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提案真的不該喝咖啡啊

這天的花漾公司新客戶提案，老闆又很不道義的把周瑜推出去見客，啊不，是做報告。周瑜也很習慣，反正他們組老闆喜歡大場面，每次出馬都是浩浩蕩蕩一堆人，美其名曰表示對客戶的重視，其實也不知道客戶會不會在心裡大翻白眼。

尤其是這種一夜暴富的土豪客戶。

一夜暴富，說的就是花漾公司這個品牌。

花漾系列護膚品從幾年前面世以來一直是個低端又不起眼的存在，放在超市貨架的小角落，連廣場舞大媽都不太待見。一年前卻突然如井噴一般從裡到外整理改革，開始走起高端路線。包裝精緻老少通吃，看到不買回家就心癢難耐，護膚效果也出奇的好，成分還十分天然。

於是乎，專賣櫃檯開遍各大百貨公司，好像誰家沒有這個產品，就跟不上潮流一樣。雖然價錢高高在上，可斷貨缺貨一塌糊塗。城中的名媛富商，不論男女，都掙著搞關係找代購，一旦補貨成功就買上十多瓶在家屯著。可見生意有多火爆。

這樣有錢的好公司，是所有廣告公司眼中的小蘋果，周瑜他們老闆也不例外。這次能參與廣告提案，簡直發動了全部火力，誓要促進合作，好好把握。最好拿下個年單，打上「花漾公司長期戰略合作夥伴」的名頭，以後再拉什麼生意，都是手到擒來啊。

廣告人見客，行業慣例是要在星巴克買咖啡的。

因為咖啡在手有許多神奇而無可取代的好效果。除了防止在客戶給意見時候打出哈欠以外，還可以在回答不上客戶提問的時候，狀似口渴的喝上一口，爭取思考時間。再高階一點的，甚至可以記住主要客戶的咖啡偏好口味，以此獲得客戶主觀上不自覺的偏向性。

所以這咖啡裡頭，門道不小。可真不是帶我裝逼帶我飛的工具而已。

周瑜公司小組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星巴克，又浩浩蕩蕩一起走去門口抽「會前煙」整理提案邏輯，不抽煙的周瑜就像往常一樣待在裡面等咖啡。反正她長得小，事情也少。所以雖然資深，可在組裡經常干一些跑腿的小事，她也挺樂意。

周瑜要的冰美式做起來最快，她聽見店員招呼，就屁顛屁顛拿過來，站在一邊先喝著等。咖啡裡面什麼也不加，苦兮兮的味道讓她皺緊眉頭，發出「哈哈」的聲音，噴出嘴巴里的苦氣。

好好的一張臉，眼睛鼻子嘴都湊成一個包子。顯得很可憐。

「既然那麼苦，可以加點糖啊！」

周瑜聽見旁邊有個人在說話，一回頭，嚇了一跳，「你在跟我說話啊？」她揚起眉毛問。

「對啊，我看你好像覺得咖啡很苦的樣子，這裡有糖，可以加啊！」陌生人說著，自作主張去拿了一包白糖，遞給周瑜。

「我知道有糖，但我不想加，謝謝。」周瑜很囂張的扭過頭。心說這年頭果然人不可貌相，這種衣冠楚楚的白領，竟然對別人喝咖啡的習慣這麼八卦。學者專家不都在擔心現代人太過冷漠嗎？怎麼看著不像啊！

她本想說一句「要你管？」，可是斟酌一下，覺得這樣任性的口吻很不適合跟陌生人說。於是作罷，轉過臉去，冷冷的不說話。

「哦，對不起。我誤會了。」才俊似乎被周瑜的反應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專心等咖啡。

氣氛一下降到冰點，尷尬成幾道黑線順著咖啡衝過來。周瑜倒是不以為意，星巴克的無聊人士很多，她見的也不少。雖然這個八卦人長了一張菁英才俊的臉，但她也提不起興趣要來好好認識。

男人嘛，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有什麼特別？

於是拿著打包的一堆咖啡袋子，大踏步走開，交提案去咯。

~~~

電梯里，周瑜把這一段小插曲繪聲繪色說給同事們聽。

雖然故事不長，可也很夠八卦女生討論起來，「真搞不懂耶，我喝咖啡加不加糖跟他有毛關係，怎麼那麼閑啊！」

同事很賤的笑著說，「人家明明是在搭訕吧，你怎麼那麼不解風情啊周瑜！還是那個人長得很醜？」

「放屁！」周瑜很氣憤的說，「我這種中年離異婦女，瞎了才會跟我搭訕好嗎。那人就是閑的，可能精神有問題。而且丑不醜的，我沒感覺。客觀來說，算好看吧？」

一聽說人家長得好看，一票女生都來勁了，一個勁兒說可惜，沒見到。「周瑜你也是的，下次應該叫我們進去看一眼啊，就算你不要，扔給我們也好嘛！」

「這棟大樓的男票我看素質不錯的，都是些500強企業呢，年薪肯定很高。」

「對啊對啊，就算不看條件，如果長得夠帥，能譜出一段咖啡店戀曲，想來也是極美的。」

周瑜捶胸頓足，「我說你們這些人也真是沒見過世面，見了帥哥就挪不動步。帥頂什麼用啊？精神不正常了帥有屁用！再說，帥哥都花心，看不住。這可是我血和淚的教訓啊。」

「什麼血和淚啊，你那個得了便宜賣乖。我們這兒幻想美好畫面呢，別搗亂。」

「我哪兒搗亂了，明明就在循循善誘好嘛！循循善誘是成語，你們不懂了吧，像我這種中文系才女出口成章的本事，爾等也真是不用羨慕，望塵莫及啊！我靠又說了一句成語，哎呀真不好意思。」

「周瑜，」老闆開口了。

「怎麼了老闆？」

「我也覺得那男的真是瞎了才跟你搭訕的。」

「呃……」

「不過我聽說啊，」客戶經理接過話題，「咱們這個新客戶的CEO挺帥的，而且今天會來聽我們提案，你們可以盡情流口水了。」

女同事們一起高呼，「哇塞！花漾公司CEO得多有錢！又是帥哥！簡直完美啊！」於是趕緊問，「已婚未婚？」

「這還真不知道，靠你們努力打聽了！」

「加油啊，咱們組要有人搞定他，這案子絕對拿下啊！」

「老闆，不用你說，我們也會加油的。人家是CEO耶，萬一搞定了，下半輩子不用愁好嗎！立刻辭職回家做賢妻良母，那才是人生啊！」

「這就不對了，就算搞定CEO，也得有自己的經濟基礎嘛，你們沒聽過女生當自強啊？」

「對的對的，」周瑜跟著猛點頭，「我就是這樣當自強的翹楚，老闆你給我加工資吧！」

「……你還是辭職吧。」

廣告公司的專業，除了加班，還有一個也很強，就是八卦。自從知道要接花漾公司的案子，小夥伴們發揮八卦神功到處打聽，卻沒得到很多CEO邱聞紹的資料。他為人低調，甚少接受媒體訪問。於是頂了快上市公司幾個億的身家，也只不過讓大家知道一個名字而已。雜誌上連照片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已婚未婚，有女友還是男友，都不清楚。

可是，這樣的神秘，才更讓未婚男女青年們神往不已。

拜託，CEO耶！霸道總裁耶！誰都想一窺究竟，看傳說中的帥哥邱聞紹，到底是個何方神聖。怎麼今天會有這樣的運氣，能一窺真容，回去可以跟朋友們顯擺了！

他喜歡哪一類女生？

他會不會愛上我？

整組人心裡都是各式各樣的甜蜜泡泡，哪還有什麼提案的影子。

一行人嘰嘰喳喳從電梯出來，進會議室準備投影。時針走向正點的時候，CEO大佬果然準時踏著大步進來了。女同事們一看，果然如經理說的是個帥哥，是帥哥呀！

曾經幻想的那許多絕美偶遇、華麗相愛，壁咚牆咚各種咚，累積成鼓點一般的美妙旋律，一一在腦中演練。霸道總裁愛上我，甜蜜小哥我最愛。各種情節相繼吼叫而出，讓女同事們當下激動的紛紛往前湊，搶著遞咖啡換名片，做作又不失矜持的介紹自己。

「邱總您好。我是Rachel，負責技術。」

「邱總您好。我是Ivy，負責客戶聯絡。」

「邱總您好。我是David，負責創意，有時間可以聊聊喲。」

不管男女，傳說中的邱總都和煦對待。含著有禮的微笑，一一握手，問好。顯見的是個好教養的高級貨。整個場面看起來和樂融融，只除了一個呆愣在原地的，周瑜。

打從CEO一進門，周瑜就傻眼呆住了。這這這，這張笑起來很溫和的臉，不就是剛剛星巴克出現的神經病嗎？

未來客戶的CEO，竟然是個八卦精！

她想起自己剛才不適當的舉動，給人家臉色讓人家下不來台的罪惡行徑，當下悔恨的淚水流成了河。再偷瞄一眼旁邊笑的很諂媚的老闆，想到如果這CEO帥哥因為她的二百五行為而斃掉他們公司提案，那她的後果，很可能會慘到不可想象。

蒼天啊！她是真的需要這份工作，不為錢財，為打發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