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情話
「老三歸你?」
燕之一手端碗一手拿著筷子眼睛盯著幾個菜慢悠悠地說道:「行啊,老大老二歸我。」
景行一怔,腦子一轉就明白過來,自己方才說的話讓燕之不愛聽了。
他一直裝大度,今日得了密報,說陳太醫向陛下稟告了,賢王妃有孕在身,這一胎十有八九還是男胎……
在外面他得忍著不動聲色,可景行心裡是真高興!
回家之後他高興得忘形,沒留神把心裡話說了出來,這還得了?先前的大度都白裝了。
「話要講明白。」景行拿起湯勺盛了一碗雞絲筍絲湯放在了燕之面前:「事情得有個先來後到,爺歸了胭脂的時候,那兩個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冒煙呢。」
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都是你的,你還生什麼氣呢……
燕之手裡的筷子的頓了頓,抿嘴一笑,輕聲道:「油嘴滑舌,我不要你。」
「一鎚子的買賣,先前要了就得是一輩子。」原本只是夫妻間調笑的話,景行張嘴就說了,燕之卻抬了頭看向他,定定的看了片刻之後她點了頭:「一輩子。」
景行怔住。
他自認不會說情話也不會哄女人,可剛才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像是情話了。
忽然的耳朵就熱了起來,他慢慢地垂了眼帘伸手把盛給燕之的湯端了起來一勺接一勺的喝了。
湯微燙,景行渾然未覺,單覺得熱,從里往外的熱。
守著一桌子飯菜,對著四敞大開的房門,他心神不定地害臊了……
「急什麼呢……」一隻手伸了過來奪了景行手裡的碗,燕之將一盞涼茶送到他唇邊:「漱漱口,別燙壞了……」
景行接了茶盞放到一邊起身將她攬到了身前:「讓爺抱抱。」
「怎麼了這是?」燕之靠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推了下:「門開著呢……」
「就想抱抱你。」景行固執地不肯鬆手,心裡有股莫名的情緒在涌動。
……
「少說話,多用眼。」
辛未成了太子,欽點了阿文做伴讀。
他好說歹說地求了阿文幾次,希望阿文能住在東宮,但阿文死活不同意。
燕之很支持阿文的決定,寧願他每天早出晚歸地兩頭跑也不願意他離宮裡的人太近。
太子每日的功課從卯時開始,阿文一大早就得往東宮趕。
天還沒大亮,燕之將阿文送到了馬車前,一路不忘小聲囑咐著。
「我記下了。姑姑放心。」阿文聽了一路,這樣的話燕之隔三差五地就會就說一遍,並且囑咐的內容也越來越多,有時他都上了馬車了,她還要追上來再多說幾句。
阿文從不打斷燕之的話頭,由著她說,他則扶著她的一隻手臂小心地看著腳下的路,只覺得每日聽燕之嘮叨幾句乃是最舒心的時候。
「去吧。」燕之站在院門口停了步,拍了拍阿文挎在自己臂彎里的手:「好好學本事。」
「嗯。」阿文抿嘴一笑小聲道:「先生講昨日講的文章是秀才公教過的,我早就會背了。」
「你背啦?」燕之心裡高興起來,有種當娘的看見兒子長了出息的興奮:「先生誇你沒有?」
「沒背。」阿文笑著搖了頭,他湊到燕之跟前更加小聲地嘀咕道:「辛未還念得磕磕巴巴,我可不能顯擺自己。」
「你小子!」燕之在他的頭上揉了一把:「辛未過去不是也有老師教嗎,怎麼還不會念?」
「他那些師父都是和尚。」阿文『嘿嘿』一笑,齒白唇紅水嫩嫩的一張臉漂亮得像朵花:「他就會背佛經,誰家要是死人等著超度,他能把兩卷十三品《地藏經》背出來!」
「嚯!能背這麼長的經文,說明辛未的記性也不錯。」嘴裡雖然這麼說,燕之還是忍住不住也笑了起來:「在外頭可別說這些。」
「知道。這話我只跟姑姑您說。」阿文應了一聲,探頭朝著站在遠處的比盧招招手:「過來。」
比盧愣了下,隨即提著裙擺跑了過來:「三公子叫我?」
阿文成了太子伴讀,身份變了稱呼也隨之變了,燕之吩咐家裡人要叫他一聲『三公子』,而徐金蟾成了燕家的『二小姐』。
東拼西湊的,燕之給自己攢了一套弟妹。
「扶著我姑姑。」眼看著比盧扶住了燕之,阿文才行禮上了馬車。
穆兮也對著燕之行了禮隨著阿文鑽進了車廂。
「回去吧。」羽扶住了燕之的另一隻胳膊板著臉道:「不過是個半大小子,你怎麼還親自送他?」
「宮裡可不比在家,我不放心嘛。」燕之笑了笑一抬自己的雙臂對著左右說道:「別架著我了,這樣我都不會走路了。」
羽沒有鬆手,掃了比盧一眼。
比盧哆嗦下也沒有鬆手,聲若蚊蚋地開口道:「是……是三公子叫我扶著夫人的……」
羽轉到了比盧一邊兒二話不說從她的小手中撈出了燕之的手臂,扶著燕之進了大門。
「您怎麼還跟個小丫頭置氣呢。」燕之被羽又扶回了床上。
「少主慣著他們,我可不慣著。」羽打開薄被給燕之蓋上順勢搭上了她的脈門:「小黑丫頭倒是把阿文的話當了聖旨了!」
「比盧比前些年白多了,您別老叫她小黑丫頭了。」
「她就是那樣的膚色,白不了。」羽收了手不以為然道:「姑娘家家的總跟小子說話,不穩重。」
「您這話說的……」燕之啞然失笑道:「都是自家人,還不能說句話了?再說比盧也沒說什麼呀。」
「小黑丫頭心大著呢,她怎麼不往小幺和小山子身邊湊合?」羽介面道:「阿文生的俊,太招人了。」
「我睡會兒,姑姑也歇歇去。」燕之不想在這件事上跟羽掰飭,也掰飭不清。
在她看來,後院的小丫頭小小子們都是好孩子,只不過孩子們慢慢地長大了,總有情竇初開的時候,犯不上大驚小怪。
羽板著臉出了屋子,輕輕地帶上了門。
燕之看著門板嘆了口氣。
羽到了這般年紀仍是老姑娘,脾氣倒是越來越刻板。燕之知道她心裡裝著宮,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宮是打定了主意要孤獨終老的,因此燕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羽孤獨終老而毫無辦法。
……
冊立太子大典過後景行便忙得異乎尋常起來。
燕之的學藝堂也不聲不響地正式開張。
學藝堂分前後,前面是食肆後面是學堂。學堂早就開了課,食肆卻剛掛了匾招待四方來客。
一切都是試試探探著來,燕之心裡也沒十足的把握,因此經營起來便分外的小心,事事都要親自過問。
夫妻兩個都忙,統一的勞心勞肺,累得躺下就能睡著,日子過得飛快。
眼瞅著進了八月,天氣漸漸涼爽,又到了秋天。
傍晚,景行的馬車照例駛進了後門,他踩著腳凳下來,一堆人正對著他行禮。
「都站在了幹什麼?」景行漫不經心的掃了眼眾人,卻看見眾人身後的馬廄里栓了一頭牛!
「嗯?」他腳步頓了下還是走了過去,眾人忙讓開了道兒。
「王爺,這牛是我新買的,漂不漂亮?」燕之的聲音從馬廄里傳了出來,景行只看見了她的兩隻手。
那兩隻素白的手正捧著黃牛臌脹的奶子揉搓著,看得景行一皺眉:「夫人?」
燕之正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擠牛奶,地上放著的木桶里只有淺淺的一層牛乳。
牛的兩條後腿已經用繩子捆了,尾巴不停的甩來甩去。
「好不容才買到頭母牛!哎呦!」燕之鼓搗了半天也沒擠出多少牛奶,沒想到說話分神的功夫誤打誤撞用對了手法,稠稠的牛乳『呲呲』地濺在她的衣襟上。
「這牛奶是給兒子喝的……」
景行藏在長袖中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抓了抓。
他走過去拉起了燕之就走,心裡雖然覺得她有些胡鬧,口中的語氣仍舊平和:「你就不怕它踢了你?」
「怕,要不怎麼把它後腿拴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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