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初見端倪

南方的天氣就象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陳楓來到廣州的第二天，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

清晨，陳楓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窗外淋淋漓漓，天色陰沉，心裡覺得很是不爽。不知怎的，他很討厭下雨。每逢這個天氣，他就感到十分鬱悶，一整天都沒有好臉色，彷彿有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

心情雖然不好，正事還是要辦。剛剛升職的助理大叔開始上任后的第一項工作，陪大小姐到分公司視察。

龍翔公司是一家以電腦生產為主的企業。近年來，除了國外著名電腦廠商以及聯想、千禧、神舟等幾個知名國產品牌以外，龍翔電腦異軍突起，搶佔了8%的市場份額。從整體數量來看，這個比例並不算少，但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形勢下，卻還是遠遠不夠。停滯不前就等於被動挨打，曾潔宜從連續三個月的業績下滑中看出了危機，決定親自前來，找尋問題所在。

這件事本應由分管副總馮達慶負責，可是這個笑面虎行事拖拉，效率極低，讓曾潔宜感到很是頭疼。國內的大型企業之所以很難成為百年老店，原因之一就是體制轉型太慢，隨著規模的不斷擴大，管理上的問題也就越來越多。如果不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財大氣粗的曾氏集團勢將步入失敗者的後塵。

昨天是龍翔分公司十周年慶典，曾潔宜初來乍到，不能直陣其弊，煞了風景，因此在致辭上沒有多說什麼。今天卻不一樣，有了陳楓的加盟，她很想看看這位特級助理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車上，曾潔宜忍不住問起這個問題，陳楓卻笑而不答。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曾潔宜也不好多問，卻不知道陳楓根本沒有多想，打算實地考察后，再對症下藥。

過了沒有多久，賓士車駛入廠區，在一幢大樓前停了下來。陳楓和曾潔宜剛一下車，等候在樓下的分公司副總經理胡凱立刻舉著雨傘迎了上來，笑容滿面地說道：「大小姐，方特助，你們來啦！」

「董總呢？」曾潔宜問道。

「大小姐忘了嗎？今天董總要參加全國電子產品交易會，安排我來作陪。」

曾潔宜點了點頭，對身旁的陳楓說道：「方特助，今天的行程由你作主！」

陳楓知道大小姐正在考他，微微一笑道：「胡總，我想先到研發中心看看。」

昨晚的舞會上，胡凱與陳楓見過面，並不算是初識，聽到對方這樣說，頓時眼前一亮：「方特助在電腦方面也是內行？」

陳楓不置可否地說道：「算是吧，我們看看再說！」

步入乾淨明亮的生產大樓，透過巨幅玻璃向裡面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各條裝配線正在緊張地生產著。胡凱帶著二人走進一部電梯，伸手按了一個鍵，電梯平穩地向下落去，沒有一絲一毫的震動。

片刻之後，電梯門打開，兩名安保人員立刻迎了上來，拿著儀器對三人身體進行例行檢查。確認沒有問題后，胡凱在觸摸屏上按下指紋，然後接受視網膜掃瞄驗證，一尺厚的鋼製大門悄無聲息地向兩旁徐徐打開。

曾潔宜還是第一次參觀研發中心，心裡感到有些好奇。側臉觀察身旁的陳楓，發現他臉色嚴肅，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盯著前方，似乎正在想著什麼。

進入大門后，三人在一個房間內更換了防塵服，穿過風室之後，方才進入研發中心。

「這裡就是本公司的研發中心，擁有專業人才47人。與國內一些著名大學建立了合作關係。……」胡凱指指點點，對研發中心的基本情況進行介紹。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大家的工作，所有人都緊張地忙碌著，間或有人聽到聲音，方才抬頭看上一眼。

說話間，一個身穿防塵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胡凱笑著說道：「大小姐、方特助，這位是研發中心主任賀智清。」

聽到胡凱的介紹，中年人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轉身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胡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賀主任是廣州大學計算機系的客座教授，同時還是中科院院士，享受國務院津貼。知識分子就是這個樣子，不通世事，有些自命清高。」

曾潔宜不以為忤地說道：「沒什麼，有才能的人大多與眾不同。」

說著，她轉頭看到陳楓一眼，美麗的大眼睛向對方眨了眨。在她的心裡，陳楓這傢伙才真正與眾不同。比如現在，他裝什麼像什麼，臉上一片冷漠，完全融入了特別助理這個新角色。

陳楓明白她的意思，卻故作不知地說道：「胡總，你認為公司目前存在什麼問題？另外，把新產品研發進展情況介紹一下。」

聞聽此言，胡凱毫不在意地說道：「目前公司的生產情況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曾潔宜的眉頭皺了一下，在一旁沒有吭聲。

這時，胡凱把兩人引到會議室，吩咐一位女秘書上茶后，笑著說道：「大小姐，想必你也知道，飛天、飛雲系列的家用台式機和凌雲系列的筆記本電腦由於銷售的問題，產量和利潤大幅下滑。至於研發方面，一直按照計劃進行，幾個系列的升級換代速度基本跟上了市場需求。」

這一次，輪到曾潔宜提出質疑：「胡總，我們想知道公司目前是否存在問題？不是讓你把所有責任全部推到銷售上面。根據市場部上個月開展的綜合調查，新近研發的電腦上市后，市場反響並不強烈。在同等價位的國產電腦中，我們的龍翔電腦沒有明顯優勢。」

呃！大小姐問得如此直接，胡凱頓時一愣，不禁汗顏道：「這個問題我還沒有仔細想過。我主要分管生產，對於研發方面不是特別清楚。」

見他直冒冷汗，陳楓在一旁解圍道：「這樣吧，你把賀主任叫來一下，讓他解釋比較容易明白。」

「好的！」胡凱感激地看了陳楓一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和研發中心主任賀智清一起走了進來。

來此以前，賀智清顯然從胡凱口中聽說了大小姐的不滿，心中有些忐忑。見到他們進來，陳楓站了起來，笑眯眯地招呼道：「賀主任，你來得正好，我們有一些問題向您請教！」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楓的態度使得賀智清的表情略微放鬆，在會議桌的對面坐下。

陳楓向身旁的曾潔宜使了個眼色，曾潔宜微微點頭，語聲輕柔地說道：「賀主任，今天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目前研發中心的項目進展情況。電腦產品的更新速度越來越快，龍翔公司要想進一步發展，需要您的鼎力相助。」

這句話比剛才的質問好聽得多，賀智清感到很是意外，臉色變得柔和了一些，沉聲說道：「目前，國產電腦發展迅猛，但主要針對的是中低端市場，在高端市場上沒有任何競爭優勢。一方面是成本和價格因素，另一方面也是技術上與國外著名廠商仍然存在一定的差距。」

「賀主任指的是操作系統與CPU的自主研發嗎？」陳楓插言道。

賀主任點頭道：「是的，目前各大廠商生產的電腦主要安裝視窗或LINUX操作系統，CPU核心處理器則被INTEL和AMD兩大公司完全壟斷。國產電腦廠家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只有主板、顯卡等方面，最為核心的操作系統和CPU完全依賴進口，而這兩塊卻是影響電腦價格和品質的重要因素。和它們一樣，龍翔公司走的是中低端路線，不得不以犧牲CPU品質為代價，出來的產品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至於殺毒軟體方面，瑞星、江民等公司已經做得十分成熟，所以本公司沒有涉及這個方面。」

這番話說得十分淺顯，曾潔宜立刻聽明白了。同時，她聽出對方語氣中的無奈，眉著微皺道：「從前年開始，龍翔已經著手CPU的自主研發，難道現在仍然沒有成效嗎？」

賀智清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了胡凱一眼，沒有立刻回答。陳楓忽然說道：「胡總，你能不能把分公司這個月的經營計劃和上月的財務報表拿過來？我們趁此機會，在這裡召開專題會議研究一下！」

胡凱微微一愣，小聲說道：「董總下午就會回來，是不是等他回來再商量？」

陳楓不悅道：「大小姐這次出來時間很緊，可能明天就要離開，不能在這裡多加耽誤。你還不快去！」

聽陳楓這樣說，胡凱只好從命。本來這件事只需一個電話就能搞定，但是他突然想起秘書沒有許可權進入研發中心，只好親自去拿。離開時，胡凱富含深意地看了賀智清一眼，語聲低沉地說道：「賀主任，大小姐有什麼問題，你要好好回答。」

賀智清的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方才點了點頭。

眼見胡凱離開，陳楓的臉上似笑非笑地對賀智清說道：「賀主任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不過我可以猜上一猜。」

說著，他把臉轉向曾潔宜，沉聲問道：「大小姐，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龍翔用於自主研發的經費共有多少？」

曾潔宜略微沉吟，立刻回答道：「具體數字我記不太清楚，應該有四五個億吧！」

「什麼？」賀智清輕呼一聲，目光閃爍不定，終於沒有說出來。

陳楓把對方的表情看在眼裡，沉聲道：「賀主任，研發中心的進展情況究竟如何？」

賀智清不是糊塗人，立刻明白陳楓的意思，滿臉苦笑道：「賀某才疏學淺，至今仍然沒有實質性突破。」

陳楓一直在注意對方的表情，聽到賀智清這樣回答，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朗聲道：「據我所知，龍之心已經取得了初步成功。」

「什麼？」

「你怎麼知道？」

大小姐和賀智清同時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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