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甘心
「我爹說,娘是用來疼的。而你,又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直呼我娘的名字?」那個看起來軟糯糯的小姑娘忽然站起身來,一雙像極了陸小果的水眸中,閃爍著妖冶的光芒。明明是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可是卻給一種無比強大的壓迫,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月霜腳步驟然停住,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小女孩,心裡竟然有種十分恐怖的感覺,可是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只是個孩子,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她有什麼可怕的?她活了三世還怕這樣一個奶娃娃么?於是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咬牙大步朝著那小女孩走過去。
周公子也反應過來了,他只覺得月霜要麼是瘋了,要麼是走火入魔了!她竟然想要去動幽州帝姬的女兒,難道她不知道這些孩子天生就是王者么?「月霜,住手!」明明知道月霜不可能傷到蓁蓁半分,可周公子還是脫口大聲喊出來。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害怕月霜受傷,還是害怕她惹怒了幽州帝姬的女兒,連累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
可惜此刻的月霜的腦子裡已經被仇恨所佔滿,她覺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陸小果的出現而造成的,那麼多穿越女,哪個不是混得風生水起,唯獨她這般落魄。但是如果沒有陸小果的存在,那麼北辰無憂這個手握皇族大權的世子便是自己的夫君,而自己則是那個輔助他登上帝位的女強人,與他齊名天下,他愛自己如他的心一般,甚至會以自己的名字來命名一個新的帝國。
這才是故事正確的橋段!
可是,事與願違,她那麼多的付出,最後竟然抵不過陸小果的一副妖艷皮囊,這就是她的不甘心之處。如此,此刻她怎能么能聽見外界的任何聲音?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將這個孩子殺了,讓陸小果痛苦一生。
她想,殺了陸小果心愛的女兒,比殺了陸小果還要讓自己痛快。
「你想死?」蓁蓁就站在那裡,面對殺氣凜然的月霜無動於衷,似乎一絲都沒有被月霜影響到一般,此刻見越來越近的月霜,才淡淡的問了一句。但是她也沒有指望此刻的月霜能回自己的話,只是明確的再一次開口道:「可是,你有什麼資格去死?」
幽州可是片極樂凈土,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踏入幽州半步?
隨著她這明明還軟糯糯的聲音吐出的話,卻讓人無端生出一種膽寒來。
月霜倒吸了一口冷氣,「大言不慚!」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幾乎將自己畢生所學都使上了,可是那個離著自己不過一丈遠的蓁蓁卻依舊完好無缺,連一絲波動都未曾受到。
她滿臉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縱然自己的修為薄弱,可是自己的這一手飛刀卻是出神入化,那小孩怎麼能躲過去?可是當她再一次想要投擲出飛刀之時,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裹在一個蟬蛹里一般,無形中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將自己緊緊的勒成了一團。
嵐且手裡拿著一顆珠子,那是龍君給他的玩具,可以將任何人都困在氣泡之中。他覺得這種壞人,不值得讓蓁蓁去動手。當然,也不值得他們去動手,於是打算先綁了,帶回去給大人們發落。
卻被蓁蓁小手一攔,「這種小事,還是不要麻煩大人們,我這裡有個新玩具。」說著,美眸一轉,落到周公子等人的身上去。
幾人被她這樣一看,都有些不安,但又不敢反抗,只得恭恭敬敬的候著她的吩咐。
只見蓁蓁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月牙形的東西,然後一分唯二,其中一半直接鑲嵌入月霜的體內,看著此物與她融合,這才拿著另外一半朝幾人吩咐道:「這是離魂叔叔新發明的玩具,犯人若是越痛苦,那我手裡的這半個月亮就會成為滿月,到每日子時恢復如初,我哥哥比較喜歡看月亮,所以我希望每天能看到一次滿月。」
那是什麼東西,周公子等人不知,但是聽到她的話,卻是心生寒意。小小年紀就如此冷血記仇,那他們若是敢違背……此刻也顧不得月霜了,周公子等人只連忙點頭。
見他們點了頭,蓁蓁也絲毫不懷疑他們的執行能力,畢竟這些男人追隨著月霜,自然最為清楚月霜的痛點是什麼。當即又吩咐眾人把這些孩子的傷治好,送他們回去,三人便朝伽羅王城去。
一路走走停停,偶爾看看手裡的滿月,的確很美。
而此刻的月霜,修為被廢,明明之前還被供為女神,可如今卻猶如最低賤的女奴一般,最讓她憎恨的是,那些男人明明一副凌駕於她之上,卻還要擺出一副我們也是被人所逼的模樣,這讓她的恨和痛都不斷的加深,不止是對於那個最刻骨銘心的仇人陸小果,還有周公子這些衣冠禽獸。
三個小孩回到伽羅王城之時,那些受傷的孩子們也都出現在了外城,只是全都缺失了這幾日的記憶,此事竟然成了一樁無頭案子。
朝里陸小果這幾日很忙,舉薦大會事關整座伽羅王城的未來,所以不可大意,陸小果一顆心都撲在上面,根本無暇關注兩個孩子,就指望她那侄女東方紅兒能回來,幫忙看一看。
至於小蠻和長安,也是騰不出手來,沒想到這個時候,花滿堂竟然帶著他五歲的女兒來做客。
陸小果這個時候哪裡有閑工夫招待他,只建議他去墨城逛一逛。
話說和兩年白玉王也如同伽羅王城和墨王城一般,將自己的政權交出去,只是四大諸侯除了織夢君之外,其他的諸侯家族,一個沒有留。
他為此事也忙了一年多,在織夢君的幫住下才將白玉王城打整好,這不才有空來閑逛。
五歲的花朵兒比蓁蓁高出半個頭來,這是素來被這白玉王夫妻當做眼珠子一般疼,所以縱然比蓁蓁幾人大,卻是個嬌滴滴的姑娘,想是因為生在白玉城那種冰雪天地里的關係,整個人都猶如白玉娃娃一般,那說話聲音更是輕輕的,像是蝴蝶從心坎上劃過一般,很是讓人喜歡。
不只是嵐且和臨灼跟看西洋鏡一般圍著她,連蓁蓁對她都十分喜歡,而且小姑娘性格溫柔,一口一個蓁兒妹妹的叫著,讓蓁蓁很是歡喜,趁著晚飯的時候纏著她娘問:「爹娘何時才有空給我生個妹妹玩?」從小身邊就是哥哥跟嵐且,實在是無聊,朵兒姐姐雖然也是姑娘,可是她又不能常常同自己在一起玩。
陸小果當時還一手捧著碗,一手還拿著下面送來的玉簡,上面都是參選首相大人的個人平生,她得仔仔細細的看,哪裡顧得了女兒的話,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娘現在沒空,你去找朵兒姐姐玩。」
白玉王大抵是看著陸小果真是沒空招待自己,於是還真的就去了墨王城,只是他兩手空空的就去了,這一次連自家閨女都沒帶,等陸小果發現之時,他人已經到了墨王城,只是也才待了一天,自己就回白玉王城去了,大大咧咧的給陸小果發來傳音,說什麼一個孩子是帶,兩個三個也是帶,那多一個應該也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何況這花朵兒是他們白玉王城的小郡主,自家孩子也就罷了,可別人家的孩子若是有個傷著的地方,到時候怎麼說得清楚?
花朵兒自小一個人在白玉王宮裡長大,何曾有過玩伴,自己也不大想回白玉王城去,所以生怕陸小果將她送回去,便梨花帶雨的在陸小果膝下哭訴,「姨姨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我給蓁蓁當妹妹好不好?」
陸小果手上一大堆事情,哪裡還有功夫來安慰她,只得應允,讓她先跟自家閨女住在一起,然後再三叮囑不準出宮。
只是大人的話小孩都是當耳邊風的,她前頭才說完,後頭蓁蓁就帶著三個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打開結界出宮。
也不知道是不是蓁蓁這個妹妹從小太強勢太聰明,讓臨灼從來沒有當哥哥的自覺,可是面對這個比自己大了兩歲,卻嬌滴滴的花朵兒,不自覺的就有了一份擔當的心。
這讓蓁蓁頗為有一種吾家有兄初長成的感慨。四個孩子在城裡逛了兩圈,已經覺得沒有多大的興趣了,所以由著嵐且跟臨灼去找來幾套合適她們的衣裳,清一色的打扮成普通人家的小子,然後去往紫徵山學院。
紫徵山在兩年前經過伽羅王和朝中大臣們商量,建築了一間學院,是伽羅王城的第一間學院,也是唯一一間王朝承認的學院。其學院每年在紫徵山到虞城上方之時,便會招收五百名學子,除了天賦之外,更看重各人的品德問題。
但是此學院卻不是無償的,每年錄取的學子要繳納一定的費用,而且若是中途違反校規,嚴重者會別開除學籍,用不得入此學院。
學院剛開設就引來了無數人爭相報名。且不說是王朝承認的學府,以後從中畢業后可以參加科舉,對於那些有錢卻苦於找不到良師的散人來說,是個不二之選。而且學院有個好處是拜入任何門派沒有的。
從中畢業,可自由選擇去處,絕對不會被人指著後腦勺罵叛徒之說,可是拜入其他門派便不是這麼回事了,那可是真正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所以今年來學院報名的人也不在少數,最為重要的是,從以前的五歲降低到了三歲,所以蓁蓁才帶著大家一起奔往虞城。
眼看到了虞城,蓁蓁正在叮囑大家:「進入學院以後,如果沒有性命之憂,不許提及自己的身份,以及修為也不能隨便用,咱們要跟尋常人一樣,知道不。」
這個建議嵐且也是同意的,他們的起點太高,雖說讓萬千人羨慕不已,可是他們卻因為這起點太高,錯過了許多常人擁有的歷練。
臨灼點點頭,一面同花朵兒說:「朵兒你不要怕,你一定會被錄取的,如果猶如欺負你,到時候我們會保護你。」
花朵兒人如其名,她是溫室里的嬌花,絕對不能同臨灼他們這三個被散養的孩子相提並論,所以大家下意識里,也總是關憂她。
「嗯嗯。」花朵兒很好奇,她覺得自從到了伽羅王城,一切都這麼新奇,這麼有趣,尤其是接下來他們要去紫徵山學院報名,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留下來,在這裡成長,身邊不要那麼多宮女嬤嬤前後相隨,只想同蓁蓁一樣,自立自強。
小小的虞城每年這個時候都很熱鬧,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人都住在了此處,原本小小的城池此刻到處都塞滿了人,四個小人兒在擁擠的人群中,實在是叫人難以發現。
在外域,本就是人妖怪魔混居的,所以有的種族看起來三歲的孩子,實際上已經是活了十幾年或是幾十年,就比如花朵兒,按照蓁蓁他們這個年級的演算法,其實她已經活了十幾年,只是成長緩慢,不管是心智還是身體,都發育太慢。
相對之下,蓁蓁幾人是從六界的人界中生活的,不管是從陸小果肚子里時,還是這三年,都長得相當快,等於人家活了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人。
所以三歲的孩子自己來報名,在稀鬆平常不過,自己繳納了報名費,領了牌子,就開始測試資質。
報名那裡倒是還好,可測試資質這裡,卻排了長長的一隊人,蓁蓁看著前面的上百人,心道只怕午飯後也不見得能輪到他們,四個人這樣站著也是站著,便拿出牌來。
花朵兒還不算熟悉,不過有蓁蓁帶著,嵐且又有意相讓,倒是讓她們贏了好幾把。
嵐且他娘雖說打牌是個白痴,但是嵐且卻繼承了他爹長安的老謀深算,每次都把牌算得死死的。
可蓁蓁也不是傻的,才幾次就發現嵐且讓她們,便覺得沒意思,就收了起來。後面的人見他們這樣消遣,便花了三百靈玉從他們手中將牌買走,才玩得起勁,紫徵山的巡查老師卻來了。
只道世風日下,這些孩子小小年紀就開始賭博玩牌,直接取消排隊資格,讓那四個孩子頓時傻了眼。
花朵兒一臉后怕,差點就被取消了資格。可是那四個孩子卻是不甘心,當場跳出來朝老師告狀,是蓁蓁四人先玩的。
沒想到那老師回頭一看一臉膽怯的花朵兒和一臉天真無邪的蓁蓁,不由得蹙了蹙眉頭,心道這幾個孩子真不像話,還沒入學就開始欺負弱小的同學,於是反倒將那四個小孩教訓一翻。
蓁蓁對於這種事情很有經驗,所以看著還有些於心不安的花朵兒,便安慰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墨守成規並不能算是好人,所以咱們玩牌也不算壞人。」回頭看了一眼那四個滿腹委屈的小童,只覺得這老師有些小題大做了。所以便同嵐且幾人說了幾句話,讓他們幫忙占著位置,朝那幾個小童跑去。
幾個小童一見她,就滿臉怒意,其中一個為首的朝她生氣道:「你還來做什麼?還嫌害我們不夠慘么?又要重新排隊。」看後面那麼多人,說不定還沒到他們,名額就滿了呢。
卻聽蓁蓁笑道:「不用重新排,你們到我們中間就好。」反正前後都是她們四個人,自然不會有人跳出來說他們插隊一說。
四個小童有些意外,「真的?」之前他們還向老師告狀……所以很是懷疑蓁蓁的寬宏大量。
「自然,你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對的哦。」蓁蓁說完,也不多解釋,轉身就離開,繼續排隊。
幾個小童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朝蓁蓁幾人走去,十分彆扭的同他們站在一起。
時至多年,嵐且想起今日之事,都十分後悔,倘若當時他拒絕這幾個人跟他們一起排隊,興許就沒有後來的那麼多事情。
只是世間千百葯,卻唯獨沒有後悔葯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