這麼為難,喬依然屁股靠在辦公桌上,抓住陸昕言的手搖了搖,「好啦,我知道了,我到時候看情況辦事,如果有機會我就說。」
從陸昕言的辦公室出來,言梓橋打電話來詢問喬依然,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帶他去醫院看看喬斌。
喬依然拿著手機又折回陸昕言的辦公室,「陸總,老師問我什麼時候有空帶他去醫院看我爸……」
提起言梓橋,陸昕言的臉上總是淡淡的微笑,沖喬依然擺擺手,「現在去吧。」
喬依然怔了一下,陸昕言忽然想到什麼,身體靠在老闆椅上,笑道,「帶薪假。」
喬依然這才高興的點點頭,對著手機說,「老師,那就現在吧!」
掛了電話,喬依然一步一步的踱到陸昕言的身邊,伸出小腳踢了踢陸昕言的腿,撒嬌的問,「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陸昕言拉過她的手,溫柔的撫摸了兩下,搖搖頭,「一會兒午休我睡一會兒,你自己帶著乾爹去,多陪陪你爸爸吧。」
喬依然心裡甜滋滋的,可是又很心疼陸昕言,最後她去泡了一杯陸昕言專用的咖啡回來,放在陸昕言的手邊,蹲下身,手指輕輕的碰著咖啡杯,抬起頭看向陸昕言,「你知道我在這裡面加了什麼嗎?」
陸昕言皺著眉搖搖頭,然後一臉茫然,「糖?」
喬依然壞壞的笑了一下,站起身學著陸昕言掐自己臉的樣子,也掐了陸昕言的臉一下,「不告訴你!」
說完,喬依然就歡快的走出去。回自己辦公室,收拾東西。
陸昕言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喬依然心底的高興,不由得笑了一聲,「不就是口水嘛,瞧把你得意的。」
言梓橋打來電話,喬依然就拎著包包下樓了。
看見言梓橋的車,喬依然興高采烈的走過去,彎腰坐進了副駕駛座。
言梓橋轉頭看見喬依然從下樓臉上就一直掛著微笑,就連現在上了車,都還在笑,看樣子心情很好,他自己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唇畔也遷出一抹微笑。
喬依然系好安全帶後轉過頭,看見言梓橋正看著自己,她眨了眨眼睛,「老師,開車啊,走啦!」
言梓橋輕輕的笑了一聲,轉回身,將車開了出去。
兩人有說有笑的到了醫院門口,言梓橋下車,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抱了一大束鮮花出來,喬依然看見那花,眼睛頓時睜得老大,「老師,看我爸爸不需要買這個……」
話還沒說完,言梓橋抱著花走過來,喬依然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啊切……」
言梓橋愣了愣,喬依然趕緊轉身,捂住鼻子就朝旁邊跳了好幾步,「老師。我對花粉過敏,你那個香水百合……不行……」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言梓橋這下真的是愣住了,因為他知道喬姍姍也對花粉過敏,之前的時候,他問過陸昕言,陸昕言說可以買花,所以他才買的,怎麼……怎麼喬依然也對花粉過敏,陸昕言卻不知道?
他趕緊把花又放進了後備箱,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確定自己身上沒有沾花粉以後,他才走到喬依然身邊,看她臉都紅了,手捂住嘴很難受的樣子,忙拿過喬依然的包,從裡面掏出紙巾遞給她。
「沒事吧,我問過小言,他說可以買花,所以我才……」
喬依然接過紙巾,用力的擦了一下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打斷言梓橋的話,「他買的不是這種花,他買的是觀音竹,旁邊配了幾朵沒開的玫瑰……」
原來是這樣!
那也只能說陸昕言剛好歪打正著,送的東西里沒有花粉,所以陸昕言並不知道喬依然對花粉過敏。
言梓橋笑著搖了搖頭,「差點被小言一句話害死了,依然,你跟你姑姑一樣,都對花粉過敏。」
「是嗎?」喬依然感覺自己好多了,把紙巾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隨口說道,「我不知道姑姑,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是對花粉過敏的。」
言梓橋擔心的拍了拍喬依然的肩,「現在沒事了吧?」
喬依然搖搖頭,「沒事了,老師,我們進去吧。」
喬依然帶著言梓橋走進醫院大門,朝著電梯的地方走去,前面電梯忽然開了,一堆人從電梯里出來,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瞬時吸引了喬依然的注意,那人側著臉,喬依然便轉了一圈,從言梓橋左手邊走到言梓橋右手邊,伸著脖子望了一眼,便皺起眉,「那個……不是陸建凌嗎?」
「嗯?」言梓橋轉過頭看向喬依然,「哪?」
喬依然趕緊伸手朝著那人的背影指去,「老師,就是那個,你看看是不是陸建凌。」
電梯里的人出來,左拐的左拐,右拐的右拐,那個人就跟著人流朝右面走去,旁邊的宣傳語標欄剛好擋住了他的身影,言梓橋看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陸建凌。
喬依然知道陸建凌被擋住了,便拉著言梓橋的手朝前跑了幾步,然後又指著那人的背影,問身邊的言梓橋,「老師,他,你看看是不是陸建凌?」
這時候。言梓橋才看見那人的背影,陸家的每一個人對言梓橋來說,都太熟悉不過了,現在即便只是一個背影,言梓橋也能一眼就認出來,「沒錯,就是建凌。」
「對啊,我剛才看見他的側臉就認出來了。」
喬依然點點頭,要說陸建凌站在人群中,還真是一眼就能認出來,本來就高大的身材,再配上他那張幽深泛著絲絲憂鬱的眼神,就一眼,絕對不會錯。
陸昕言不是說昨晚一直跟陸建凌在一起嗎?
可陸昕言才去公司沒多久,陸建凌怎麼就出現在醫院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依然。」
言梓橋拉了拉喬依然,喬依然才從見到陸建凌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她皺了皺眉,疑惑的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小叔怎麼會現在出現在醫院裡?」
眼看著電梯門又打開了,喬依然把疑問壓在心底,跟著言梓橋上了電梯。
這件事回去真的要好好問問陸昕言,喬依然總感覺從昨晚起,陸昕言就像有什麼事在故意瞞著她一樣,剛才的好心情因為在醫院見到了陸建凌,全部煙消雲散。
要不是因為進了病房,看見喬斌,喬依然估計還崩著一張臉。
他們進去的時候,喬斌還在睡著,身邊的高護告訴他們,喬斌昨晚上突然發高燒了,醫生已經進來檢查過,說是普通的感冒,也喂喬斌吃了葯,所以才沒打電話通知喬依然。
可喬依然心裡還是不高興,畢竟喬斌現在這種情況發燒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就算昨晚因為天色太晚,沒有打電話跟她說,可今天白天也應該打電話告訴她一聲啊。
要不是今天言梓橋說要來看喬斌,喬依然還不知道昨晚喬斌居然發高燒了。
人在不高興的時候,難免就會多說幾句抱怨的話,另一個高護聽見喬依然說的那些話,心裡也不爽了,直接就說,「我們可是跟陸總說了的,昨晚上陸總也來了,他親耳聽見醫生說沒事後,才跟我們說,讓我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怕你擔心……」
「哎呀!」旁邊那個高護趕緊拉住她,小聲責怪道,「陸總警告過,不能說,你幹什麼還要說啊!?」
剛開始說話那個高護不高興的撇撇嘴,「我就是見不慣有些人不知道真相,就知道埋怨的樣子。」
喬依然被兩個高護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綠的,本來陸昕言不讓高護告訴她,這是怕她擔心,是關心她,可喬依然現在被這兩個高護一唱一和的數落著,她的心情能好的起來嗎?
拿起手機就走出了病房,站在窗口,喬依然看著外面艷陽高照,對著手機火氣也跟這陽光一樣的燒了起來,「陸昕言,昨晚上我爸發高燒,你明明來了醫院,今早上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沉寂了好一會兒,陸昕言疲憊的聲音才從手機里傳過來,「小喬,叔叔的病我已經看過了,也照料過了,確定沒事,所以沒有告訴你,怕你擔心……」
「既然已經沒事了,那你今早上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就算早上你忘記了,那麼我都跟你說了我要來醫院,你為什麼也沒跟我說?」
因為生氣,喬依然的聲音也高了起來,她委屈的扁著嘴,想著剛才那兩個高護鄙夷的臉色,她的心裡就膈應的慌。
半響,手機對面的陸昕言卻一句話沒說,連解釋一下都沒有,喬依然心情更糟了,對著手機就說,「陸昕言,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如果你不給我解釋一下,我今天就不理你了!」
結果,陸昕言不但沒解釋,反而還把電話給掛了,喬依然拿著手機就恨不得將手機扔到窗外去。
動作都做出去了,可關鍵時刻,喬依然卻沒有鬆手,怏怏的把手機又給拿了回來,這要是扔出去,幾千塊錢就報廢了,她肉痛的抖了抖唇角,安慰自己,生氣歸生氣,千萬別拿錢泄氣。
把手機放進包里,喬依然站在窗口連續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稍稍緩解了一下鬱悶的心情,轉身走回病房的時候,看見兩個高護紅著眼睛出來,兩個高護看見她,憤憤的瞪了她一眼后,扭頭就走了。
喬依然茫然的看著她們倆的背影,這是……哭了?
有沒有搞錯,剛才是她們再給她臉色看,她都還沒說什麼,她們就委屈的哭了?
哭了也就算了,至於要那麼深仇大恨的瞪她一眼嗎?
喬依然怏怏的走進病房,看見坐在床邊的言梓橋,伸手指著門口,疑惑的問,「她們……」
話還沒說完,言梓橋就打斷了她,「剛才小言打電話來把她們解僱了,說是一會兒會來兩個新的高護。」
「什麼?」喬依然怔住了,這就解僱了?
就因為她剛才發了那一通脾氣,所以陸昕言就把她們給解僱了?
陸總到底要不要這麼任性?
這一下,喬依然心裡的氣不但全泄了,反而還有點內疚了,她看著言梓橋,扁了扁嘴,眼眶漸漸紅了,「老師,我……我沒想讓陸昕言解僱她們,我只是想問一下陸昕言,這件事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了……我真的沒想……」
「我知道。」言梓橋理解的點點頭,站起身拉住喬依然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讓她坐在床邊后,言梓橋才坐下,抬起頭看向她,「依然,這件事你沒有錯。」
喬依然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言梓橋理解她,她就覺得自己更委屈了。
言梓橋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擔心你自己的父親沒錯,但是依然,昨晚上既然小言那麼晚了都還來照顧你爸爸,你不但沒有感激,卻打電話過去質問他為什麼不告訴你,雖然他隱瞞你這件事是不對,但是兩兩相抵,你確實不應該生氣。」
喬依然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今早上我還問了他昨晚去哪了,他只說跟小叔在一起,卻沒有說我爸爸的事,我就是不明白,既然我爸爸沒事了,我又問了他,他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到底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非要瞞著我?」
「你說昨晚小言跟陸建凌在一起?」言梓橋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喬依然的嘴越撅越高,心裡的委屈也越來越盛,「陸昕言是這麼跟我說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言梓橋十分駑定的語氣,看喬依然不屑的眼神,笑著說,「小言這個人從來不騙人。他要說,就說的一定是真話,要麼他就不會說,他不會騙人的。」
喬依然跟陸昕言在一起也有那麼長的時間了,回想起過往,陸昕言好像真的沒有騙過她一句話,要麼他就沉默一個字不說,他要是說了,還真的沒說過假話。
有了她自己的判定,再加上言梓橋的肯定,喬依然這下是真正的相信陸昕言了。
既然昨晚上陸昕言是真的跟陸建凌在一起,那昨晚喬斌發燒,陸昕言過來了,那早上怎麼又在醫院裡碰見了陸建凌?
還是說,昨晚上……陸昕言和陸建凌本來就在醫院裡!?
想到這,喬依然一下就睜大了眼睛,言梓橋似乎也想到了,跟喬依然一樣驚訝的對視了幾秒鐘,喬依然就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拉住言梓橋就問,「老師,昨晚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我不知道。」言梓橋搖搖頭,垂眉沉吟了一會兒,他才又說,「這件事,等我回去問問小言。」
喬依然趕緊點點頭,「好,那老師問到答案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喬依然現在越發肯定,昨晚上陸昕言和陸建凌肯定在醫院裡,否則陸昕言不可能連喬斌發燒的事都瞞著她,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並不是想隱瞞喬斌的病,而是為了隱瞞昨晚陸建凌也在醫院的事!
這樣想著,喬依然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可是心裡愈發同情起剛才被解僱的兩個高護。
沒一會兒,喬斌就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見喬依然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姍姍,你來了。」
喬依然點點頭,鬆開言梓橋的手,然後抓住喬斌的手,拿起來,在手心裡把玩著,「嗯,哥,今天剛好有空就來看你了,我還帶了個朋友來。」
之前言梓橋就聽喬依然說過喬斌已經失憶的事,所以現在聽見喬斌叫喬依然姍姍也並沒有多少驚訝。
喬斌轉過頭看向言梓橋,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然後就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似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睜大著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言梓橋。
喬依然沒想到喬斌看見言梓橋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心裡驚了一下,緊張的抓住喬斌的手,「怎麼了?」
喬斌只覺得腦袋裡混亂一片,眼前這個人是誰?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氣息,就連那笑容都像是印在他的腦海中一樣,可他……可他就是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姍姍。」喬斌身體緊張的朝後縮了一下,看著言梓橋問,「他,他是誰?」
喬依然想起之前喬斌看見陸昕言時,是把陸昕言認成了言梓橋。現在看見真的言梓橋,所以……他的思維就受了刺激?
一想到這種可能,喬依然覺得言梓橋是不是能激起喬斌的意識,想起後面的事,她便說,「他是言梓橋啊,你認識他嗎?」
「言,言梓橋?」喬斌滿眼驚恐的看著言梓橋,顯然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腦子裡忽然一片混亂,很多事情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他卻又抓不住,只是恐懼的看著言梓橋。
喬依然這一下慌了,趕緊抱住喬斌,怕他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也不敢再讓言梓橋刺激喬斌的意識了,忙說,「不是,我跟你開玩笑的,他不是言梓橋,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
所有的畫面一閃而過,最終在喬斌的腦海里定格的是……喬姍姍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被醫生蓋上白布,推了出去。
喬斌瞳孔驟然放大,一把推開抱住自己的喬依然,從床上站起來,就朝著言梓橋撲過去,雙手緊緊的抓住言梓橋的衣領,紅著眼睛狠狠的瞪著言梓橋,「對,就是你,言梓橋,就是你!」
言梓橋處變不驚的對上喬斌的視線。他冷靜的說,「我是言梓橋,哥,好久不見。」
「誰是你哥!?」喬斌激動的吼了出來,抓住言梓橋衣領的手下了狠力,手背都爆出憤怒的青筋,他瞪大著眼睛,猙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恨不得將他吃了一樣的,咬牙切齒的說,「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姍姍,言梓橋,我要讓你償命!」
話音剛落,喬斌用力,一把將言梓橋連著凳子一起推到了地上,喬斌也跟著從床上摔了下去,剛摔到地上,喬斌還來不及反應疼,就翻身坐在了言梓橋的身上,抬起拳頭就朝著言梓橋的臉上打去,「你還我姍姍,你還我姍姍!」
言梓橋被喬斌剛才那句「都是你害死了姍姍」給驚住了,哪怕現在摔倒在地上,椅背膈著他的背很疼,但他還是不明所以的抬起眼睛,怔怔的看著喬斌,驚訝的問道,「你說什麼?」
「砰」的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臉被打到一邊,可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倏然轉過頭,再次看向喬斌,固執的問,「你說什麼!?」
喬斌已經氣紅了臉,看著眼前這張他恨了二十多年的臉,又是一拳打了上去,「你問我說什麼,言梓橋,你別再跟我裝了,如果不是你,姍姍怎麼會死,都是你,都是你那個不要臉的老婆,是你們,是你們合夥害死了我的姍姍!」
這件事又牽扯上了薛美玲?
言梓橋不明白,他一點也不明白,他不知道喬姍姍的死跟他和薛美玲到底有什麼關係!
他那麼愛喬姍姍,即便以後不能在一起,他又怎麼可能會害死喬姍姍?
「不!」言梓橋搖搖頭,唇角滲出紅色的鮮血,可他還是把臉轉向了喬斌,搖著頭說,「不,不是我,我不會害死姍姍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
喬斌覺得光是打他一點也不解氣,本來抓在言梓橋衣領上的手忽然移到言梓橋的脖子上,喬斌發了瘋似的,狠狠的掐住言梓橋的脖子,瘋狂的吼道,「我要掐死你,我要給姍姍報仇,我掐死你,掐死你!」
喬依然站在一邊早就被喬斌這樣的舉動嚇傻了,現在看見喬斌掐住了言梓橋的脖子,她趕緊衝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喬斌,想要把他從言梓橋的身上拉下來,「爸,你別這樣,爸,你清醒一點啊!」
可無論她怎樣用力,喬斌下了狠心想要置言梓橋於死地,怎麼可能輕易的就這樣被喬依然拉開。
喬依然見自己拉不動喬斌,眼看著言梓橋的臉色已經發白,她急的跳了起來,衝出房間,就對著護士站那邊大聲的叫道,「快來人來,快來人!」
她一句話,驚得整個走廊上的護士和醫生都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喬斌那邊出了什麼突髮狀況,好幾個護士和醫生放下手裡的東西就急匆匆的朝著喬斌的病房跑來。
喬依然見有人來了,又趕緊回身,跑回病房,看見喬斌還掐住言梓橋的脖子,言梓橋顯然已經喘不上氣,就連眼睛都開始翻白眼了,喬依然急的趕緊蹲下身,就去摳喬斌掐在言梓橋脖子上的手。
每一會兒,醫生和護士就跑了進來,看見喬斌幾近魔障的樣子,護士趕緊掏出鎮定針,在喬斌的身上扎了進去。
喬斌的手倏然一松,旁邊的人趕緊把喬斌給抱回了床上。
大家又把言梓橋從地上扶起來坐在椅子上,一個醫生幫言梓橋檢查,另一個醫生就開始檢查喬斌,並詢問喬依然剛才發生的事,喬依然老老實實的說了。
然後那個醫生沉默了一下,掏出手機給喬斌的主治醫生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主治醫生急匆匆的跑來,喬依然又把事情的經過跟主治醫生說了一遍,主治醫生皺著眉不停的點頭,最後喬依然說完后,主治醫生不但沒責怪喬依然,反而激動的說,「終於找到突破口了!」
「什……什麼?」喬依然直接懵了,還以為會被醫生罵個狗血淋頭,卻沒有想到居然等來了這一句。
看主治醫生一臉興奮的表情,喬依然忍不住了,「醫生,到底怎麼回事?你說那話時什麼意思?」
主治醫生笑了笑,「之前,我一直在想怎麼能治癒病人的失憶,按照他之前的反應,他的記憶是停留在二十五年前,把你當成了他妹妹,又把你男朋友當成了他妹妹的男朋友,既然你說他妹妹已經過世了,那麼,現在看來,他今天是想起他妹妹過世的事,這麼說來,他的記憶又前進了幾年。」
按照醫生說的這樣,的確是沒錯,只是……
喬依然不明白了,「雖然你說的都對,但是按照我爸爸今天的反應來說,過於太激烈了,那麼,怎麼就是突破口了?」
醫生把喬斌身上所有的體征檢查完,確定沒事以後,才說,「當然是突破口,你想想,他現在已經想起來妹妹已經死了,那麼看見你,他還會覺得你是他妹妹嗎?」
這麼聽著覺得好有道理,喬依然趕緊走上去,圍住主治醫生,巴巴的問道,「然後呢?」
主治醫生回頭看她,「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讓他接受妹妹已經去世的事實,然後想起你的存在,那麼他的病就能痊癒了!」
喬依然一下就高興了起來,剛才喬斌的反應確實是把她嚇到了,但是現在聽見醫生這麼說,她完全顧不得什麼,就問醫生,「那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醫生看了看言梓橋,用眼神示意喬依然,「這件事很需要你這個朋友的協助,用他刺激你父親,說出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的恨,那個恨一直是他心底過不去的坎,所以他失憶的時候,記憶就會停留在那之前,可能是打從心底就不願意接受那個現實。」
喬依然懵懵的點點頭,雖然也不能完全明白醫生的意思,但是她聽明白了,後面的事還需要言梓橋出面,因為……只有言梓橋才能刺激到喬斌,埋藏在喬斌心中那個過不去的坎,應該就是喬姍姍去世的事。
醫生都走了以後,喬依然蹲在言梓橋的腳邊,抬起眼睛看著他被掐得都泛出紫色的脖子,心裡隱隱一疼,緩緩的伸手,想要去摸一下那個地方,卻被言梓橋攔住。
言梓橋虛弱的沖喬依然笑了笑,安慰道,「我沒事。」
剛才醫生說的話言梓橋也聽見了,現在看見喬依然蹲在自己腳邊,言梓橋也就知道了喬依然的意思,不等喬依然說話,言梓橋就主動說,「依然,你爸爸的病,只要我能幫上忙,我就一定會幫,你放心吧!」
「可是……」喬依然看著言梓橋的脖子,就心疼的發慌,眼眶一下就紅了,「可是,老師,我爸爸見到你就很激動,他剛才是真的想要掐死你,不是開玩笑的!」
「我知道。」言梓橋氣喘順了,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別說喬依然剛才看出喬斌是真的想掐死他,就連他自己都知道,喬斌下手那個狠勁,沒有深仇大恨,是做不出那樣的事的。
「但是,依然,剛才既然你父親已經提到了你姑姑的死,那麼,我也很想知道,我跟姍姍的死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在你爸爸心裡,是我害死了姍姍,這件事,我必須要弄清楚!」
弄清楚歸弄清楚,可喬依然怕的是,萬一喬斌的狠勁上來,下次就不是掐,直接捅刀子怎麼辦?
看出喬依然擔心的臉色,言梓橋固執的拍了拍喬依然的肩膀,「沒事的,相信我,在沒有知道原因之前,我不會讓你爸爸真的殺了我的。」
喬依然見言梓橋居然這樣倔強,也不好再說什麼,她點點頭,拉住言梓橋的手,抬起頭真誠的看向他,「老師,那你能告訴我,當年……既然你和姑姑那麼相愛,又怎麼會分手,最後你娶了薛美玲這件事的真相嗎?」
這時候,陸昕言找來的新的高級護理來了,喬依然站起身跟她們說了喬斌的情況,然後又再三囑咐了幾句,就轉身跟言梓橋說,「老師,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言梓橋點點頭,站起身和喬依然一起走了出去。
咖啡廳。
即便言梓橋雙手捂住臉,也遮不住他內心的傷痛,他哽咽了一下,「這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本來我不願意再提及,既然現在對你父親的病有幫助,那我就告訴你。」
喬依然看言梓橋這麼痛苦,心裡不忍,「老師,如果真的不想說,那你可以不說。」
「沒事。」言梓橋放下手,臉上早已淚流一片,他搖了搖頭,「這件事不是不能說,而是……每說一次,我的心就會狠狠的疼一次,依然,你知道嗎?我言梓橋這一生從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姑姑。」
這個問題喬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能看著言梓橋,認真的凝聽他的故事。
「我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聞名世界的鋼琴家了,在我風頭正盛的時候,我認識了你姑姑,她那時候是我的助理。我對你姑姑其實是一見鍾情,她對我,算是日久生情,就這樣,我們倆在一起了,很甜蜜的在一起。」
喬依然點點頭,其實就是跟現在娛樂圈的那些明星故事差不多,明星愛上身邊的經紀人或者助理的故事。
言梓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們的感情升溫很快,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雖然我的家族在當時就很有名望,但是你姑姑很討我家人的喜歡,所以沒有因為她的家世,因為她沒有背影,就阻止我們在一起,我們的戀愛就那麼順風順水,我之前一直以為,我們也會很順利的結婚。」
「可是……」言梓橋的臉上漸漸露出傷感,「你姑姑有一個很好的閨蜜,她叫薛美玲,就是你看見的,我現在的妻子。薛美玲那時候已經離了婚,二十二歲她就帶了一個三歲大的小孩,那時候你姑姑同情她,無論在生活上,還是別的地方,都很照顧她……」
喬依然瞬間沉下臉色,覺得喬姍姍的故事太特么的狗血了,這就是現代防火防盜防閨蜜的故事!
從現在的結果看來,喬姍姍當年肯定沒有防閨蜜,不但沒有防,估計還是她自己把這頭懷著野心的狼拉進了她和言梓橋的世界。
「那天,離我們的婚禮很近了,你爸爸要從你們老家來安城參加我們的婚禮,所以你姑姑大清早就去車站接你爸爸,本來我是要去的,但是你姑姑說,一會兒薛美玲要帶著孩子來,讓我在家照顧,我便也沒想那麼多,就答應了。」
「薛美玲的確來了。但是沒有帶著孩子來,她一個人來的,一進屋就哭,然後說要喝酒,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然後我就去拿了酒出來,看她一杯一杯的灌自己,我實在看不下去,就轉身又去給她拿解酒藥,回來的時候,我讓她喝解酒藥,她不喝,最後在我再三要求下,她終於答應喝,但是前提條件是……我要陪她喝兩杯酒。」
「呵呵……」喬依然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就當著言梓橋的面譏諷的笑了出來,「喝酒誤事了吧!」
言梓橋深吸了一口氣,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當時也不知道那酒居然會那麼烈,只是喝了兩杯,我就有點意識不清了,但是我知道薛美玲抱著我,脫我的衣服,我想推開她,卻沒有力氣,然後……」
他忽然懊惱的閉上了眼睛,嗓音也哽咽住,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眼底的痛苦就像洪水一般的泄了出來,他努力的睜大眼睛雙眼,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可……眼淚還是那麼淬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他忍著哭,嗓音里卻還是帶了哭音,「我真的不想,我當時真的在抗拒,可是我……」一股鑽心之痛朝著言梓橋的心裡朝上湧來,他又頓了頓,「可是我,我和薛美玲兩個赤裸著身體躺在床上,我……」
言梓橋的雙手在桌上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幾乎泣不成聲,喬依然感覺的到,言梓橋每說一個字,就像是一根針扎在他心裡一樣的痛苦,喬依然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她為什麼要讓言梓橋想起這件事!
伸手握住言梓橋放在桌上緊握的拳頭,喬依然輕聲道,「老師,別說了,我知道,你別說了。」
「不!」言梓橋抬起頭一口打斷了喬依然的話,「你不知道!其實那天我跟薛美玲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姑姑和你爸爸回來的時候,只是看見我們沒有穿衣服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可我們真的沒有做!」
沒有做!?
喬依然愣住了……
「真的。」言梓橋就像是想讓喬依然相信自己似的,不停的說,「真的,我什麼都沒有做,真的沒有,我沒有!」
喬依然趕緊回神,她感覺自己如果再不回神,言梓橋估計這樣都能瘋了,她緊緊握住言梓橋的手,點點頭。「我知道,老師,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
言梓橋忽然哭出聲來,「可是姍姍不相信我啊,她一點也不相信我。」
這件事喬依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這件事換成她,她也不能保證在看見那一幕後,還會相信陸昕言的清白。
言梓橋哭了幾聲,忍了忍,卻仍是哭著繼續說,「後來,我去找薛美玲,想讓她幫我去跟姍姍解釋,可就是那一次,本來沒發生的事,就那樣發生了……」
「薛美玲好像知道我要去找她似的,她在她家的水裡下了葯,我以為只是白開水,就喝了兩口,然後……我眼前的薛美玲,就變成了姍姍,我忍不住……就……」
天啊,喬依然真是連殺了薛美玲的心都有了,薛美玲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心機婊,一次讓言梓橋和喬姍姍誤會,第二次就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法,真的困住了言梓橋。
言梓橋已經悲傷的整個人都癱在了座椅上,完全就沒有了他平時的儒雅鎮定,不等喬依然問,他自己就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口。
「你也知道,我當時那種身份是不適合有緋聞的,而且我家族的名望和聲譽也不允許我做出那樣的事。薛美玲她跑到我家裡去哭,還以此事要挾,如果我不娶她,她就會把這件事公之於眾,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對她做了什麼。」
言梓橋幾近絕望的聲音讓喬依然聽著都覺得心疼,「迫於家族的逼迫,我最後妥協了……」
在當時那個社會,就連緋聞都很少的年代,出了這樣的事,的確是很難不屈服的,如果這件事真的被薛美玲捅了出去,先不說言梓橋的藝術之路,就說整個言家,估計都會被社會唾罵。
那樣的名門世家,又怎麼可能讓這樣的醜事被外人知道?
喬依然理解言梓橋,也明白他的不得已,他不過是最終選了名聲和家族,只是對不起的,就只有喬姍姍一個人。
難怪就是到現在,言梓橋都對喬姍姍念念不忘,言梓橋會對喬依然這麼好,他真的是在贖罪,他把對喬姍姍所有的愧疚全部都還給了喬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