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紀騰煒沒想到替小孩子挑衣服竟然如此有趣,當他的女人穿著自己指定的一襲新衣出現時,他的心被深深地撼動了。
粉嫩的紫色彷佛是老天爺特地為她量身打造一般,她穿著一襲春裝站在他的面前,就像精靈似的靦腆笑著,似乎害怕他會取笑她。
「再把頭髮留長吧!我喜歡看你長發的樣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撫著她柔嫩的臉蛋,指尖卷著她短髮的尾端。
她點點頭,毫不介意讓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他們四目相凝,周遭的氣氛頓時瀰漫著春天的甜蜜氣息。
「騰煒!一女子親膩的呼喚干擾了他們,她匆匆地朝著這個方向跑過來,在她打扮入時的身上找不到一絲被粗心忽略的疏漏,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她是誰?」阮朵朵試著不教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有任何在意的味道,但心裡卻無法坦然。
「戴茜嬌,是我母親替我找的未婚妻人選之一,而且是在長輩之中呼聲最高的一個。」他以毫無感情的口吻陳述這個事實。
「那代表……你會娶她嗎?」她心口一緊。
「你說呢?」他挑起眉笑覷她一眼,故意不給她肯定的答案,把糖糖交到她的手裡,信步往戴茜嬌走去。
他們兩個人以前就見過面,而無論是公事或是女人,紀騰煒都是長袖善舞的好手,這種突如其來的場面一點兒都難不倒他。
看著他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親昵模樣,一陣酸意嗆上阮朵朵的心口,突然間,她好想大聲吶喊。
她好想對每個人大聲說這個男人是她的!是她的!
但她不能……
她只不過是一個不經由他的同意,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沒有半點權力約束他,就連」這個男人是我的」如此理所當然的話,她都無法說出口。
望著那個叫戴茜嬌的女人在他身上磨蹭著,阮朵朵硬生生地把吶喊的衝動按捺下來,笑自己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像紀騰煒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獨屬於她呢?他身形高大俊偉,坐擁權勢財富,多少女人想對他投懷送抱,她區區一個阮朵朵到底算什麼呢?
或許是感受到母親心裡的悲傷,原本笑嘻嘻的小糖糖忽然也皺起了臉兒,哇哇哭了起來。
「朵朵,糖糖哭了,是餓了嗎?」紀騰煒回頭問道。他已經太習慣那個小愛哭鬼的存在,哄她已經成了每天必定上演的節目。
「我不知道,半個小時前才餵過,應該不是吧!」她搖搖頭,語氣澀然地回道。
「讓我看看。」他走回她們面前,順手就把糖糖抱過來,任由她的小手捉皺了自己的襯衫也不在乎。
「小姐……不,應該是年輕的太太吧!」戴茜嬌打量著模樣年輕的阮朵朵,一雙被睫毛膏沾得又高又翹的睫毛媚然地一扇,語氣嬌滴滴地問道:」請問你跟這嬰兒……與騰煒是什麼關係?」
「我跟他沒有關係,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我是他女兒的母親。」阮朵朵故意露出詭譎的一笑,不敢看紀騰煒此刻的神情。
他輕蹙起眉心,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只是對她忽然坦白大方的態度感到有點訝異。
但他的訝異絕對比不上戴茜嬌的震驚,」不可能!我沒聽過騰煒有女兒,紀伯母也沒提過,你……你胡說!」
「對,我是在胡說八道,糖糖從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對不起,紀先生,我隨口跟你開了個玩笑,你不介意吧?」她還是不敢看他的黑眸,她怕……他的社會地位如此顯赫,她剛才說糖糖是他女兒,只怕很教他困擾吧!
「我很介意。」紀騰煒冷冷地說,他不懂為什麼當自己聽見她說糖糖的父親不是他時,心頭竟然悶到了極點!
他應該鬆口氣,因為她改了口,沒有泄漏他們之間的秘密,但是,他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為什麼?他發現他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心情了!
「那真是對不起了。」阮朵朵強忍住梗在心頭的淚意,朝他伸出雙手,」紀先生,請你把孩子還我。」
「不。」他語氣淡然地拒絕,轉頭對戴茜嬌冷聲說道:」戴小姐,如果你沒事的話,請不要妨礙我們逛街買東西,請便吧!」
「可是……」戴茜嬌看起來好像還有一堆話想說,但在他嚴厲的瞪視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神情又悶又怨地離去。
此時,紀騰煒全副的心神都在阮朵朵身上,他壓沉了嗓音怒道:」為什麼要這麼說?你為什麼要說糖糖沒有父親?難道我不是她的父親嗎?」
「你是堂堂紀氏企業的總裁,如果被人家知道有私生女,對你又沒有好處,你又何必搶著承認呢?再說,剛才那個女人很可能是你以後的妻子,要是教她知道你有一個私生女,不好吧?!」說完,她別開蒼白的臉蛋,不願教他看見自己因嫉妒而走了樣的表情。
「你在嫉妒嗎?」他銳利地看出她的表現與平常不同。
「沒有。」她迅速地否認。
「你在嫉妒。」這次,他的語氣是肯定的,迷人的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聽到我有未婚妻,所以你心裡不是滋味嗎?」
「你說她只是人選之一!」她立刻予以反擊,美麗的杏眼瞪著他,眸中幾欲射出火花。
「但我也說了,她的呼聲最高。我母親隨時都在想辦法讓她成為正式人選——沒辦法,她的家世確實不賴。」他故意以輕佻的語氣激她,斂眸觀察著她的反應。
她會生氣反駁嗎?畢竟……她自稱是他孩子的母親呀!難道她不想在他身邊爭取應得的地位嗎?
出乎他的意料,阮朵朵沒有大聲反駁——但這並不表示她心裡沒有感覺,相反地,她的心就像被人用針不斷灸刺,痛得她幾乎要說不出話……她垂下小臉,努力地忍住險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嬌嫩的嗓音有些沙啞。
「求你,不要對我那麼殘忍,不要在跟我上床的隔天,告訴我你隨時會結婚好嗎?時間一到我會走的,求你……在這短短的一個月里,你就好好疼我,行嗎?」
她的一字一句都教他為之心痛!紀騰煒沒想到自己的玩笑竟然會傷她如此之深,他強按住心痛的潮緒,以平淡的口吻反問她道:」疼你?難道,你想要我把你當成情婦?」
「我無所謂。」她頰邊晶瑩的淚珠子隨著語聲滴落。她試過了……但她再努力也忍不住淚水。
「傻女孩,別哭。」他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裡,俯首以剛毅的下顎輕揉著她柔黑的短髮,一陣陣獨屬於她的馨香沁進他的鼻息。
「我沒辦法……」她一時悲從中來,再也止不住淚水,」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只哭一下下就好……」
她已經忍了好久……這一年來,她每天、每天都在說服自己事情會好轉,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原本,她已經相信了自己的催眠,但今天聽到他可能隨時會結婚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跌進了地獄的深淵,一顆心被扯得好難受。
紀騰煒大掌輕拍著她纖細的背,看著她想要裝出堅強,十根緊揪住他上衣的顫抖指尖卻透出了無助,眼前的她竟教他的胸口為之疼痛不已。
「小姐,去把店門關起來吧!接下來兩個小時我全包了——沒辦法,我的女人太愛哭了,可能一時半刻收拾不了,別讓人打擾她。」他語氣中充滿了無奈的溺愛。
「是。」女經理樂意照辦,一點兒都不懷疑眼前男人的能耐。
他的女人?!阮朵朵驚愕地抬起美眸,楚楚的淚珠依舊懸挂在眼眶旁,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聞。
他說……她是」他的」女人嗎?一想到這裡,她心頭泛起了甜甜的熱潮,淚珠不禁掉得更凶。
看到她越哭越厲害,紀騰煒手足無措地低吼道:」喂喂……你怎麼越哭越凶?難道要我把這家店包下來整天,好讓你哭個夠本嗎?」
她不停地掉淚,看起來卻像是開心地笑著,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有點高興,不是真的傷心。」
「傷心也哭、高興也哭,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這麼難纏?」他無奈地覷了她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
「不準哭!你再哭,我就要吻你羅!」他壓沉了嗓音,充滿邪惡笑意地恐嚇她。
「什麼?!」她嚇了一大跳,愣愣地看著他邪氣的笑臉。
「你想要我吻你嗎?」他低頭靠她越來越近。
她一顆心提上了喉嚨,緊張得屏住呼吸,就連哭都忘記了,弄不懂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跟她開玩笑?!