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十年算計
要是可以,魚純真想讓他從哪來滾哪去。
還傷他心呢?他怎不說說,說話傷她的時候來著?許他傷心,就不許她傷情。
九霄瞅著她神色一個不對,當即長腿一伸,勾了杌子過來,撩袍坐下,又探身過去拉她手,「還生氣?」
魚純木著臉,「沒有。」
九霄稍稍一使力,就將人拽進懷裡,往她軟軟的耳廓邊道,「你那天同青聿上街逛金銀樓了?」
魚純半點都不意外他知道這事,她眯眼看過去,想從他臉上看出些旁的情緒。
哪知這人,一本正經地綳著任她看,大大方方地還附送一枚微笑。
魚純推開他的臉,「你知道還問我。不都是麻痹那老匹夫的么?」
九霄應了聲,倒也沒說其他的,只是摸著她髮髻道,「別帶他買的,以後我給你準備。」
魚純翻了個白眼,這人心眼也就針尖那麼大,不過免得這人又生旁的心思,她還是點頭應了。
並道,「行啊,不然你連錦衣華服一併準備了?」
琥珀眸色悠然一深,九霄挑眉,「小衣里褲一起?不然每天還幫你穿?」
魚純打了個激靈,這人沒崩壞吧?鬧了那麼一場,如今連這種話都說的認真正經,叫人十分不適應。
魚純坐他大腿上,瞅著他修長指尖,忍不住低頭咬了口,她還真用了力氣地咬。
九霄動也不動。任她折騰。
魚純斜眼看他,又伸舌尖舔了舔咬痕,然後道,「下次再吵架,不準說那些話氣我,要先冷靜地聽對方解釋,記住了?」
九霄單手撐頭地看著她,黑瞳柔光點點,像泛著金子的湖面。好看的可以溺死人。
他從鼻尖哼出聲,表示聽到了,實際他心裡門清,只是太過在意,是以才會那般失態到不顧一切。
魚純出了這口悶氣,感覺是這幾日里最舒坦的時候,「其他的龍子真死在龍島了?」
提及這話,九霄卻沒回答,他將人撈過來,雙腿分開坐他身上,然後掐著這條魚的細腰,俯身親了上去。
魚純抓著他胸襟,被迫承受他的索取。
本是無師自通,他倒半點不生疏含糊,魚純只覺嘴裡被攪亂的厲害,口舌不自覺生津,這還沒反應過來,就連著舌根都被咀吸住了。什麼都不給她剩,全被大力地佔有奪去了。
將人親吻得來呼吸不勻,眉生春心,萌動清媚,全忘了剛才自個想問什麼了,九霄才滿意地勾了勾艷紅嘴角。
兩人這般黏糊到一塊,那感情彷彿比這之前還濃了一些。
而此時,另一院子里,屋頂之上,青聿仰頭看著清輝明月,時不時喝上一口酒。
青鸞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喝了不下五壇。
輕鬆縱氣一躍,青鸞人就已經站在了青聿身邊,他看著眼神微微迷濛的胞弟,向來沒表情的臉上,難得皺了下眉頭。
青聿偏頭,朝青鸞露出個頗為白痴的笑,「哥……」
青鸞撩袍坐下,隔了好一會才問,「後悔嗎?」
青聿抱著酒罈子,他打了個酒嗝,顯然已經有七八分的醉意,「有什麼好後悔的,你們誰都不知道,即便我和小純沒緣分在一起,可我在她心裡,絕對是最特別的……」
青鸞又皺了下眉頭,「就那麼喜歡她?」
青聿點頭,一會又搖頭,他看著月亮,頗為煩躁地嘆息了聲,「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挺喜歡她的,可又好像沒到得不到就要死要活的地步。」
「那你對她的感情,沒有九霄對她那麼深。」青鸞冷靜的一陣見血。
心思就這樣赤裸裸的被自家兄長給撕開,青聿覺得多少有點難看。他放下酒罈子,栽過去,抱著青鸞肩道,「哥,親哥,有你這樣踩自家弟弟的傷疤的么?」
青鸞不為所動,他目光深遠,不知落在何處,「還能收回來。所以,把心收回來。」
青聿痴痴地笑了,不曉得是在笑什麼。
青鸞繼續說,「以後,別輕易給別人。」
青聿伸手戳了他面癱大哥的臉一下,「不給別人,那擱哪?」
青鸞低頭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說,「擱哥這裡。」
聞言。青聿哈哈大笑起來,他幾乎將眼淚都笑了出來,他捂著肚子,趴青鸞身上,笑了會竟慘兮兮的說,「哥,我這就失戀了啊。」
青鸞不太聽得懂失戀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也不是好話,他淡淡應了聲。那張和青聿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在清輝月光下,泛出可靠的氣質來。
青聿心頭一動,除了魚純誰也不知道的秘密,脫口而出,「哥,我前世沒喝孟婆湯,記得一些事,要哪天我忽然消失不見,你別擔心,我只是……回去了……」
青鸞看著他,忽然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你喝醉了,說胡話。」
心裡彷彿有一塊石頭,轟然落地,睫毛碰觸帶青鸞掌心的熱意,青聿突然就什麼都不用想,心頭安靜了,也不覺得有多難過。
他當真聽青鸞的話,不過一刻鐘呼吸放緩,整個人就睡了過去。
青鸞收回手,他伸手,乾燥溫暖的指尖拂過青聿額頭碎發,那張臉,分明和他是一樣的,可打小他就覺得青聿要比他更好看。
他們是一樣的,又是不一樣的,總是不可分割的一體。
他彎腰將人抱起來,輕輕落地,將人送回了房間,又伺候著脫了他外衣和鞋襪,還擰了帕子給他擦手臉,做完這一切,他頓了頓,將青聿往床榻里側推了推,然後人一倒。就和衣躺了上去。
接連幾日,皆是雲淡風輕,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
九霄又在瀾滄殿呆了幾天,福安已經喝的不能再喝了,是以九霄只好自個喝。
他喝的慢,並沒醉,慢悠悠地抿上一口,紅唇沾染酒漬,潤澤晶亮,那雙狹長的鳳眸微微半闔,便有一種入骨的慵懶風流從他身上流瀉出來。
雪白的中衣,三千鴉發,黑亮如綢,明滅不定,就只有那張紅唇是唯一囂媚的顏色。
國師屈尊降貴,進入瀾滄殿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九霄。
九霄眼皮都沒抬一下,他依然轉著酒盞,單手撐頭,斜躺在美人榻上,一身氣息冰冷凍人。
「這般形如廢物,本座何以放心將國師之位傳於你?」國師負手站在殿門口,一身逆光,那頭盈盈白髮,如絲如雪。
九霄沒理會他,又喝了一盞酒。
國師踏進來,繞過酒罈子,嗅到滿殿的酒味,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
「你甘願一輩子如此?」國師站在一丈外問。
九霄終於撩了下眼皮,細長的鳳眸睜開,濃黑譎光一閃而逝,「一輩子如此又如何?這不是師尊要的嗎?」
國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九霄哂笑一聲,他揚手,手中酒盞啪地摔出去,摔的粉碎。爾後長臂一聲,撈起酒罈子,一仰頭,紅唇微張,清冽酒液瓢潑而下,悉數倒進他嘴裡,還有的順著他嘴角滑至喉嚨,沒入衣領,濕了中衣。
他喝下半壇,側目見國師還在,頓笑道,「莫不是師尊要同我一起喝?」
國師道,「你想本座如何做,才會不這般頹廢?」
聞言,九霄愣了一下,接著他牽扯嘴角,表情意味不明。
國師又道,「你當真執意要兒女情長?」
九霄沒回答他,屈起手臂,頭枕上面,意興闌珊。
國師頓了頓,才說,「你若下了決心,也不是不可以,做個廢人罷了,其他龍子已死,誰還能礙著你什麼。」
九霄看了他一眼。並不往下問。
國師嘆息一聲,站了有半刻鐘才走。
九霄瞧著他背影,冷笑一聲,適才起身,脫了中衣,直接走進裡間浴池,洗去一身酒氣。
隔日,國師照舊過來瀾滄殿,九霄還是不理會他。一連三日皆是如此。
到第四日,國師過來之時,便直接道,「本座成全你!」
說完這話,五指一抓,拎起九霄的衣裳,將他帶到浮屠塔,然後猛地扣住他手腕脈門,五指使力。
九霄駭然地發現,自己的內力竟不受控制地順著國師的手,從脈門出,流到他身體里。
白髮無風自動,國師面容冷肅,唯一完好的左眼之中,瘋狂暗芒一閃而過。
九霄手腕一翻,使巧力推開國師,他垂手而立,冷喝道。「師尊這是什麼意思?」
國師拂袖,「成全你。」
九霄怒極反笑,「所謂成全,就是要吸干我的內力不成?」
國師認真看著他,「因此內力,你無法同心悅之人相合,即便那姑娘不嫁作他人婦,你這一輩子,也是給不了她幸福。既然你心意以定,本座自當成全你。」
這番話,說的好生情深意切。
九霄暗自冷笑,時至今日,他算是明白了國師的心思,無非是想要他的內力!
他道,「師尊還真是為我考慮,可此內力,也是我十多年苦修而來的。師尊就此拿去,也不怕內力不同源,自爆而亡?」
聽聞這話,國師忽的就笑了,他五官輪廓要比旁人深邃一些,這一笑,眉目冷肅淡去,竟有些儒雅。
「當年,你初練此功法。還是本座與你先內力與你,讓你感受內力行走經脈的感覺,繼而九人之中,你最先練出內力,何以有內力不同源之說?」國師言笑晏晏,運籌帷幄地看著九霄,彷彿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算無遺漏。
九霄抿唇,紅艷的唇色此刻像凝滿冰凌。一身內力自發運轉,就他腳下,頃刻就有冰霜生成。
國師慢悠悠地坐下,他似乎並不擔心九霄會不同意拿走他內力的事。
「你不是想和那姑娘雙宿雙飛嗎?」國師斂袖倒了盞茶,「你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廢人,這便是唯一的法子了。」
九霄沉默了會,他斂下眉目,淡淡的道,「我要考慮。」
國師點頭。「明日此時。」
九霄頭也沒回,直接從浮屠塔上越下,回了九院瀾滄殿。
福安見他一身氣息陰翳,臉也是黑沉的厲害,不敢進來,只得在殿門口,小聲的道,「公子?」
九霄坐在榻上考慮了會,忽然問。「本尊記得,江湖上有一味毒藥,服下兩天之後,可化去一身內力。」
福安心頭一驚,哆哆嗦嗦的道,「是,是鳩毒。」
九霄眯了眯鳳眸,冷測測地道,「去買來,別讓任何人知道。」
福安噗通一聲就給九霄跪下了,「公子,你莫要想不開。」
九霄紅唇揚起,帶出一絲高深莫測地冷色,「本尊沒有想不開,是有人自找死路,算計本尊整整十年,本尊豈能讓他如願!」
將他利用的如此徹底,還幾次三番動手到他的魚身上,這一次,他定要叫他竹籃打水,空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