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的確很可憐
此情此景使得陰溯等人不由得一驚,連連朝後爆退,身怕被那恐怖的黃符沾上。
東方白一臉『我沒騙你的表情』:「陰兄這下總該信了吧。」
陰溯到底是殷氏少主,很快就冷靜下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那沉入地下的殷家死士,很快臉上就露出一抹冷笑:「停止下沉了。」顯然,那符咒能維持的效果並不長。
東方白半信半疑,與此同時,但見那往泥潭下墜了不知多少丈深的死士忽然從泥潭中彈出,濺起漫天的稀泥。
「這也太強悍了吧?」墜那麼深都還能上來,看來自己不宜同他們糾纏,不然就這些打不死的死士,也夠自己忙了。陸小果撇了一眼天色,心道還是先逃吧。只是哪裡知道那些死士這一上來,也清理滿嘴滿耳的爛泥,就朝自己殺了過來,她不由得黑了臉,再一次甩出符咒。
這符咒維持的時間雖然斷,但是她很多啊,敢在上一次,她就扔一次。
此舉連續循環三次,那些死士墜入,又衝上來,每次都濺起漫天的爛泥,使得東方白等人無比的噁心。畢竟這地下不知多少屍體腐爛,這氣味的確不大好聞。
三番幾次,那些死士似乎也露出了倦意,行動上明顯不如之前那麼快了。見此,陸小果隱露得意之色。
「不能讓她在繼續。」陰溯冷冷的嗓音響起,隨即又添了一句:「留活命。」外域不屑用符咒,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已經是淘汰了的無用之物,但是如今這女人手中的符咒,竟然如此神奇,不管是不是她所畫,都要先將她的性命留下來,他日必定能為殷氏所用。
東方白一下就明白了陰溯的用意,看朝陸小果的目光中不禁隱露殺機。不為我所用,殺無赦!
他東方家得不到,也不能讓殷氏得到。
陸小果本來以為這用之不竭的千斤符應該能震懾到他們了,哪裡曉得這些人根本就不忌諱,甚至是東方白都親自出手了,殷家的很多嫡系子弟也紛紛不畏死的朝自己殺了過來。
陸小果頓時一臉黑線,心道不能在浪費時間了,當即拿出那小小的沙漏來,櫻唇輕啟:「時光!」幾乎是她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這方圓數里之內,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下來。
不管是那些披著人皮的霧妖,還是其他的妖物,以及這使出十八般手段朝自己圍攻而來的眾人,連帶著那東方白陰溯,動作也好,神情也好,都保持在了陸小果啟動沙漏之時。
她也顧不得這些人的姿勢忽然停下來是多麼的滑稽,一面忍住笑意,便飛快的離開,忽又頓住腳步,折身回來將東方白等人的儲物袋都摘了下來。
東方白的那條木魚她覺得很實用,那麼陰溯同樣為殷氏的少主,想來儲物袋裡的東西也不差吧。
一連拿了二十多個儲物袋,因為此刻沒有辦法抹去他們的禁制,所以陸小果便自己先打上一道禁制,將其全部封印,然後往自己的儲物袋裡一扔,哼著小調高高興興的離開。
她走了約摸半盞茶的功夫,這裡的一切才恢復如常,只是大家一個面露驚駭,就算是那最為沉穩的陰溯此刻臉色也十分難看,甚至連腹語都沒在用,直接氣得開了口:「將此人設為頭號通緝!」這等手段,就算是沒有任何人輔助,也能拿到王璽。
同樣的,東方白也離開吩咐下去,全力追捕陸小果,至於風無忌等人,暫且先不急。那些貴族公子成不了任何氣候。
他的對手是殷氏和陸小果。但是前提,得先將陸小果殺了,才來解決殷氏。當然,若是殷氏和陸小果爭個你死我亡最好。
不過自從遇到了陸小果,東方白覺得運氣就不大好,想來這種沒事大約也不會發生。再者,那陸小果就算手段多又如何?她此刻面對的是殷氏和東方家的追捕,縱然她有千手百足,也難逃一死。
秀門的神女如意和申家的申霓也在殷氏的隊伍之中,她們此番的任務除了輔助殷氏之外,最好還能入殷氏之門,哪怕不是正門所進也可以。
如此可見,這三大隱世之族到底是何等的尊貴了。
不過如意此刻臉色十分難看,上一次她慘敗於陸小果之手,差點成了心魔走火入魔,若不是師父和幾位長老全力幫忙,如今只怕自己早就死了。但是這才隔了多久,陸小果竟然能從她最為崇敬的殷氏手下逃離,連陰溯這樣的人都束手無策。
本來以為這一次的閉關,自己應該能同陸小果平起平坐了。可是沒有想到,她連陸小果的衣角都沒能碰上。
相對如意的憤怒和嫉妒,申霓顯得十分平靜。她生在申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一如上一次的紫徵山大比,這一次她所求的,也只是自己最後能活著出去,也算是換了申家給予自己的血脈之情。
不過對於陸小果的強大,她心底還是有些咋舌的,甚至羨慕。當然她所羨慕的不是陸小果的修為,而是她的恣意行事,從來不用顧及什麼,隨心所欲,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嗎。
在說陸小果這一逃,竟然運氣極好,誤打誤撞的進了柏岳的隊伍中。不過當她收起了貪蝗小獸,擠進了人群中時,竟然發現一人。
「鳩摩尊?」她有些驚訝的發出聲音。
好在聲音極少,此刻大家又都在專心對付四周隨時出現的妖物,所以根本沒有注意。
但是鳩摩尊這個當時人卻因為背後猶如注視自己,所以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有人喚自己的聲音一般,這一回頭,便遇到一雙讓他如何也忘不掉的眼睛。
雖然這女人蒙著面紗,但也正是因為她蒙著面紗,所以單憑著那雙眼睛,鳩摩尊就將她認出來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聲怒道:「是你!」
陸小果明明記得,鳩摩家擁護的是萬家,怎麼鳩摩尊沒死在碧海,反而出現在柏岳的隊伍中?「你怎麼在這裡?」
鳩摩尊同樣想問陸小果這句話。但是他冷冷的看了陸小果一眼,便別過頭去。可是心裡的恨意已經到了極端。他的確是奉命輔助萬家,但是他不甘心啊。他自小就是鳩摩家的天才,被成為尊少。
一直以來,他覺得這個名字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可是沒想到紫徵山大比,他竟然輸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女人。不但如此,還輸的無比的狼狽。雖然時候家族沒有說什麼,但是好多人對自己的態度,跟以往分明是不一樣了。
所以,當聽到要進入離恨天秘境之時,他覺得屬於他的機會來了。只要他奪得了王璽,就可以證明他是最為尊貴的人。到時候他要把那些背後輕視嘲笑他的人紛紛殺了!
如此,他怎麼可能真心輔助萬家?而且萬家行動太慢,所以早在進入碧海之前,他就趁亂混入了柏岳的隊伍。
當然,他也看不上柏岳,但是卻喜歡這柏岳自傲的性子,一路更是毫不顧忌的往前行,的確將其他的隊伍甩在了後面。
但是陸小果的出現,就等於是一個惡夢即將開始。不過鳩摩尊的心態還算好,他了解陸小果的性子,只要自己不招惹她,她就不會來為難自己。但是別人不知道啊,怎會輕易的讓陸小果前行?所以他完全可以坐山觀虎鬥。
陸小果見這鳩摩尊如此高冷,心道這性子倒是沉冷了不少。一面見他不搭理自己,便往前擠過去,四處尋找柏岳的下落。
雖說是來歷練的,可是這柏岳卻身在一頂巨大的軟轎之中,身旁更是數個美人環繞,這等人間美事,難怪他不同別人同行。
但是美人計陸小果是不屑用的,這實在是太掉價了,因此便偽裝成送酒的丫鬟,進入了這頂巨大的轎子中。
進入轎子陸小果忍不住咋舌,這外面看著是一頂轎子,可是進來之後,卻發現裡面的空間無比大,簡直就是一間大廳,中間美女歌舞,兩旁樂女們吹拉彈唱,至於那柏岳,更是喝得兩頰微紅,左擁右抱不說,懷裡還啃著一個主動入懷的如花美人。
不過陸小果當然不可能去關注美人了,她目光四處亂瞟,忍不住咋舌,之前一直沒看到柏岳這轎子,顯然同那東方家的木魚一般,可大可小。這等寶物,自己萬不能錯過啊,這以後出門遊玩什麼的,完全可以跟荊墨那開門就能進院子的技能相比了。
她幾乎是兩眼冒著貪婪光芒將酒送到柏岳的案前,沒想到那柏岳正好抬起頭來,醉醉醺醺的看到玩著腰身擺放酒瓶的陸小果,當即騰出一手來,將懷中主動入懷的女人推開,竟然要伸手去挽住陸小果的纖腰。
臉可以塗得難看些,可是這侍女的衣裳卻是窄腰束胸,將這身材以最完美的狀態展現出來,偏陸小果除了長了一張魅惑人心的妖魅容顏之外,還有著傲人身段。這讓醉意醺醺的柏岳如何能放過她?
處於本能反應,當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之時,陸小果就巧妙的避開。而柏岳根本沒有想到有女人膽敢避開自己,又或許他所見過的女人,都是恨不得往他的懷裡鑽,又哪個會避開?而他本來是用了不少力朝陸小果半撲過來的,又加上喝得醉意醺醺的,這會兒陸小果一躲,他竟然毫無預兆的從榻上滾下來,面朝地背朝天的撲倒在地上。
他這一倒,頓時旁邊的美人們都嚇壞了,當即連忙紛紛起身去搶著要扶他起來,當然也少不得朝陸小果問罪的。
沒想到這柏岳卻是將扶他的美人們都推開,頓時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朝陸小果望去,很是震怒:「小妖精,竟然敢躲!看本世子怎麼收拾你……哈哈哈……」
那收拾二字落入陸小果之耳,頓時覺得一身的雞皮疙瘩,也不躲了,當即轉過身來,那點著滿臉麻子的臉將柏岳頓時震住。
陸小果見此,心中一陣冷笑,嚇死了吧?
哪裡曉得那柏岳只佔時的震驚了一下之後,眼睛里的光芒越發的澄亮起來,十分激動的叫道:「美人!美人!」那誇張無比的口氣,好像之前他所見到的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美人一般。
陸小果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心道難道自己這麻子點得不成功么?
卻見柏岳滿臉欣賞的打量著她的臉,「本世子就最喜歡這種臉上長滿小點點的女人,看著可愛!」
「噗~」陸小果聽到這話,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這美人計不屑用,卻誤打誤撞的用了醜人計……
旁邊的各色美人一個個臉色也十分精彩,有的更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頰,心中無比後悔,早知道那些斑點留著就留著……
果然,這世間有萬人,便有萬眾審美……
而她這一笑,入了那柏岳的眼睛更是一笑傾城,當即酒醒大半,只是卻依舊沒有馬車外面拒絕風無忌和趙破軍時候的冷傲,全然就是一個世族紈絝的形象。「美人,來給本世子親一個。」
他說著,一面色眯眯的朝陸小果撲來。
陸小果退避不及,驚恐中直接喚出貪蝗小獸。
於是,柏岳就這般誤打誤撞的撞入了貪蝗的口中,對方各種美人嚇得驚慌失措,更是有人大聲慘叫。
但是這些聲音傳入外面,眾人也不以為然,畢竟世子自來喜歡玩些刺激的,出點聲音不足為奇。
陸小果見此,心道這貪蝗小獸出現的位置倒是剛好,不過一面連忙囑咐它:「不準吞了,此人我有用處。」
那貪蝗小獸聞言,有些不高興的將吞進去大半的人又吐了出來,只是銜著對方的腦袋。
柏岳雖然沒死,但已經嚇得暈了過去,此刻猶如死人般,那屍體懸在貪蝗小獸的嘴邊。
陸小果興緻勃勃的扯下柏岳的儲物袋,一面冷眸掃視這一幫女人,「想活命的立刻出去。」
這些女人修為並不高,大都是以色侍君,此刻聽到陸小果的話,都猶如鳥獸一般,哄然一散。
當然,逃出去之後不忘大喊:「護駕護駕!,有人刺殺世子!」
可是,在半個時辰之前,那時候柏岳正在興頭上,剛玩過這樣的把戲,讓懷中的女人一臉驚恐的逃出去轎子,連鞋都沒穿,一邊大喊救命。
當時是真的有人衝進來,可是沒想到卻見裡面一片歌舞昇平,他們一進去,反而讓柏岳哈哈大笑。
顯然這柏岳是已經無聊到拿他們來取樂了。
所以這會兒任由她們如何大叫,大家都無動於衷。左右覺得是世子玩的遊戲罷了。
而裡頭的陸小果聽到自己放出去的女人竟然喊救命,頓時頭都大了,自己竟然把這茬兒忘記了,一時間扶額自責,匆忙的將柏岳先揍個半死,然後將其塞入儲物袋,匆匆忙忙的要逃命。
但是沒想到她從轎子里出去,心道總算不是瓮中之鱉了,卻見那些女人四處逃竄,滿臉驚恐的賣力喊著救命,可是眾人卻無動於衷,甚至沒有一個人過來動手抓她。
正是她疑惑之際,一個年紀稍長些的中年男子將她攔住。陸小果心中一怔,正欲動手,卻見聽那中年男子語重心長道:「勸勸世子,不可在如此任性,這沼澤危機四伏,大家哪裡有空去陪他玩?」
陸小果腦子一時間跟不上來,但還是拚命的點頭,「是是。」顯然,這中年男子在柏岳身邊,應該是有些地位的。不然怎麼敢上來說這種話。
其實這話也輪不到讓陸小果傳,只是那些女人都瘋了一般,四處逃竄,根本不聽他的安排,只有這陸小果出來不驚不喊,所以縱然知道陸小果是個侍女,也將她攔住。
那中年男子本是目送陸小果進入馬車中的,但是因為前面忽然出現巨增的霧妖,他只得急忙前去處理。所以半個身子才進入馬車的陸小果當即就折身出來,將馬車一收,往儲物袋裡一扔,頓時便一臉驚慌的喊道:「救命啊,救命!」一面喊一面將臉上的妝容塗掉。
這一次,總算有人正視了,畢竟馬車憑空一下不見了,而世子也不見。
很快,那中年男子又急匆匆的折身回來,可是陸小果卻早已經逃之夭夭了。他只得抓住一兩個女人,仔細問方才的情況,從那幾個女人口中得知殺世子的此刻是個滿臉麻子的侍女,但是傻了眼。
那個麻子侍女,方才自己還吩咐她去勸世子。頓時中年男子又氣又恨,使得胸中更是積了不少氣血。滿臉自責,那麼多女人從轎子里出來都花容失色,唯獨那個麻子侍女面容不驚,自己早該察覺,將她拿下才對,可是他竟然沒有……
當即中年男子也顧不得前面的霧妖,吩咐隊伍調頭向後行,一面全力追捕那個滿臉麻子的侍女!
可是,將這隊伍中的女人都查了一遍,也沒有什麼麻子侍女。當然,陸小果也在其中,於是便一臉心驚膽戰的小聲開口道:「會不會是霧妖混進去了……」
此言一出,頓時四周一片寂靜,一個個顯然都是被這話嚇到了。若真的有這種可能,那麼他們豈不是可能在無聲無息間,被霧妖剝皮殺了?
頓時,本就因世子失蹤鬧得人心惶惶的隊伍,越發的潰散了。而且前面還有越來越多的霧妖,於是開始有人叛逃,意欲去投靠離他們隊伍比較近的殷氏和東方家的聯盟。
陸小果也沒想到這些人追來的這麼快,不過想來那風無忌和趙破軍的隊伍也應該來了。就差他們倆了,等抓到他們倆,自己就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時間。
此刻的陸小果因抓了這柏岳,頓時信心十足,早沒之前的小心翼翼,反正這膽子是大了不少,尤其是手中還攥了那麼多儲物袋,想想都是些世族子弟們的家產,心裡就有些小激動,不知打開之時,會有什麼驚喜呢。
可她高興的同時,大部分人都在紅著雙眼追捕她。
兩方一匯合,這邊失蹤了世子,又有不少人叛逃到殷氏那邊,於是那中年男人也只好器械投降,將隊伍融到殷氏和東方家的聯盟中去。
當然,他雖然方才一臉艱難抉擇,並非是他對戰天侯府是如何的忠心耿耿,而是在想,自己還有沒有在這沼澤之中將世子救回來?而救回來之後,責罰是必定有的。但若是不救回來,到時候戰天侯發怒了,自己也難逃一劫。
而相對此刻,若是不歸順殷氏的聯盟,那麼此刻就必定會死。倒不如直接歸順了,以後成為他們的家僕,戰天侯就算是憤怒至極,也應該不敢拿自己如何?
權衡之下,得了這個結論,於是便帶領著剩下的人歸順殷氏聯盟。
當然,陸小果和鳩摩尊也在其中。只是人群數量龐大,哪裡可能在遇到。
不過鳩摩尊倒是遇到了如意和申霓,從二人口中得知陸小果之前的所作所為,甚至是連陰溯等人的儲物袋都奪走了,心中忍不住一陣唏噓,下意識的捂緊自己的儲物袋,他保命的身家可都在裡面了。一面十分慶幸,感謝陸小果之前不奪儲物袋之恩。
在聯想到這柏岳失蹤,忍不住懷疑起來,跟陸小果到底有沒有關係?畢竟在她沒要到這隊伍中時,一切正常順利。
此刻鳩摩尊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片混亂,所有的事情因為陸小果的出現,都不在按照自己之前擬定的計劃,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是拚死奪王璽,還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畢竟這陸小果手段如此殘忍,方才興許是她一時好心情放了自己罷了。倘若在遇到,只怕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如意並不知此刻鳩摩尊心中的想法,還在一旁惡語詛咒陸小果。因為她的儲物袋也被陸小果拿走了。之前她為了引起陰溯的注意,也混在殷家那些世族子弟中間,沒想到不但沒有得到陰溯的注意,反而被奪走了儲物袋。
這口氣,讓她如何咽得下去?
風無忌和趙破軍的隊伍漸漸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只是在前面,那厚厚堵著路的霧妖卻虎視眈眈。
若是在此之前,這些霧妖雖然多,但是陰溯以為,自己儲物袋中的那些法寶甩出,每一次爆一個,必定能炸死一片。只是成本有些大了。可是現在他連那法寶都沒了,又談何成本,難免是將目光放到風無忌跟趙破軍的身上去。
東方白也是個極其聰明之人,當他看到陰溯的目光朝趙破軍和風無忌的隊伍望去,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陰兄,追拿陸小果之事固然是迫在眉睫,但是這霧妖不斷靠近過來,咱們不可能往後退,倒不如……」
陰溯瞭然,頷首點了點頭,只是想到那風無忌的性格,還是有幾分忌憚的,四大諸侯的世子之中,就是此人最為難對付,不但修為精湛,而且那心思也十分縝密,若是想要借他們之手破開前面的道路,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卻沒想到東方白笑道:「那風無忌的確是個人物,但只要是人,便有缺點。」
「哦?」陰溯不解的朝東方白望去,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卻見東方白一臉神采洋溢:「陰兄只怕不知,那風無忌自恃傲才,卻對家姐極為愛慕。」
陰溯眼角微微一挑,忍不住朝如今還虛弱得趴在坐騎上的東方紅兒望過去。忽然明白,世族之中哪裡會有什麼親情手足,這東方白在碧海幾乎耗盡所有營救東方紅兒,不過是因為她有著用處罷了。
嘴角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冷笑,「既然如此,那麼此事就勞煩令姐了。」
「那是自然。」東方白臉上的神色頗為得意,當即便朝身邊一位親信傳話。他直接讓人去風無忌那裡談結盟一事,而他的誠心,便以東方紅兒送到對方陣營。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去看一眼東方紅兒,彷彿那人不是自己的姐姐,而只是一件物品罷了。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陸小果哪裡也沒藏,而是藏在離陰溯和東方白最為近的地方,扮作東方家的侍女,頭戴著紅色斗笠,低眉順眼,髮絲散亂遮去大半張臉,若是不留神,根本認不出。
因此這二人的談話,她也聽得清清楚楚。難免是少不得在心裡嘆一回,早該知道這東方白不是個好人的,畢竟頭上一片綠了,還能心平氣和的勸說自己的妻子給萬淳熙下毒。可見此人不是心機深,就是狠辣無情,如今竟然還要將自己的親姐姐送給風無忌。
這讓陸小果有些後悔,早知道當時那張千斤符送給東方白才對。眼角餘光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如今還虛弱蒼白著一張小臉的東方紅兒,哪裡還有之前的囂張氣焰,心裡不禁有些同情她。
很快那東方白派出去的人就來了,從面上的神情便可以看出,那風無忌答應了。不過以風無忌的性格,不難看出東方白的用意,可竟然還答應了,倒是令人十分意外。
卻沒想到那東方白反而有些冷嘲熱諷道:「就算是天縱奇才,可英雄氣短,難過美人關,嘖嘖!」
他連句話都沒讓人帶給東方白,便示意幾個人將東方白送過去。
陸小果便在那其中。
東方紅兒見坐騎調頭朝著側面而去,那裡正是風無忌等人的陣營,聰明如她,當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由得苦苦一笑,卻是什麼都沒說,便軟弱無力的趴在坐騎上,垂下眼帘來。
這顯然就是認命的態度。
越是龐大的世家,就越是殘忍無情。可即便如此,多少人還是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入這樣的世家,陸小果不知道他們雖追求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傾盡所有,然後給人送死去么?
很快,他們這一行隊伍眼看就要到風無忌等人的陣營了。隱約可以看到那霧氣繚繞間,可以看到風無忌和趙破軍的身影。
「風兄,不會真的因為一個女人,而讓兄弟們去送死吧?」趙破軍站在這裡,自然不是跟著風無忌來迎接東方紅兒的,而是不放心。
他不明白風無忌為何會看上這東方家的東方紅兒,這種刁蠻又潑辣的女人,床笫間只怕也南尋溫軟吧?
「趙兄多略。」風無忌目光冷靜的盯著前方那越來越近的一行人,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只是在看東方紅兒。
風無忌雖如此說,但趙破軍還是不放心,「風兄能明白最好,他們這些隱世大族從來與咱們諸侯一黨勢不兩立,如今卻甘願將東方紅兒送過來,可見其意不善。」
風無忌沒有在答趙破軍的話,而是大步走上前,毫不顧忌眾人的目光,直接將那坐騎上虛弱無力的東方紅兒攔腰一抱,往自己的隊伍走去。
那裡,已經準備好了溫軟的馬車。
他抱著東方紅兒往前走,一面示意著同東方紅兒一起來的幾個婢女。
陸小果也跟在他的身後,有些捉摸不透這風無忌是幾個意思?畢竟自從進了這離恨天秘境,自己就大開眼界,這些家族諸侯之中,連親情夫妻之情都可以利用,這叫她如何相信,風無忌對東方紅兒是真愛?
馬車雖然不小,但與那小戰天侯柏岳的相比,還是小了許多,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陸小果和另外一個侍女一起進入其中伺候。那風無忌將東方紅兒往柔軟的絨毯上溫柔一放,便交代陸小果和那侍女道:「好生照顧你們小姐。」又將幾顆丹藥拿出來放到桌上,「半住香喂你們小姐一次。」
說完這些,便出去了。
幾乎是他一走,旁邊的那個侍女竟然將丹藥拾起,然後分給陸小果一半,另外的一半,竟然就自己收起來放在儲物袋了。
陸小果一時腦子沒轉過來,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那侍女卻猶如見到怪物一般,目光冷冷的:「這等寶物,何必浪費在一個垂死之人的身上?」
陸小果聞言,訕訕的將丹藥收起來。只是有些不忍心的朝東方紅兒看過去。
按理說,依照她的修為,就算在碧海中在多淹半個時辰也沒什麼事情,休息一段時間就好。可是她休息了這麼久,不但沒有恢復過來,反而比之前看起來還要虛弱。
也是陸小果偷偷打量她的時候,東方紅兒的眼帘忽然抬起,露出一條縫隙,嚇得陸小果正要轉過臉去,卻見她又忽然垂下了眼帘。
陸小果鬆了一口氣,可是竟然發現東方紅兒蒼白的唇瓣竟然動了動了。連續幾次,都十分有規律的動。陸小果見此,不由得收回目光,朝那個侍女看過去。
這風無忌留下的丹藥,只怕真的是少見的寶物,因為那侍女又重新掏出來,一臉愛惜的數來又數去的,似乎她在數著數著,會多出幾顆來。
而陸小果也發現了,她的確比自己多一顆。沒有半分猶豫,陸小果伸手過去,便捏碎了她的喉嚨,一切快如閃電,不過兩個呼吸間。
那侍女臨死前滿臉的難以置信,不過只怕以為陸小果是奪寶殺人,嫌自己少分了她一顆。
的確,陸小果在殺了她之後,立即就將丹藥拿了過來,只是她並為收起,而是倒了水去餵給東方紅兒。
然陸小果沒想到她竟然虛弱到了如此地步,嗆了兩回這才將丹藥吞下去。
見她吞下丹藥,陸小果總算鬆了一口氣,又一次忍不住嘆息:「你個倒霉孩子。」
想那風無忌給的大約真的是什麼靈丹妙藥,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東方紅兒就醒來了,她看著將斗篷拉得很低的陸小果,聲音還是十分虛弱,「那時,我若信了你,該多好!」
陸小果一聽這話,嚇得差點跳起來。這時又聽東方紅兒說道:「你偽裝得不錯,可是你身上的味道騙不了我。」
顯然,她還真的是認出了自己。如此陸小果也就撩開那遮了半張臉的青絲,然後惡狠狠的朝東方紅兒看去:「既然認出我,還敢向我求救,還敢吞我喂你的丹藥,不怕我毒死你啊?」
沒想到那東方紅兒苦苦一笑,「若是能死在你的手裡,我到沒有那麼恨,可若死在小弟的手中,我必定含恨!」
好吧,這個解釋很合理。陸小果表示無話可說,一面又拿出一顆丹藥,給她扔過去:「這風無忌倒是捨得下血本。」
東方紅兒如今恢復過來一些,自己將丹藥吞下,緩了一會兒,才解釋道:「臨安君擅長煉製丹藥,不過即便如此,這樣的九轉丹也十分珍貴。」她越說聲音越小,只怕此刻心中情緒也是十分複雜吧。
陸小果看了她一會兒,方問道:「你打算如何?是先他們揭發我呢?還是去找東方白報仇,或者是跟這風無忌雙宿雙飛?」說罷,見東方紅兒臉色尷尬,又添了一句:「若是以貌取人的話,我看他倒是個不錯的人。」
說完這話,陸小果腦子裡只覺像是閃電一般劈過。她剛才偷偷打量了風無忌的五官……可是,可是,他怎麼不是早夭之相?
可他是七星魂之一,自己這一次是專門來取他性命的?莫非他要大逆轉,把自己殺了?想到此處,陸小果不由得一臉緊張,二話不說趕緊從儲物袋裡摸索,在東方紅兒不解的目光之下,拿出兩個東方紅兒沒見過的銅板,捧在手心神神叨叨的念著些什麼,然後才朝地板上拋去。
卻是自己不敢看,緊緊的閉著眼睛,朝東方紅兒問:「兩個銅板是什麼樣的?」
那丹藥極好,此刻東方紅兒已經可以坐起來了,只是那兩個銅板落到了邊緣地毯和車壁的縫隙里,她看不清楚,便爬起身來,半跪著將頭伸過去,只見兩個沒有平落下的銅錢,不知如何作答,「卡在毯子上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自己看。」
「啊,卡住了?」陸小果驚訝的聲音從馬車裡傳開,立即睜開眼睛,姿勢同那東方紅兒一般,脖子也是伸得長長的,跟小狗一般,趴在馬車裡的地毯上,正好看到兩個立著的銅錢,頓時也傻眼了,一時看不清楚這是什麼卦象。
可因為之前她過於激動,聲音有些大,傳到了外面。
卻不知那風無忌就在馬車不遠處,聽到這裡面的聲音,當即一個箭步閃到馬車前,將車簾一拉,正好看到陸小果和東方紅兒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馬車裡,頓時眉頭不由得凝在一起,不過看到東方紅兒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他的忽然擅闖,讓陸小果和東方紅兒都無比尷尬,東方紅兒倒還好,畢竟她從來不是什麼淑女,不雅是正常的。問題是,陸小果現在是她的侍女,而且旁邊還有一具屍體。
顯然,風無忌也不瞎,自然是看到了。
陸小果還想著怎麼扯謊,那東安紅兒卻從善如流的朝風無忌瞪過去:「還不趕緊把這屍體拖下去,竟然妄想暗害本大小姐!」
風無忌沒有半點質疑,便將那屍體往馬車裡踢下去,但是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陸小果此刻卻想,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東安紅兒虛弱中,自己殺風無忌綽綽有餘。可也就是她這猶豫的功夫,那風無忌竟然下去了,聲音從外面飄來:「好好休息。」
於是陸小果萬分痛惜剛才的良機,一面盤膝坐在馬車上嘆氣。
東方紅兒看了她兩眼,想起之前在碧海上她說的話,後來在這沼澤的時候她也強調過,只是針對諸侯……便問道:「我聽說柏岳失蹤了,同你應該有關係的吧?」
陸小果沒回話,還在沉寖在悔悟中。
那東方紅兒似也沒指望她回答,而是繼續問道:「我也聽說了,在小寧安侯的隊伍中,並沒有看到叱南的屍體,你接下來的目標,是風無忌和趙破軍吧。」
聞言,陸小果不得不轉頭朝東方紅兒望去,然後一臉無比不忍心道:「你說你這麼聰明作甚?本來看你這麼可憐,我都不想殺你了,可是你……」
她話還沒說完,那東方紅兒卻是自嘲一笑:「我的確很可憐,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紅色,也不喜歡用鞭子,更不喜歡總是到出殺人,總是以那樣刁蠻潑辣的樣子出現在世人的面前。我想像我娘那樣,每日看看書,看卷了就撫琴,或者是養養花,做做女紅,哪怕那樣活的時間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