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錦衣衛
陳婆一跺包拐,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老婆子心善,才任你張狂。若不是有他,你以為你能活得到今天?」
七月靜靜的舉起手腕,將噬魂捋下來隨意的扔在桌上:「你若真心善,那這玩意兒哪來的?」
陳婆老眼一眯,正待發難。
一聲尖嘯驀空而來,紅色迷霧如煙塵般湧進。快速的繞著木屋樑柱轉了一圈,最後全部彙集在橫樑上,映出一具美妙的女體。
大紅而破爛的衣袍,直而長的黑髮披散著,露出一雙慘白的眼招子。
是她!
那個地底女鬼,楚嘉說,她叫紅綃。
「嘖嘖,這麼多年過去。你老的真是厲害啊,雲珠。」御姐音充斥著四周,纏綿而粘膩。她躺在橫樑上,斜著頭望向陳婆,神情充滿戲謔。
正準備對七月發難的陳婆猛的一頓,盯著紅綃,那雙濁黃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賤人,你竟跑了出來!」
紅綃嬌笑一聲,一指桌旁的陳行:「那你就得問問那位公子了。」
自紅綃出現后,短短不過數分鐘,陳行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閑適的坐在桌邊。淡然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七月驚訝的看著無事人一般的陳行,他、他沒事了?
陳婆狠狠的一噎,一撩衣擺,猛的跪在陳行腳下:「大人,雲珠不服!」
七月心下一凜,望向陳行的目光變幻莫測。她以為她之前遇上的事已經夠離奇的了,可今天……她有預感,估計又會離奇上一個台階。
「說!」陳行神情清冷孤傲,轉著手中的杯子,對腳邊跪著的老太太視若無睹。那閑淡從容的樣子,彷彿跪在他面前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你辛辛苦苦將這賤人封印地底,又為何突然破了自己的封印?那這數百年來,咱們不是什麼都白辛苦了!」
陳行睨了橫樑上的紅綃一眼,語氣淡淡:「是啊,眼看著,是打了水漂。」
七月低著頭。盡量縮小存在感。難怪楚嘉說,那個陣,只有陳行能破,原來如此。
紅綃冷冷的盯著陳婆:「雲珠。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還要輪流轉,你們封印我了數百年,還不夠本?」
「夠本?你就算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話落。不待陳行有所指示,從地上一躍而起,直撲橫樑上的紅綃。那一瞬間彈跳的高度讓七月嘆為觀止。
很快,一紅一黑兩道颶風從窗子先後飛出。再無聲息,掛著窗口的木篇啪嗒一下,應聲落地……
七月快速的走到門邊,今夜月光皎皎,四合明亮,卻再無那兩人的蹤跡。
她怔怔的轉過身望著陳行,緊張的揪著自己的衣角。
她一定是拿到假藥了!
假冒偽劣產品真是害死人!
現在怎麼辦?
陳行抿了口杯中涼茶,目光涼涼的望著七月方向:「還不出來?」
七月:……?
她躊躇了一下,還是扭捏的準備上前。
「哈哈,沒想到堂堂錦衣衛大都督,也有被下藥的一天。」哄亮而囂張的笑聲突然想起,七月低叫一聲迅速的回身。只見不知何時,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
寬大的黑色斗篷遮住整張臉,陰冷而恐怖。
是他?
從玄天伏陰陣出來后再未見過,楚嘉說。已被他收伏。
而顯然,楚嘉騙了她。
陳行輕嘆一聲:「早說了,這是情人間的樂趣,你這種萬年單身狗不會懂的。」
黑衣人不說話了。
七月震驚的望著陳行:「錦衣衛?」
陳行走過來敲了敲她的頭,輕笑著:「怎麼?你男人是錦衣衛,丟你份了?」笑容溫暖,半點沒有對她下藥的事有任何譴責。
「不過這種事還是很傷男人自尊的,等我解決了他。再來收拾你。」他親昵的捏捏她的鼻子,手往背後一負,往黑衣人步去。
七月心底一寒,她看見了他的面容,眼底一片猩紅,臉上的肅殺之意讓黑衣人不自覺的後退數步。
「哼,趙默言,你如今身中萬流春之毒,就憑這具肉身,你能奈何得了我!」黑衣人低啞破碎的嗓音像從地底傳來,帶著絲絲陰寒之意。
「既然不怕,為何後退?」陳行背著手。緩步跨出木檻,月光如水流泄千里,也照在他身上,在身後留下淺淺的影子。
「你主子呢?」
「趙教督如此關心在下。實在令在下受寵若驚。」
楚嘉,如夜梟般凌空而至,快到眾人身前時,忽然從半空中分化開。一個身影輕飄飄的落地,另一個身體砰的一聲重重墜落,砸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沉悶的響。
七月猛的從屋子裡衝出來。站在那具面朝下的身體前,整個人抖得如風中落葉。
「楚、楚嘉……」
陳行拉住她的手:「別看,死很久了。」
那個人影背著月光站在不遠處,看不清他的臉,但可以感受到他若有興趣打量的目光。
黑衣人桀桀的怪笑著,忽然張開手臂,如大鷹般直撲而來:「主子,就讓屬下來試試趙都督的功夫。」
陳行手臂一轉。一般綿和之力瞬時將七月送至安全之地。隨即閃電般轉身,一掌迎上,與半空中的黑衣人空掌相接,一聲如雷般的響聲后。黑衣人像顆流星似的向後飛去。而那如風般的去勢僅僅才開始,又勘勘被定在了原處。
月光下,瞬間失去陳行的影跡,再出現時。在黑衣人身後不遠處,單臂前伸,身姿筆挺,如月下的孤狼閃著噬血的冷傲。
他的手上,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尖叫著掙扎。
「心不死,則身不滅,你以為本座真不知嗎?三番兩次放過,無非……」他緩緩抬頭,盯著不遠處的人影,手下微動氣勁如虹,那顆椰子心在驟然的暴力下,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噗的一聲,爆了!
身後,半空中的黑衣人如水墨般的化去,像一絲水氣,蒸騰在月光下……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那個人影依舊站在原處:「百年未見,趙都督是越加精進了。」
伴著話語,他驟然消失原地,七月只看見半空中,兩個人影在不停的碰撞又分開,各自身後劃出一道道黑影。
聲聲似轟雷般的響聲,在半空中一聲聲炸起。
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七月盯著那個身形變化的男人,腦中不知為何響起一句話,嬌弱氣虛的嬌美嗓音中帶出故作的狠厲,她說:我若死了,你一定不能忘記!否則,我做鬼都要爬你床上去,掐死你!
男人的戰鬥結束的很快,那個人影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盯著陳行,依舊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下又輸了!」他不甘心的低語,目光緩緩的向七月望去:「你、沒向他下藥?」
「下了,不過,你的藥丸子聞起來不太好,我換了一種。」七月抿著唇站在遠方,伸出的嫩白掌心中有一物,正是他給的那個瓶子。
他艱難的咳嗽一聲:「為什麼?你從哪裡發現了破綻?」
七月搖頭:「沒有破綻,你說的,我都信,只是……我不想他死。」
他似乎笑了一聲:「從來都這樣,你……哈哈哈哈……」
他神經質的笑起來,盯著陳行的目光閃著瘋狂的光芒:「趙默言,我看你能春風到幾時!」
話落,整個身影如墨水滴落水中似的,絲絲縷縷的淡去,遠空中,傳來他壓抑又張狂的笑聲:「老子不會永遠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