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混混和妹妹

我低著頭，遲疑了一陣子，還是走上了講台，但我上去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老師，這個不是我寫的……」

誰知道，秦思瑤卻冷笑著打斷我的話，完全不聽我辯解，把幾張紙往我手上一塞，說：「念！讓大家來欣賞欣賞你的文筆。」

我趕緊搖頭。

秦思瑤又說：「自己寫的不敢念？行，我幫你念。」她一把搶過我手裡的幾張紙，大聲朗讀起來：「親愛的，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你……」那酸不拉幾的詞句，被她故意用誇張的語調念出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念一句，整個班級就爆發出一陣笑聲，念到最後，很多人都笑趴在了桌子上。

而我這時候想死的心都有，雖然這東西不是我寫的，但他們笑的卻是我！

念完，秦思瑤直接把那幾張紙摔在我臉上，一臉勝利者的姿態，說：「滾回去吧。」

我渾身發抖，卻只能一步步挪回到座位上。

這時候，秦思瑤開口說：「這種情書，我上大學和讀研的時候，每個月能收十幾封，還沒一封寫的比這封更爛的。」

全班又是一陣鬨笑。

我在座位上看見，這個時候的秦思瑤，就像是個高傲的天後，冷冷的看著我們，又說：「既然你們成年了，有些話，作為老師，就不妨跟你們說清楚。這個社會是很殘酷的，與其整天琢磨這些沒用的東西，不如先想清楚自己的位置，弄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冷冷說：「人貴有自知之明，是癩蛤蟆，就做好癩蛤蟆的本分，別整天想著怎麼吃天鵝肉。」說完，她把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拍，像是宣判一般，說：「張文正擾亂學校秩序，屢教不改，報政教處記過處分，大家引以為戒！」

我已經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的話很清楚，我是癩蛤蟆，她是天鵝。在她眼裡，我連給她寫封情書都不配，我真的就這麼差？

這一整天，班上都在談論我寫情書的事情，整個班級都在嘲笑我，包括張曉晗，她從我身邊過，甚至直接對我「呸」了一聲。

遠遠的，我聽見有人問她，小晗，你哥怎麼這麼牛逼，秦老師都敢泡。

而她的回答是，誰說他是我哥，別把我和這個傻逼放在一起，掉價。

晚上，我渾渾噩噩的回了宿舍，本已經做好了被陳冬子繼續嘲笑奚落的準備，可誰知道，他卻沒空管我，我聽見他在陽台上打電話，好像跟人吵架了來著。

一直在那說什麼：「咱倆都在一起了，有什麼關係？」

最後還直接暴跳如雷，說：「媽的你這賤婊子，你玩老子是不是，告訴你老子也是有脾氣的……」

敢情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正有些好奇，他已經掛了電話，從陽台上進來，當時看我的表情，跟看殺父仇人似的，我一陣汗毛倒立，害怕他衝上來揍我，趕緊起身除了宿舍，來到走廊上透氣。

好死不死的，剛出去，我就碰見了林修，這貨好像已經在門口等我了似的，我本來不想搭理他，他卻自己走上前來，說：「事兒我都聽說了，你給我辦砸了，是吧？」

我終於按捺不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說：「你他媽還有臉說，你把老子坑慘了！」

林修也不生氣，扶了扶眼鏡，說：「別那麼橫，你有本事跟我橫，你進去找陳冬子橫去。」

我咬了咬牙，卻說不出話來，只能忍氣吞聲。林修卻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淡定點，沒啥大事，雖然事情辦砸了，但咱倆約定還有效，我能保證陳冬子不找你茬，算我還你個人情。」

我冷冷回答：「誰他媽要你幫忙。」

林修一攤手，說：「那隨便你，被打了別喊疼。」

林修走了之後，我卻有些後悔了，完全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我在外頭呆到很晚才敢回宿舍，等他們都睡著了，才敢爬上床去，生怕陳冬子一個不爽又上來揍我。

第二天周四，剛好輪到我值日打掃教室，本來是有那麼幾個人和我一起的，可到了放學的時候，他們卻全都跑的沒影了，秦思瑤更過分，不追究那幾個人，直接指著我，說讓我把教室打掃乾淨，明天檢查，有一點兒不滿意的地方，就要我好看，說完直接走人。

我站在教室的窗檯邊，看著秦思瑤開著自己的私家車出了校門，雖然我不懂車，但看的出來，那車絕對不便宜。

我心裡滿是憤恨，心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像她這種人，不是有個有錢的爹，就是有個有錢的乾爹。一個老師一個月才賺多少。她平時的打扮，和其他老師完全不一樣，講究的不行。而且她一直單身著。我越想，就越覺得她八成是個有錢人包養的小三，才這麼囂張。

而我正YY著，忽然，外頭有人跑了進來，我猛地一回頭，來的人，居然是張曉晗。她的樣子很狼狽，滿頭是汗，看見我的時候，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直接衝上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臂，說：「哥，幫幫我。」

我嚇了一跳。她已經很久沒用這種低三下四的語氣跟我說話了，她平時看我跟看蛤蟆差不多，這會兒突然變了調子，我還真沒反應過來。

想到她最近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立刻暗暗冷笑，說：「幹嘛？我不是你哥，你哪有我這麼沒用的哥哥。」

張曉晗卻急了，說：「哥，別鬧，有人在追我，你快幫幫我……」

她話音還在，外頭就又衝進三個人來，那三個，都是染了黃毛紋了身，穿著背心帶著刀的主兒，下半身還配著三條嘻哈牛仔褲。這應該是這時候小流氓們的標配，一眼就能辨認出身份來。

我頓時怕了。

陳冬子那種人我都怕，更別說社會上的混子了。

幾個混子呼啦一下圍上來，讓我措手不及。

我知道我們學校亂，可還真沒想到，混子居然能堂而皇之的跑到校園裡來。

這時候，張曉晗直接縮到了我背後，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在發抖，呼吸十分急促。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想起了小時候。小學的時候，張曉晗被孩子王欺負了，她就是這麼躲在我身後。那時候的我，也不像現在這麼慫，儘管身體瘦弱，卻還是護著她。而現在的我，因為生長發育，健壯了許多，個頭也蹭蹭往上長，可人卻越來越慫。

張曉晗這一刻的恐懼，激起了我極大的保護欲。雖然她那樣對我，但畢竟也是我的妹妹。

為首的那個長發男指著我，說：「小子你讓開。」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要幹嘛？」

那人蠻橫的說：「你他媽哪根蔥，讓開。」

「我是他哥！」我厲聲說。

那人愣了一下，接著變了臉，笑著說：「哦，張文正是吧。」他居然認識我？

接著又說：「別擔心，我們就是接你妹妹出去玩玩，都是她的老熟人了，不會出什麼事。」

可張曉晗卻貼著我後背，指著那幾個混子說：「他們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為首那人立刻又變得面目猙獰起來，說：「操，你他媽裝什麼清純，冬子對你怎麼不好了？」說完，就要上來拉扯。

一聽到冬子這名字，我就明白了大半，敢情昨晚上陳冬子打電話是在和小晗吵架？我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想都沒想，猛地一抬腳。那混子沒把我放在眼裡，毫無防備，那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褲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