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顧琅青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如坐針氈，臉上有些白，她捏緊了筷子，在肖衍還未做出反應之前豁然起身。

一絲難堪從她臉上溢出來。

葉柳奇怪的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清清白白的望著她，像稀有的寶石一樣璀璨奪目，即便仰視著的她，卻依舊高高在上。

兩人的動作熟稔又自然，本就是天之驕子，兩人身上與生俱來的優渥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和諧。

「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包就在身邊，顧琅青拉起就走，彎腰的那一剎那，她甚至不敢看肖衍，生怕在他眼中看到對另一個女人的眷戀。

「葉柳。我們改天再聚吧。」

「肖衍！」

「琅青……」

身後傳來肖衍的喊聲，顧琅青加快了步子，還是被肖衍快步追上，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哪裡不舒服？生病了嗎？早上不還好好的……」

溫熱寬厚的大掌輕柔的撫摸在臉上，漆黑的瞳仁里滿載著關心，顧琅青緊閉著雙唇，像根木頭一樣站在他跟前，她咬了咬唇，抬起頭，靜靜地望著他，「你……」

「我，」他寵溺一笑，「我怎麼了？」

「葉柳……葉柳回來了！」

她聲音很小，卻很堅定的，一字一句。

「我知道啊，剛剛不是見面了嗎？你想說什麼？」

「我……」

她心裡很亂，想知道葉柳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再沒見到葉柳之前，或許，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可是葉柳回來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優雅，還要端莊，那一身高貴的不可睥睨的氣質是她遠遠比不上的。

她甚至想象得到，但凡葉柳對他有想法，她一定會輸的一敗塗地。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顧琅青不安的眸子對上他帶笑打趣的眼，「怎麼，吃醋了？」

「……」

顧琅青沉默。

肖衍笑不出來了，低嘆了一聲，牽著顧琅青的手，將她帶上了車，他抬起她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解釋道：「我跟葉柳見面是為了表哥的事，前幾天我見到表哥，聽聞他和葉柳已經見過面了，這才將葉柳約出來，想要撮合他們。要是知道你會誤會，我就該第一時間告訴你。不過……」

他唇邊多了一抹玩味，「你吃醋的樣子，倒是個意外的收穫。」

「肖衍，」顧琅青淚眼朦朧，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放鬆下來，她埋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從不知道她會這麼害怕失去他。

「不要離開我，任何時候，都不要放開我，好不好？」

懷裡小女人怯弱的聲音讓肖衍心裡唔的一疼，他攬著她瘦弱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竟然覺得她在瑟瑟發抖。

他掐著她的手，十指緊扣，喟嘆道：「放心，我不會放開你，就算你後悔了，我也不會放你離開。」

……

「琅青！」

顧琅青剛到片場不久，葉柳就過來了。

「你先去忙吧。」

顧琅青讓助理先下去。

葉柳今天穿著一身旗袍，很是優雅，她像極了蘭花，總是噙著一抹笑，像暈開了的山水畫，清雅動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顧琅青總覺得她的笑似乎只停留在表面，完美的用笑意掩蓋了她真正的情緒。

「琅青，」葉柳拉住了她的手，眼裡帶著一絲懊惱，「真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肖衍的女朋友。從小到大，和肖衍打打鬧鬧慣了，都忘了，我們都已經長大了，要是有什麼讓你誤會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她聲音輕柔，如沐春風，面上又極致真誠。倒是讓顧琅青有一絲尷尬，明明就是在吃醋，現在反倒讓人家來道歉。

「不，是我不對，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咱們兩個誰也別道歉了，從小到大，肖衍就像我弟弟一樣，現在你是她女朋友。就是我的妹妹了，要是他敢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

葉柳故作兇狠，模樣卻十分嬌憨。

顧琅青被她逗笑，心裡有些愧疚，自己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根本就沒有要和她搶肖衍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不自信罷了。

顧琅青自嘲的搖了搖頭，不經意間看見夙允霖不知道何時來到了跟前，她站了起來，「允霖哥。」

夙允霖沒有應聲，反倒是看著她身邊的葉柳，不知道為什麼，顧琅青在夙允霖眼裡看到了一絲複雜。

莫非，愛的越深。越讓人難以捉摸？

「琅青，到你的戲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聲，顧琅青連忙放下劇本出去，路過夙允霖的時候，她說：「允霖哥，你和葉柳先聊著，我先出去了。」

「琅青，」擦肩而過的瞬間，夙允霖拉住了顧琅青的手腕，「接下來的這幾場戲都要吊威亞，你小心點。」

「恩，」顧琅青重重點頭，臨出去的時候，看到葉柳靠近夙允霖，眸子里全是異樣的情愫。

她想，或許，葉柳也是喜歡夙允霖的吧。

這次她突然回國，很多人都猜測著她回國的原因，或許，她是因為夙允霖也說不定。

「允霖，又見面了。」

葉柳輕聲喚道，走近了他身邊，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擦過他的肩膀，將目光落在遠遠跑開的顧琅青身上，「我以為，除了他之外，你不會再做別人的經紀人了，看來，我還是不了解你。」

夙允霖看著葉柳的眼神及其複雜，「她是個例外。」

「例外？」葉柳莫名的笑了，清淺的弧度讓人看不懂她是否真正的在笑。她將眸光落在夙允霖身上，唇邊僅有的弧度全部都沉了下去，「你喜歡她？還是喜歡她那張臉？」

跟襲南七分像的臉。

夙允霖剛張了嘴，葉柳伸了手指在他唇邊，傾身過去，伸著一雙藕臂換上他的脖子，誘惑的道：「你不喜歡我了嗎？」

夙允霖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臉上的複雜更甚。他緩緩伸了手，卻是將葉柳的手拿了下來，「葉柳，上次的問題，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問題？」葉柳坐下，交疊著雙腿，故作不懂，「什麼問題？」

夙允霖清潤的臉上皺了眉。「你為什麼回來？」

「當然是……」葉柳買了個關子，目光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我為什麼回來，你難道不知道？」

「……」夙允霖靜靜站著，固執地等著她的答案。

葉柳以為過了幾年，夙允霖的性子或許會變了一些，沒想到出乎意料的做了別人的經紀人之外，其餘的倒是一點沒變。「我回來，自然是為了你，你該知道的，你大張旗鼓的做了別人的經紀人，還讓她頂替了我的位置，不就是為了讓我看到罷了，現在如你所願，我看到了。也如你所願，回來了，不過……」

她站起來，與夙允霖肩並著肩，「有個問題，我倒是不明白，那個女人，喜歡的可是肖衍。你又為什麼對她那麼好？難不成，僅僅是因為那張臉？你」

「……」

「你還真是會自欺欺人，他死了，兩年前，是你害死他的，他不會原諒你的，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葉柳的聲音越來越輕，目光也越發清冽。抬起腳的那一刻，夙允霖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眸子里因為當年的事而多了幾分內疚和痛苦，他說，「你說的對，害死他的是我，欠了他的，欠了你的。都是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原諒？」葉柳不客氣的笑了，看著夙允霖毫不掩飾的痛苦心裡倒是多了幾分快感，她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眸子凌厲的瞪向夙允霖，「要不是你，我早就和襲南在一起了，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他的，我要讓你這輩子都記著，你欠襲南一條命。」

夙允霖如同被一道雷劈在了頭頂，整個人都仿若行屍走肉一般，葉柳的眸子里全部被憎恨所取代，她推開夙允霖，大步朝外走去。

中午，顧琅青的打戲特別多，很多都要吊威亞，不知道是不是威亞的緣故，顧琅青的拍攝很不順利，加上烈日當頭，在一旁的副導演很不耐煩的教訓顧琅青。

「顧小姐，你是怎麼回事，之前地拍攝不都是很順利嗎，怎麼今天就總是出錯呢？」

顧琅青背後都是濕透了，急忙解釋，「副導，我那個威亞好像有點問題。」

「怎麼可能，每一次開工前，工作人員都認真檢查了的。」

「可是，好像真的有問題。」顧琅青明顯感覺到威亞跟平時的感覺不一樣，力道總是很不均勻。

副導演只當她是在找借口。沒好氣的沖著場地那邊喊了一聲，「檢查一下設備。」

「謝謝副導。」

顧琅青賠笑。

副導演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哼，還沒紅呢，就已經開始耍大牌了，顧琅青，我告訴你，別以為有夙總監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奉勸你一句，飛得越高摔得越慘，新人，還是謙虛一點好。」

「……」

顧琅青沒說話，她心裡明白，這個副導演跟導演之間有隔閡，本就對她不滿。現在不管是不是她的錯，都會將問題歸在她身上。

「副導，您消消氣，琅青也不是故意的。」

葉柳隔著老遠都看到了這邊的情況，過來替顧琅青解圍，副導演一見她，本來還陰沉的臉，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琅青。你沒事吧。」

顧琅青感激的看她一眼，「謝謝。」

「下一場戲做了調整，先拍我們的對手戲，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和你對戲，很期待呢，畢竟，允霖看中的人。一定非同一般。」

她眼裡儘是讚賞，顧琅青想到夙允霖，朝四周望去，正見夙允朝著她們的方向望著。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顧琅青望著葉柳。

「你想問什麼？」

「你回國，是不是因為允霖哥？」

「……」葉柳頓了幾秒，意味不明的說：「或許吧。」

這三個字聽在顧琅青耳里，便是她心裡有夙允霖，所以才回國來找他了，殊不知，此時的葉柳心裡，只有滿滿的恨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