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於喝酒
蓁蓁的確已經將幾年前那個瑤海皇子忘記了,整日里過得極為瀟洒,還去江湖上當了一年半載的魔女,身後自然總跟著那個沉默寡言的清冷少年。而陸小果和端木堇軒現在還忙著,只能先把此事壓下,等著手上的事情結束,在給律玄回消息。
而臨灼眼見白玉王竟然在給比他們大的花朵兒琢磨親事,急得滿嘴的泡,東奔西跑的先去了幽州找他娘幫忙去白玉王城提親,沒想到陸小果竟然淡淡道:「急什麼,等你妹妹成親了在說。」
不是他大,他先成親才到妹妹么?於是他又馬不停蹄的去墨王城找他爹。結果他爹回了一句:「萬事以你娘說的為主。」
於是他只好急得去人界找妹妹。
蓁蓁這會兒正在北方的冰雪城裡,跟著冰雪城裡的人學建冰屋,見到削瘦了一大圈的哥哥,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這不問不要緊,一問臨灼就急得朝她跪下來:「妹妹,你求求你趕緊嫁給嵐且大哥吧,不然白玉王那老胖子要把花朵兒嫁給別人了。」
蓁蓁聽得一頭霧水,細問之下才得知竟然是娘的意思,只有自己成親了,大哥才能娶親,可這是什麼道理。蓁蓁表示愛莫能助:「哥哥,我覺得這一次娘有些不講道理,你不如試試和她探一探,畢竟這是你的終身幸福。」
臨灼眼睛都急紅了,「娘什麼時候講過道理?妹妹,只要你先成親,以後我叫你姐姐都行。」
「哥哥,不是我不幫里,可是你讓我嫁給誰啊?」她總不能去自己娶個相公回來吧?
「嵐且大哥啊。」臨灼急得叫道。
「他?」蓁蓁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何時說過要娶我?對我也跟你對我是一樣的。」然後語重心長的勸臨灼,「哥哥,你不能為了你的幸福就逼迫一個不願意娶我的人來娶我,人不能這麼自私,你這樣你的良心不會痛么?」
臨灼當即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蓁蓁已經跟七八個少女一起去河邊砸冰釣魚去了。
於是臨灼只好跑去地府,求閻君給自己做主。
閻君和孟婆在外遊盪了那麼多年,最後還是私奔到地府來,看到他們回來的時候,黑白無常高興得大哭了一場,抱著閻君的腿只求他不要在走,兩人還是習慣扛著索魂幡到處去抓孤魂野鬼,對於執掌大權一事,實在沒興趣。
閻君和孟婆雖然也心疼這位小主子,可是他們頂頭上司發了話,要小姐先成親,他們哪裡敢私自做主?要是熱鬧了帝姬,被趕回幽州去,豈不是要被離魂那幫混蛋打擾二人世界?於是斷然拒絕。
臨灼沒了辦法,就開始琢磨私奔,卻發現天下之大,卻沒有自己可奔去的世外桃源。左思右想,最後只得將目標放到了嵐且的身上。
嵐且已經是個俊秀少年,幾乎繼承了他爹娘的所有優點,整個人就算什麼也不做,單單隻是呼吸,也是一副美幻絕倫的畫卷。
這樣一個偏偏俊美的兒郎,以後又是繼承四海水域大統的儲君,爹娘不但是六界里響噹噹的人物,在外域還有不低的聲望,這般顯赫的門庭,幾乎每日里紅葉山莊都有人來訪。
雖然知道嵐且素來跟兩位上神家的閨女走得近,但見兩家公子小姐都年紀大了,卻沒有提及訂親一事,便都忍不住抱著希望前來探消息。
一得知果然沒有訂親,於是每日前來求親的人就越發多了。
只是嵐且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事不關己,不管對任何人都是溫文爾雅的,不拒絕,可是也不答應,如此難免是讓不少人抱著希望。
今日赤腳大仙要來,不過嵐且卻應了臨灼的洛水之邀,並沒有留在紅葉山莊。
洛水其實是天地相接之河,人界俗稱為銀河,整條河其實更像是一條瀑布,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將流往何處,早些年月老無事,跟著司命在水岸建了一處別苑,臨灼覺得這地兒不錯,硬是死皮賴臉的搬出自己爹娘的上神名號,從太上老君手裡要出了一大片河岸,然後依山傍水的建了一處別苑。
這座懸空於洛水邊上的別苑建好之後,他自個兒也沒社得住,只想等著有朝一日自己和朵兒成親了,這裡就當做是兩人的小窩。
但是,現在他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毅然決然的奉獻出來,邀請嵐且來做客。
嵐且來的時候,臨灼已經臨著銀色的洛水擺好了酒盞,又從月老那裡順來了不少酒菜,他立即邀請嵐且坐下,然和親自滿上酒水。
「才幾日沒見,你怎這般光景了?」嵐且看著眼底滿上青影的臨灼,頗為詫異,一面結果他親自遞過來的酒水,讓他趕緊坐下。
臨灼心中暗咐,這不都是你害的。但臉上還是艱難的扯出了一抹笑容,「你知道的,我娘去了幽州,爹又去了墨王城,這不伽羅王城沒人管么,我就臨時被抓去坐鎮了一兩日,這事兒真不是人乾的,你看才兩天,我就瘦了一圈。」他是去了伽羅王城,不過只是給陸小果送東西過去而已,並沒有參與舉薦大事。但此刻就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瞎話。
嵐且不疑有他,認同的點著頭,頗有些憂心忡忡:「我舅舅最近也盯我十分緊,每日天還沒亮,就讓龜丞相背著一大車的摺子來給我。」害得他這一次都沒能跟蓁蓁一起去冰雪城。
臨灼聞言,想了想最近找嵐且玩的時候,他的確好像挺忙的,莫非是因為幫龍君處理政務,所以沒空去考慮婚姻大事?自己要不要先提醒他?可是臨灼又想,花胖子不喜歡自己,自己哪裡有時間磨蹭,不然的話朵兒必定被他嫁給別人,還是依照原計劃行事。
當即下定了決心,在看嵐且時難免是有些心虛,但是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他也只能咬牙再給嵐且倒上一杯酒,一面神神秘秘的湊過去跟嵐且說道:「這是我從老君丹房偷來的,味道很平時的瓊漿不一樣,你快嘗嘗。」
怎麼說也是一起長大的,嵐且並沒有絲毫的懷疑,聽了他的話,薄唇果然抿了一口,在臨灼充滿期望的目光中,贊道:「嗯,的確不錯,可惜了蓁蓁沒在。」
臨灼心中卻忍不住腹誹,有什麼好東西都先想著蓁蓁,還說不喜歡蓁蓁!就給我裝吧!嘴上附和著嵐且的話,又殷勤的倒酒,這一次換了酒盞。
「這個是從花果山拿來的果酒,迎面就是一股桃香味道,你嘗嘗。」
嵐且這也才看到,在臨灼的身後,拜訪了數十壇美酒,從酒罈上就可以分辨出他們分別出自各種地方,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今日不會是有什麼事情求我吧?竟然把壓箱底的美酒都全部搬出來了。」
那可不是,求著你娶我妹妹呢。當然這話臨灼沒有真的說出來,而是嘿嘿笑道:「還是你了解我,不過咱們先喝酒,喝盡興了在說也不遲。」
嵐且淡淡一笑,「也好,既然你有事求我,那我也就放心的喝。」
臨灼聽到他的話,心底忍不住一陣得意,這救當然不是白喝的,這可是自己研究了一晚上搭配出來的,喝了之後保管……嘖嘖,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看他還娶不娶蓁蓁。
待小妹一嫁人,就是自己迎娶朵兒之時!想想臨灼心裡就忍不住有幾分小得意小期盼。
嵐且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臨灼的壓力太大了,覺得他笑起來有些怪怪的,便有些擔心:「你沒事吧,來喝一杯,解千愁!」說著,給臨灼倒了一杯遞過去。
臨灼順勢接過,仰頭一口喝下,感覺還不錯,眼角餘光瞥了身後那數十壇美酒,自己錯開那幾種酒就好。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喝酒,喝著喝著臨灼就有些糊塗了,只覺得恍恍惚惚的,好像斟酒人換成了嵐且,而且覺得他說的這些事情都很是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杯又一杯,萬分開懷。
嵐且但笑不語,自己也不大喝,只是挨著酒罈,每一種都給臨灼倒了一杯,然後說著些讓他高興的話。
臨灼喝著喝著,只覺得自己看到了朵兒來了,一身雪白的衣裳,像是天邊的星月一般,那麼耀眼迷人。不過他想,這一定是夢,朵兒已經被花胖子關在家裡了,這個時候怎麼能出得來呢?
不過因為是夢,他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及,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身來,朝著朵兒撲過去,然後萬分委屈:「朵兒,我去找你,你爹不讓我見你,說是要把你嫁給……嗝……」他打了個酒嗝,又繼續說。
「這是怎麼了?」朵兒收到嵐且的消息匆匆而來,卻見臨灼喝得醉醺醺的,他去自己的事情,自己也竟然不知,在看著削瘦了一圈的他,不禁有些心疼。
「大約是心裡煩躁,你先扶他進去休息吧,不必管我,我且在這裡坐一坐便回四海。」他聲溫潤如玉,絲毫沒有醉酒的跡象,相反倒是那臨灼,扯著朵兒竟說些貼心體己話,嵐且又在,聽得朵兒臉紅心跳的,連忙扶著他進去。
看著朵兒扶著臨灼進去,嵐且的目光才落到那些一排排酒罈上,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當他的廚藝都是平白無故來的么?那些酒混在一起喝了,有什麼效果難道他會不知道?
他也不著急走,就坐在桌旁,淡淡的看著緩流的洛水。
很快,一抹紅色的身影就從銀色的水岸飄過來,落在了他的身旁,看著這幾排酒盞,目光忍不住朝別苑裡探進去,然後又怪異的看了一臉風輕雲淡的嵐且:「你準備的酒?」每次嵐且做什麼好吃的,總是會在邊上告訴她,順道提醒,那些忌口,比如什麼菜和什麼菜不能一起吃,什麼酒跟什麼酒不能一起喝。
而她恰好看見了那些不能一起喝的酒罈都打開了。
嵐且清醒的坐在這裡,除了身上傳來的淡淡酒香,並沒有喝醉的跡象,如此也難怪蓁蓁會懷疑他。嵐且抬眸朝他望去,墨瞳里所倒影的,全是一身妖嬈的紅色纖影。「不,是臨灼給我準備的。」他語調溫潤,目光卻有些灼灼。
蓁蓁嘴角微抽,自然也想到了他為什麼叫自己來,忍不住低罵了一句『這個混蛋』,然後就要進去找他算賬。
可剛轉身,忽然被一隻溫涼的大手抓住,蓁蓁只覺得像是有一竄電流隨著他所觸碰的地方順著手腕的血脈,一直抵達心口,耳根一時間有些微紅。
似乎,長大之後,他就不在像是小時候一樣,抓著自己的手了。
蓁蓁想要掙開,卻沒想到卻被嵐且抓得更緊,她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不過面上還是保持一派鎮靜:「怎麼了?」
「我把朵兒叫來了。」嵐且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更應該進去了。」她甩開嵐且的手,斷然不能讓朵兒受哥哥欺負,這畢竟還沒有成親……可下一瞬嵐且拉著她的手忽然一用力,使得她整個人都跌進了他的懷中。
蓁蓁眼神慌亂的抬頭看著他,卻見他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猶如古井波瀾般平靜的眼瞳淡淡的看著她:「咱們許久沒見,逛一逛吧。」
不是前天他才去冰雪城看過自己么?這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沒容蓁蓁拒絕,嵐且長袖一揮,一艘精緻畫舫已經飄在洛水之上。
她被迫上船,意圖甩開他的手,可是這一次嵐且竟然絲毫不退讓,緊緊的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