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高興
景行起身的時候燕之便醒了,景行輕手輕腳地套上一件常服對著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的燕之說道:「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
「嗯。」燕之眯著眼看他:「怎麼不穿朝服,今兒休沐?」
景行一搖頭,走到門口開門要出去:「爺去沐浴。」
燕之閉了眼,人還沒有完全清醒腦子裡卻已經開始琢磨著:得起來了……給他做些吃食去……孩子們醒了沒有……尿了沒有……餓了沒有……
迷迷糊糊的似乎只閉了下眼房裡又有了動靜,燕之眼睛還沒有睜開便先聞到了一股子潮濕溫熱的氣息。
這股子水氣中夾雜著香澡豆特有的桂花香氣,是那種沁人心脾的甜香。
景行正站在床前穿戴,面無表情兩眼發直,顯然是在想事情。
「吃了沒有?別空著肚子出門。」
「吃食都擺在樓下了,爺收拾利落吃了就上朝。」景行看向燕之的時候眼珠子轉了轉頓時有了笑意,彎腰提了兩隻朝靴坐在椅子上,他一面蹬著靴子一面低聲道:「今兒你哪兒都別去。」
「嗯?」燕之撩了薄被起身。
「宮裡今兒一準兒來人。」景行坐直了身子,燕之拿了塊布巾站在他身後為他擦拭著頭髮:「來唄,左不過來看我這個賢王妃是不是裝病,他們還能空著手來?」
「你有身子的事兒皇后可是知道了?」燕之的動作麻利手下也有力氣,景行愜意地閉了眼,他很享受這份頭皮被她拉扯按捏的感覺,微微的疼痛之後便是一陣輕鬆。
「沒。」把布巾搭在自己的肩上,燕之在景行的頭上揉捏著,用的是簡單的按摩手法,太專業的手法她也不會:「我沒說,也沒讓太醫診脈。」
景行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這是燕之能做出的事兒。
只要她不樂意,就算是皇後娘娘把御醫叫了來,她也會開口拒絕。
坐到了景行這個位置,位極人臣,但他也活得更加的謹小慎微,和誰都是一團和氣。
自己收斂慣了,他倒是願意自己的女人活的肆意些。
燕之的肆意非常有度,你不招惹她,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招惹旁人的。
燕之也有肆意的資本。單是樂聖獨女的身份便夠她在皇後娘娘身前坦然的說出『不』字來。
「給小子們請個乳母吧。」穿戴整齊之後景行要下樓,臨行前輕聲道:「爺知道你不願意旁的女人哺育他們,可你也得顧忌著自己的身子不是。」
「嗯。」燕之沒猶豫便點了頭。
這話景行就是不說她也在腦子裡想了幾次了,她現在奶水並不充足,兩個兒子已然吃不飽,是得想想旁的法子了。
隔壁房裡睡著的兩個小子是她的兒子,肚子里揣著的這個還未成形的東西也是她的孩子,她都得顧及著。
想到此燕之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瞪了景行一眼:「都是你!」
「爺有的是力氣!」景行低頭在燕之的腦門上『棒』地親了一口,得意地揚起下巴喃喃道:「我娘生了八個孩兒,爺琢磨著咱們的孩兒也不能少於這個數……」
「滾蛋!」燕之一把將他推出了房門隨即摔上了門板。
隔壁的房門很快的打開,春兒從裡面探出頭來,待看清外頭站著的那個人時她馬上悄無聲息的縮了脖子。
「爺走啦,你歇著,別送了。」景行對門板笑著說道,而後搖頭擺尾地下了樓。
不管怎麼說,讓自己女人的肚子大起來是男人的本事,景行認為自己的本事比別的男人大了不少,試問天底下有幾個丈夫能讓奶孩子的婦人有孕的?他就成!
「呸!臉比洗臉盆子還大,誰要送你!」燕之笑罵了一句之後在門口站了會兒,聽著景行下樓的腳步聲遠去才又開了房門,她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去了隔壁的屋子看兒子。
……
一大清早宮裡的人如約而至,果如景行所說的那樣,除了鳳儀宮的掌事姑姑還跟著位老態龍鐘的太醫。
掌事姑姑為人八面玲說話滴水不漏,先是說了些皇後娘娘一直惦記著燕之的話,又把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幾樣東西挨個兒講了,末了才恭恭敬敬地指了那位滿臉褶子的老頭子說道:「這位是陳太醫,醫術高明的緊。」
「王妃娘娘昨日身子有恙匆匆離席,皇後娘娘就說讓陳太醫過府來給王妃您診脈呢。」說著話,掌事姑姑對著陳太醫使了個眼色。
陳太醫老邁到了一定的地步,耳聾眼花,對於掌事姑姑的眼神是視而不見,仍舊低眉斂目地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似的。
「那就有勞陳太醫了。」燕之心下瞭然,知道皇后是想知道自己是真病了還是裝病不給她面子,於是她抬起手來搭在桌上很溫和地開了口,倒是沒有推脫。
「陳太醫。」掌事姑姑又喚了一聲,聲音大了些許。
「……」陳太醫抬了似乎又千斤重的眼皮往邊上看了看,顫巍巍地起了身沖著燕之就要行禮,燕之忙止住了他的動作:「免了吧。」
陳太醫再次就坐,拿出個脈枕放在桌上,燕之把手腕搭在上面。
陳太醫的手指輕輕地落在燕之的脈上隨即又半闔的雙眼,只留了一條縫。燕之看著他,能看到那道縫隙里有精光一閃而過。
這就診出來了?燕之暗自一笑,心道:倒是挺快。府里的大夫診出她有孕還是頗費了些工夫的。
「恭喜王妃娘娘!」陳太醫收了手扶著桌子站起,躬身道:「王妃娘娘這是喜脈。」
燕之有孕的事兒並未對外宣揚,因此陳太醫的話一出,掌事姑姑的臉色便一凝,轉眼她就換了一副笑臉連聲道:「喜事啊,奴婢給王妃娘娘道喜!這就回去向皇後娘娘復命了,得把這喜信稟告娘娘呢。」
掌事姑姑說走就走,她確實急著回宮復命,同時也不禁暗自感慨:賢王爺那是個病秧子,他家王妃這肚子難不成還開了光了?孩子一胎接著一胎!怎麼我家娘娘想懷個龍裔就如此艱難呢……辦法用盡,補藥吃了多少了,竟還是沒有動靜……
燕之客套了幾句親自將一干人送了出去,直到宮裡的馬車走遠了她才『哎呦』一聲拍了腦門兒,對著跟在身後的羽說道:「姑姑,我想起來了,那次進宮不是說有個御醫醫術高明,光憑著脈象就能診斷出胎兒是男是女來,好像就姓陳。」
「丫頭的意思是……把那個老頭子抓回來問問?」羽扭臉看向馬車駛去的方向望去,燕之趕緊攔住了她:「您可別碰他!」
陳太醫老邁得幾乎腐朽,燕之很怕羽一碰他對方就得散了架。
「我估摸著晚上就能知道了。」燕之輕聲道。
……
傍晚時分景行回來了。
燕之在樓下安排晚膳,景行徑自上樓去換衣服。
沒一會兒樓上便傳來一陣陣似有若無的聲音,粗聽起來九曲十八彎倒似是個曲子,細聽之下更像是牙疼的哼哼聲兒,總之是完全不在調上難聽至極!
偏偏燕之六識過人,魔音入耳讓她頭皮發麻心煩意亂!
忍無可忍之下她對著樓上喊道:「別唱啦!」
聲音戛然而止,景行很快從樓上走了下來,到了燕之跟前他才問道:「爺這麼小聲你都聽見了?」
燕之橫了他一眼:「吃飯。」
景行洗手坐下,才拿起筷子他忍不住又問道:「真這麼難聽?」
「王爺,沒人說過您唱歌走調?」
「的確沒有。」景行想了想搖了頭:「爺唱的曲兒,他們誰敢評判?」
「呵呵。」燕之冷笑了兩聲忖道:還算有自知之明。
「那爺就不唱了。」景行端起飯碗先夾了一筷子他愛吃的菜放進燕之碗中:「吃飯。」
「什麼事兒讓王爺這麼高興啊?」燕之盯著他問道。
「胭脂,爺跟你說……」景行往敞開的門口瞟了眼之後傾身靠近燕之極輕聲道:「你肚子里這個八成還是小子!」
「陳太醫說的?」燕之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倒希望是個女兒,咱們都有兩個兒子了……」
「不一樣!」景行打斷了她的話:「這個老三該歸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