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蒙在鼓裡

我頓住了腳步，前頭的迴風回過頭來，瞪眼問我怎麼了，說不是去看乞丐幫找麻煩么，我怎麼不動了，我站在原地，拿著電話的手在顫抖著，過了很長時間，我咬了咬牙，說：「你們去吧，見機行事，我有別的事……」

「別的事？咋了？我一個人可顧不過來，到時候給你把事情辦砸了怎麼辦？」

我沒空聽他說話，直接向外頭走去，迴風不停的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就是沒搭理他，我直接出去，打車，向城郊趕過去，我必須在短時間內趕到小鯉魚和秦思瑤那裡，確定他們的安全，否則，我根本沒辦法心安。由於溫泉山莊的車已經都被開走了，我只能坐計程車，那個司機不太知道地址，一直七拐八繞了很長時間，我才到那個小區門口。接著，我甩下一百塊錢，也不用他找零了，直接沖入了小區內，我還記得那屋子的位置，直接上了樓，站在那屋子前頭，我發現，這裡的門已經修好了。而且是裝了一個更加結實的鐵門，我剛要伸手敲門，忽然，我的手機又響起來，我戰戰兢兢的接通了電話，那邊，竟又傳來了張曉晗的聲音：「呵呵，哥哥，感謝你帶路。」

「什麼？！」我一怔。

「這回，可不是我們找到地方的，是你自己上當了。」張曉晗說。

「你！」我愣住了。

這傢伙，是故意用話激我，讓我趕到這裡來的，她原本應該是根本不知道秦思瑤和小鯉魚的位置，而我這樣一來，他們就完全確定了秦思瑤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了。

是我把她們帶過來的，是我，給了她們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頭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說：「呵呵，原本我們監視過這裡，也知道房間里有人，但是，卻不確定裡面的是誰，現在，我們的狙擊手，剛好能夠鎖定裡面的目標。既然你已經告訴我們了，那麼，抱歉！」說完，我聽見張曉晗似乎低低的下了一聲命令。

我幾乎不相信，會說這種話的人是張曉晗，她根本不是那種人，也根本做不出那種事來。但我卻不得不相信，而就在我呆愣的片刻，突然之間，一聲槍響，緊接著，是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悶響，大概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開槍了？！

他們開槍了！

我瘋狂的開始砸門，但是那扇門已經鎖死了，根本打不開。

我使勁撞門，但是也無濟於事，而就在這個時候，樓道里，突然衝上來一幫人，居然是一幫衣衫襤褸的乞丐，不用說，我也知道，這幫人是曹大林的手下，他們這個時候衝過來，只有一種可能，他們也和張曉晗聯合了。

張曉晗是來殺秦思瑤的，而這幫人，來帶走小鯉魚。

我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我撞不開門，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有人受傷，甚至，是不是有人已經我根本不敢多想。而這種擔憂和恐懼，這一刻，變成了無比的憤怒，我死死盯著眼前那幫人。樓道里擠了七八人，這幫人是有備而來的，手裡都帶著傢伙，甚至是砍刀等利器。而我，怒火已經竄到了頭頂，我一咬牙，猛地大吼一聲，整個人跳了出去，直接從樓梯高處跳下去。朝著為首的那兩人臉上就是兩個膝擊。

借著高空落下的力量，這兩擊非同小可，那兩個人甚至喊都沒喊一聲，就翻倒下去，他們身後的人，也被壓得要麼倒地，要麼後退，我落地之後，也不管他們手裡招呼上來的傢伙。大叫著橫衝直撞，有一個人用刀片砍我，卻被我一記肘擊，直接從樓梯上打得栽倒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當時就血流滿面。

但是，我手臂也被刀片划傷。

我顧不得流出的鮮血，回身又是一個肘擊，另一個想背後偷襲的傢伙。被我一拳打在臉頰上，整個身子往後傾倒，頭也撞在了牆壁上，立刻暈暈乎乎的攤倒下去。我在樓道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左突右沖，借著樓梯的護欄把手上下騰挪，那七八個乞丐幫的立刻被我打得七零八落，但是，我完全沒有任何勝利的快感，我反身跑回到樓上，拚命的開始砸門，大喊著讓秦思瑤開門，我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而這個時候，裡面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我咬牙，開始撞門，可那扇門實在太過結實，我撞了很多次。門板都撞凹了，卻依然撞不開，我咬著牙，一邊吼叫著，一邊撞門，撞了很多下之後，突然，又有人出現在樓道里，我猛地回頭，卻看見周鳴海幾乎是踩著寫個躺在地上的傢伙身體過來的，看見我，忽然笑了笑，說：「看來你力氣不小，要變身了？」

我咬牙，說：「秦思瑤，他們在裡面，還有小鯉魚，她……那些人開槍了！」

周鳴海卻不慌不忙的走上來，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間門，反手開了燈，我呆住了，但不過半分鐘后，我迅速衝進房間，裡頭的一切，卻讓我呆住了，窗戶的確破裂了，能明顯看出是有人開了槍，但是，房間里倒著的，卻不是秦思瑤，更不是小鯉魚，而是一個用枕頭捆綁成的假人。

「這！」我一怔。

扭過頭，卻看見，秦思瑤也從身後走了過來，而且。她身邊還跟著幾個人，那幾個人，居然還挾持著兩個熟悉的聲音。

曹大林，還有，張曉晗！

張曉晗用憎惡的眼神看著我，冷冷說：「好，我輸了……還是沒能算過你們，看來，我果然不適合走這條路……」

我還不明就裡，但是，心裡依然是一陣疼痛，我咬牙，說：「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根本不用攙和進這件事來，你根本沒必要變成這樣，你到底……」

「什麼都不用說了。」張曉晗說，「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開槍，會殺人，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當我從樓上跳下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死了，張曉晗就已經死了，之後你看到的，是另一個人！」

「小晗！」

「別叫我小晗了！我不是你妹妹。」她厲聲說，「你們現在，是要把我送去警局，還是自己處理。隨你們的便吧！」

「帶走吧。」周鳴海揮了揮手，似乎是怕我和她對話太久會心智動搖，立刻讓人把張曉晗帶走。我依然愣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子一樣。我明白了一大半，這一切大概都是設計好的，是為了做戲給零二八的那幫手下看，其中。也包括張曉晗。

這幾天，秦思瑤的消失，也是這樣，他們是已經料到了零二八會通過威脅我的方式來讓我自己帶路，所以這件事，連我他們也瞞著，我的就是讓他們自己上鉤，現在，曹大林和張曉晗都被抓住了，他們的計劃完成了，而我依然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

周鳴海這個時候開口說：「怎麼，別愣著了，快走吧，這周圍閑人很多，如果被發現了，他們肯定會報警。」

我卻依然站在原地，握著拳。說：「小鯉魚在哪裡。」

「小鯉魚現在很安全。」周鳴海說。

我說：「怎麼，不能告訴我嗎？你不告訴我她在哪裡，我怎麼確定她很安全。」

「你放心。」秦思瑤也說，「她……」

我揮手制止，打斷了她的話，說：「零二八抓到了么，曹大林抓到了，那雲家的人抓到了么，如果沒有，你怎麼確定小鯉魚一定是安全的？」

「你冷靜點……」秦思瑤說。

我搖了搖頭，說：「我很冷靜，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永遠像是傻子一樣任人擺布，或許我是不如你們，但是既然是合作，那麼，我們之間，終歸應該是平等的。」

「你……」秦思瑤嘆了口氣，說。「好吧，你放心，今晚，我會把人安全送到溫泉山莊。」

我這才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就不多問了。」我頓了頓，竭力讓自己冷靜一些，說，「接下來，我們怎麼做？你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審問。」周鳴海說，「只要你不反對，當心讓我審問你妹妹，就可以了。」

「你可以審問她，但是我必須在旁邊。」我說。

我頓了頓，又說：「你了解到的信息，我也必須了解。」

「好。」周鳴海點了點頭，接著又說，「不過我也有個條件，我審問的時候，你不要感情用事，我不是酷吏，不會動私刑，這個你可以放心。」

我點了點頭。

說完之後，我們離開了那個房間。

這一刻，我發現，我們之間的關係，再一次發生了改變。我開始用很官方的談判方式和心情來對待周鳴海和秦思瑤了。

人的轉變，往往就是在一瞬間。

我已經沒有那麼多期待了，忽然就沒有了。

下樓的時候，那群乞丐幫的人已經都跑了，這幫人被我打的七葷八素，基本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什麼都做不了，他們除了逃命也沒什麼別的事可做。周鳴海的那輛車，就停在樓下。我們很快就帶著人上了車，帶的是張曉晗，而曹大林被他們帶來的另一撥人押著，坐其他的車離開，我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原本，我們應該是直接回溫泉山莊，又或者去秦思瑤、周鳴海他們住的地方的，但是。那輛車，卻一直在城郊轉悠，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我感到有些不安，坐在副駕駛上，問：「周鳴海，你這是要去哪裡……」

周鳴海卻扭頭看了我一眼，神情嚴肅，接著。又看了看後視鏡的位置，我愣了愣，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後視鏡里空無一物，並沒有人跟上來。

我說：「沒有人跟上來。」

他低聲說：「仔細看。」

我皺了皺眉，盯著後視鏡，好一陣子，突然，我感覺，道旁的灌木後頭，似乎有東西在攢動。

我說：「怎麼回事？」

「對方在預判我們會從哪裡出現，他一直在道旁的小路上行動，總是想要先我們一步，出現在我們前頭。」周鳴海說。

「你在和人玩捉迷藏？」我冷冷說。

周鳴海笑了笑，說：「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我已經被他找到好幾次了，如果不是幾次調頭的話，恐怕這個時候他已經開槍了。」

「零二八？！」我一怔。

「除了他有這麼強的預判能力，我想不到還有誰。」周鳴海冷冷說。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鳴海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立刻接通電話，但接通不過幾秒，他神情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