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負的九爺
竟是他!
直到半晌,長生方才終於平息了自己的驚詫。雖說她十分好奇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轉念一想,這到底也是件情理之中的事。互相探索雙方底線,這本是行軍打仗時兩邊都必不可少的。
長生在大堂的最角落站著,冷眼看著眼前這一窩的渣滓土匪觥籌交錯痛快飲酒,一邊愈加不耐煩得等著自己被傳喚。
可眼看禮物傳了一個又一個,卻依舊沒有輪到長生,長生正打算有些不耐煩了。而就在此時,卻就見前方最高座上的九爺已是緩緩站起身來,擺了擺手。清冷道:「眾位兄弟慢吃。時辰已暗,老人家卻該休息了。」
依舊是歷來的老規矩。等九爺散場了,這些獻給九爺的禮物。若是九爺看上眼了,那自然是將禮物送入九爺的藏寶閣內,而剩下的那些禮物,則全都讓大傢伙兒給瓜分了。甭管多稀罕多獵奇,一眾兄弟們都可以隨便拿,都不用和九爺假客氣。
此時一聽九爺這麼說。眾人全都歡呼起來,只有王哥的臉色極差,當即心中便生出了一股哀怨,想要衝到九爺跟前去,求九爺看一眼自己給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可他的拳頭掩在袖子下頭掩蓋了半晌,臉色視死如歸了許久,也沒見他有啥表示。
站在暗處的長生冷著眼瞥了這個王哥一眼,先是暗暗罵了聲廢物。這便走上前來一步,面無表情得站在大堂中央的這條道上,對九爺冷聲道:「且慢一步。」
此話一出,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長生。卻見若晝般的油燈下,有一位氣質妖冶冷清的女子竟徒然站在大堂正中處。黑眸白膚,冰肌玉骨。眉眼盈盈處似黑蓮神秘幽芳色,哪裡像是普通女子。只像是那九天下的玄女下凡,美到讓人窒息……
長生所佔的位置,和九爺的距離。說遠不遠,可說近也不近。遠得讓長生看不清九爺的眼眸;可又近得能讓九爺看清楚長生的臉。
二人遙遙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先別開眼,而這二人之間,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滋生,讓所有旁觀者全都靜靜得看著九爺和長生,整個大堂安靜得似是能聽到銀針落地聲。
直到九爺身側的阿四不小心輕咳了聲,九爺這才回了神。依舊站在原地。負手而立。九爺的聲音帶上了些不甚明顯的探究:「你是什麼人?」更多的,依舊是淡漠。
長生毫無愜意,滿堂的土匪無數雙眼睛看著她。卻沒能讓她產生一絲絲的多餘表情。長生一步一步朝著九爺走去,嘴角漸漸勾起譏誚的笑:「我叫長生,是一個……足夠讓你著迷的女人。」
九爺竟輕笑起來:「哦?是嗎。」
長生已然已走到了九爺高座的台階下。她昂著腦袋看著九爺。此時方才注意到九爺面上的面具,還紋著一朵幽暗的紫色蓮花,在燈光下散發著神秘光芒。就和他的眼睛一樣。那一雙眼睛,似是瀰漫著濃濃的一層霧氣,讓人見不到眼底。
九爺道:「是誰將你帶入寨子的?」
此話一出。一直坐在位置上靜觀其變的王哥瞬間就從位置上站起,一路屁股尿流得滾到了正中的通道上,對著九爺連連叩首:「正是小人。正是小人!小人特意將長生姑娘送給九爺做生辰禮物,恭祝九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王哥的話音落下許久。九爺也沒有說話。一雙眼睛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長生,仿若要將長生看穿。
他的目光十分深邃,讓長生微不可聞得皺了皺眉。她昂著腦袋。冷笑道:「九爺,你這般看著我,倒讓我有些不順意。」
九爺道:「你長得不錯。」
長生道:「九爺好眼光。」
九爺道:「可願隨了我?」
這一句問話來的如此突然,瞬間便讓整個大堂全都發出了倒抽氣的聲音!誰不知道九爺油鹽不進,這麼多年了,在九爺身邊服侍他的。不管男女連一個都不曾有過!可如今這個女人不過才出現五分鐘,竟就讓九爺給收入了囊中!這簡直讓人不震驚不行!
油燈之下,便見長生捂唇輕笑一聲,幽幽笑道:「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九爺突然得便從高作之上直接閃身到了長生身邊。高大身形和長生面面相覷,近得讓長生能看到九爺的睫毛,又黑有密,卻自帶一股優雅的煞氣。
他的動作極快。沒人看清九爺他是怎麼行動的。眾人只覺眼前閃過了一道黑影,再一眨眼,九爺已站在了長生身側。眾人心中皆是一驚,九爺的武功竟是又上了一層樓,讓人沒來由得恐懼和沉浮!
長生仰頭看著九爺。九爺伸出手去,緊緊摟住長生的腰肢,然後,直接將長生打橫抱起,讓長生絲毫動彈不得。
然後,他抱著長生,一步一步走出了大堂。大堂門開時,鋪天蓋地的雪花混著嚴寒的冬風,直接打在了他們的身上。九爺將身上毛氅將長生整個包裹。方才依舊緊抱著長生,一頭扎入了風雪裡。
只是在此時間內,長生尚且抬頭看了眼依舊在大堂內的阿四。
眼中有冷笑劃過。
*
九爺居住的院子是整個祁連山脈的龍頭,風水最好,四面環山中間成坳,正是一個元寶的最中央。
整個院子裝修得十分霸氣不說,就連院子門口的把手,都是黃金做的,在雪地里閃著奪人視線的光。長生依舊被九爺抱在懷中,讓長生寸步難移。
一直到了九爺室內。方才將長生放到了地上,自己則伸手脫了外頭的毛氅,隨手就將大氅扔到了身側的衣架上。
九爺內里穿著絳紫色的長衫,夾襖的,上頭用金線刺著一簇簇蓮花,優雅又神秘。
長生只看著九爺,九爺卻仿若未曾看到長生在注視自己,自顧喝了一杯茶,方才瞥了長生一眼:「傻站著做什麼。」
長生微一挑眉:「我只是在想,九爺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九爺微微一笑。暴露在外頭的右邊嘴角紅潤飽滿,還帶著一抹細不可聞的調侃。他眯了眯眼:「那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長生道:「都說九爺十六歲那年,獨自一人殺了一山頭的惡匪,自此一戰成名。短短十餘載過去,當年血刃惡匪的少年,卻成了東三省最讓人聞風喪膽的九爺。可見……」
九爺依舊面不改色:「可見什麼?」
長生道:「可見,九爺是個自負之人。」
九爺道:「何以見得?」
長生道:「殺了惡匪取而代之,九爺就不怕有朝一日,會有另一個九爺會像當初你殺了惡匪那樣,殺了你?」
九爺雙眸微閃,聲音依舊淡淡:「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這份實力。」
長生嘻嘻詭笑:「九爺說得在理。」
九爺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著長生走去。一直等貼近長生為止,方才停步。
他低頭看著長生,臉上的面具明明很累贅,可卻莫名得讓長生覺得十分適合他。九爺在長生耳邊輕聲道:「聽說北洋軍閥總督使沈言卿,有個十分深愛的女子。名為長生。」
目光瞬間變得陰森煞氣,唇邊卻依舊笑著:「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